师兄弟两人都默契地没提过这晚的经历,仿佛那夜他们只是正常地休息了一晚。毕竟他们都是理智大过感情的人,这种小插曲可能会对他们产生一点小困扰,但还远不到打乱他们生活的程度,更不会影响到他们追求至强力量的步伐。
甚至某次盖聂瘫倒时被绊了一下跌到卫庄身上、两人都清晰地感觉到后者的身体起了反应时,卫庄还能面不改色地嘲笑盖聂脸上一闪而逝的微红:“师哥,你脸红什么?”
盖聂挣扎起身,脱力之下手脚不太听使唤,在卫庄身上撑了几次,才勉强把自己从他身上掀了下去,也毫不客气地还口:“小庄,先有反应的人是你!”
会还嘴了,师哥,你真是长进了!不过明明知道起反应了还继续上下其手!你故意的吧!
卫庄以吐纳术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眼角斜着盖聂后脑勺上的发结,继续回怼:“师哥,是你在我身上乱摸,怎么搞得像我调¥%&戏了你一样?”
盖聂的耳根又有点发烧,他很庆幸自己现在是背对着卫庄:“……我本以为小庄一向定力不凡。”
卫庄叹息一声,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说给盖聂听:“定力再是不凡,在这整年见不到女人的谷里闷得太久,换谁都一样易受撩拨。”说完,又像怕盖聂没有听清似的强调了一遍,“很正常!”
哦……原来很正常吗?盖聂无声地松了一口气,然而似乎并没有开心起来的感觉。然后,他想了想,更正道:“谷里并不是见不到女人。”
“……”卫庄眼角抽搐,“多谢了师哥,托你的福,我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
盖聂确实长进了,连过年时再见紫女都没有尴尬。紫女还记得去年他的窘态,掩唇笑道:“盖聂小公子也长大了。”然则这一回面瘫**已有小成的盖聂居然没有破功。
本准备看热闹的卫庄不免有些失望,在回途中,他还不死心地恶意追问了一句:“师哥,今晚可还能安睡?”
盖聂装作没听见。他已经摸透了卫庄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脾气,深知冷处理才是最好的方式。再说,他在心里补充道:我不能安睡的原因,从来都不是紫女!
紫女的感慨也是鬼谷子父女的感慨。两年之间,两个少年增长的绝不止是武功和学识,更有他们的身量。
这两年正是他们这个年龄的少年长得最快的时候,盖聂还记得刚入鬼谷时他还觉得比自己高两头的鬼女那样高大,如今他自己的个头也快追上鬼女了,而且也拥有了曾经羡慕不已的优美流畅的肌肉、结实宽厚的肩背和纤长有力的四肢。卫庄一直比盖聂高一点点,同样也是健美挺拔却不夸张的身材,师兄弟两人并肩而立时,端的是俊逸非凡、玉树临风。鬼谷子有时都怀疑自家闺女当初是不是看俩娃长得好看才特别给开了绿灯。
卫庄那张梭角分明的脸看去会显得成熟些,所以当两人一同出谷处理事务时,谷外的村民们经常把眉眼更狂狷、气质更张扬、言语更狂妄、还披着一袭BOSS气十足的黑披风的卫庄当成是主导的那一个,而面相稚嫩又一团温润的盖聂常被当作跟班无视在一边。卫庄为此很是得意了一番,而盖聂则难得产生了点小小的挫败感。不过卫庄不耐烦与普通人周旋,虽然在谷里师徒三人要数他话多,但在外人面前他反倒有些惜字如金,不感兴趣不开口。所以他在乡民的恭维前从没将错就错地充过老大,还是一口一个师哥,故意明示暗示盖聂其实才是有最终决定权的那个人,然后神情愉快地退到一边,欣赏村民下巴落地的表情。
卫庄玩这个游戏简直玩得不亦乐乎,一声师哥喊得越发千回百转缠绵悱恻,令盖聂头疼不已。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经事日多的盖聂自然多了些从容大气与沉稳老练的气度,见微知著、明察秋毫的识辨能力也历练得更加不凡,与眉宇间带着阴沉与杀气的卫庄相比看去更加可亲可靠,渐渐也就不再有人认错他们两人的地位了。
然而虽然卫庄习惯把交涉的事情丢给盖聂、更乐于直接提剑冲上去砍人,个别时候也会偶尔不听调一回。随着他们实力的增长,师父交给他们的任务难度越来越高,当然,还不至于难到他们不能应付的程度。而高难度往往也意味着会有意外的收获,比如此时,对于如何处理这把作祟妖剑的问题上,两人就产生了分歧。
卫庄在对战中就已经盯上了这把剑,华丽、沉重、奇异,带着股极对他口味的特立独行与霸道狂狷之气。在他眼里,这样的好剑落到这个粗俗不堪的大汉手中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所以,当他把剑刺入对方心口时,不觉就带上了点为蒙尘的宝剑复仇泄愤的使命感。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当大汉的血溅上那把剑的时候,他从心底里感应到了那把剑隐约的召唤。然而他想去握住剑柄的时候,却被盖聂拦住:“小庄,此剑怪异,已不止一人为它所控,你要慎重行事。”
……哦,对,差点忘了,这次他们的主要目的还不是处理被控制心性大开杀戒的人,而是解决这把作祟的妖剑,至于怎么解决……
“妖剑……哼,有趣!”这么说着,卫庄还是在盖聂以为他已经放弃了的时候,突然拔出了那把剑。
锯齿形的剑刃发出嗡鸣,剑上的纹路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亮起,应和着卫庄的内力灌注而益发明亮。村民们大惊失色四散而逃:“快跑啊!又有人拿了那把剑了!”连盖聂的神情也严肃起来,手指按上了剑柄:万一卫庄狂性大发大开杀戒,还真会是一场苦战……
然而预想中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剑光很快平复下来。卫庄只是试了下手感,就甩去了剑上的血迹,细细地寻找着剑上的铭文:“此剑不凡,却不知是何来历。”
盖聂看他并没有失去理智的意思,无声地松了口气,然而为防突然有变,他还是没有立刻把剑柄松开。倒是卫庄抬眼看见盖聂蓄势待发的态势,不禁嘲讽一笑:“师哥,你好像很紧张啊?要不要……”他掉转剑尖的方向猛地刺向了盖聂,“陪我试试这把剑?”
