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芯从太医院出来后，闲暇无事便会坐在镜子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因为那些都是恨，她要牢牢的嵌在心中，眼中，脑中！
庄圣太后十分害怕蒋芯这样面无表情的样子，面容柔弱娴静，目光平静，嘴角自然上弯，像是浅笑。
这样的平静下... ...谁知是怎样的狂风巨浪？
庄圣太后身为亡魂，害怕极了，每看蒋芯一眼都觉得自己背后拔凉拔凉，寒气蹿得让她都想将衣裳裹紧。
“芯儿，你出去走走。”
蒋芯抬起指尖，突然抚摸在镜面，轻轻划过镜子上的眉间，颇带欣赏的‘啧啧’两声。
“秦宛秋当年真不愧是上京城中百家求的女子，你看看这眉眼，这嘴角... ...姑姑，你是不是十分喜欢她？”
这话像是没有波动的水平面，静得吓人。
庄圣太后背后直发怵，嗓子连着颤，张了口却没发出声来，声带像是坏了一样，哼哼了两嗓子。
硬着头皮说，“她是很不错，是一位最好的皇后。”
蒋芯点头，“是啊，她真的太好了，所以顾怀先才如此念念不忘吧... ...”
眼中精光突然短促划过瞳孔之上，动了动脖子，骨骼发出了‘咔擦’得声音，在殿中十分清晰。
庄圣太后飘远点，嘴巴哆嗦两下，想问‘你想干什么’也没说出来。
蒋芯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衣襟，见身上的衣裳穿的规规矩矩，端庄娴雅的模样。
她突然伸出手将自己衣襟给用力一扒，锁骨半露，胸口微微散开一点，整个领口挂在肩上。
端庄娴雅的感觉立即增添了几分媚|色，妖而不艳，欲而不风尘，是一种从骨子里生透出来了浑然天成的风情。
蒋芯满意的左右看了两眼，稍稍和秦宛秋不像了。她满意极了，嘴角微微勾起来，眼角不知不觉添了两分勾|人。
蒋芯摇头感叹道：“啧啧，秦宛秋的脸真是怎么样都好看。姑姑，你说是不是？”
庄圣太后拒绝回答，因为这个太违背她脑海里根深蒂固的形象，这张脸从未做出过这样的事情！宫中也从未有人这样穿戴过，实在违背宫规了。
但是显然现在的蒋芯是不会听任何话的，庄圣太后十分清楚这一点。
蒋芯踩着步子出门。
她太久没出门了，禁闭都快结束了... ...
这段时间顾怀先也没敢来，怕什么呢？怕看到这张脸？还是怕看到不是这张脸？
你不来，我可就要去了！
门才开，门外站了一位老熟人，文欢嬷嬷。她一把年纪了，腰杆怎么能挺得这么直？
因为是教习嬷嬷的缘故，文欢嬷嬷一直面向严肃，但是看到蒋芯之后，突然愉悦爬满了脸，弯着眼睛含着笑，里头透着讥讽和胜利的神情，好像在说‘活该’一样。
蒋芯蹙着眉尖。
接下来，文欢嬷嬷抬起手，戒尺照着她的肩膀劈下来。
蒋芯像是知道一般，一手接著戒尺，狠狠一抽，直接将戒尺夺了过来。
力道太猛，文欢嬷嬷被惯性带得摔倒在地，跪在了她的面前。这突然弯曲的身子，文欢嬷嬷被惊得大叫起来。
蒋芯一把戒尺抵在她的嗓子前，动作气势就像是拿了一柄锋利的宝剑，腕子一抖，便能穿喉而过一样。
文欢嬷嬷看着这样盛气凌人的曲嫔，眼中一片戾气，缓缓化散在眼中。
脖子上的戒尺视若无睹般，慢慢起身，拍拍衣裙上的灰，仰着头，一股傲气地看向蒋芯。
“建议娘娘不要惹老奴，不然下次，老奴就会说娘娘眼睛不像皇后娘娘，鼻子不像皇后娘娘... ...娘娘您说，陛下会不会再将你送到太医院去？”
嘴角带着嗤笑。
蒋芯听罢，冷哼只道：原来如此——
手上的戒尺直接松开，掉落在地，