看他确实没事,盖聂无奈地架开他的剑:“小庄,不要闹了。既然你应付得了,我们还是尽早回去向师父复命。”
村民们对此表示乐见其成,他们恨不得跪下求他们把剑带走:“二位少侠,求你们把那把妖剑弄走吧!如果那把剑继续留在我们村里,一定还会给我们带来祸事的!”
于是,在回鬼谷的路上,卫庄一直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柄剑。盖聂侧头打量着师弟手中的剑,对他的审美其实有点理解不能:那怎么看怎么有点像……有点像把……梳子?当然他很理智地没有说出口。
正直的盖聂其实并不赞同卫庄在收了酬劳之后还带走额外的东西,不过既然是村民所求,他也就没说什么——再说那毕竟是卫庄的战利品,他只能建议,不好代行处理。不过师弟就好像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平日真难得见他露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这样沉重而华丽的剑,倒也确实适合他的气质和剑法。
鬼谷子也是同样的观点:“小庄,此剑名为鲨齿。既然与你有缘,你就留下吧。”
卫庄难得对鬼谷子露出如此真心实意的感激之情:“多谢师父!”
“这么早遇到命定的佩剑,是机缘,也是局限。”鬼谷子看着小徒弟的目光有些遗憾,“小庄,剑术一道,在意而不在器,你虽得了此剑,但切勿太过依赖,剑客的强大,还是在于自身!”
卫庄鞠躬恭敬道:“弟子受教!”
也知道他只听进去一半,鬼谷子再次沉默下去。卫庄退出了门,他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找个地方试试他的新剑。但盖聂并没有急于起身,还是在鬼谷子背后默默地坐着。
“你有疑问。”鬼谷子虽然没有回头,但语气却很肯定,“你在担心。”
“是……”盖聂承认,“毕竟此剑有妖剑之名,已害了多位高手的性命。”
“聂儿,你是关心则乱。”鬼谷子徐徐道,“良剑,妖剑,皆世人所名之。受制于器,非器之过,乃心性故。小庄虽有执念,却从不迷茫,故无隙可乘。倒是你,太过在意世人之言,反被蒙蔽了双眼。聂儿,这一回,你是输了。”
“是,弟子明白。”鬼谷子这番话让盖聂心中大定。虽然师父说他输了这一局,但他却输得心悦诚服,回想起卫庄一路恨不得搂着剑睡觉的孩子气模样,由衷为他高兴。
鬼谷子又道:“命定之剑,不可强求。你不可操之过急,还须戒骄戒躁,等待机缘。”
其实鬼谷子这个告诫倒不那么必要,因为盖聂对剑真倒没什么执着。自从看过潭底石林的剑痕,他就明白木剑也有切金断石之能。虽说英雄配宝剑,但那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所以对师父的话他只是恭恭敬敬地应下,就退出去找卫庄了。
卫庄此时正站在鬼女平日修行的水潭边,在鲨齿上灌足内力,对着潭底发出一记威力十足的横贯八方。他盯着被剑刃劈开的水,分开的水痕向着潭底石林而去,但势头越来越弱,最终在距离石柱大约几尺远的位置,彻底失去了劲力,哗地一声,再度合拢。
他有些失望地把剑插在身边的石滩上:还是不行吗……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超过她?
“你拿把剔头刀乱挥什么?”
剔……剔头刀?
——哦也,鬼女姑娘,你说出了盖聂一直没敢说的话!你是鬼谷的王!
卫庄一脸狰狞地看向对岸。果然,鬼女那张不耐烦的恐怖面孔正在断岸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小鬼,这里是我的地盘!找你师哥玩去!”
卫庄平日一般不会来招惹鬼女,只是新得了称手的剑一时兴奋,估计这个时间她应该不在才偷空跑来,只想试试在鲨齿的加持下,自己能不能做到她的程度,却没想到还是输了一招。他盯着鬼女扛在肩上的木剑,咬牙坚决道:“你挥一剑给我看,我就走!”
鬼女在抽熊孩子一顿还是答应之间权衡了一下,觉得还是一劳永逸比较好,于是没好气道:“过来!”
卫庄纵身踏水而过,两年前他和盖聂需要仰望的轻功,此刻对他而言已没有任何难度。
小庄和师哥有时候拿鬼女的丑来开玩笑,还是挺混帐的~很多男生都会有的混帐~
小填个坑,关于小庄的鲨齿是怎么来的。毕竟魏家庄的时候,小庄就已经拿着鲨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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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1 鲨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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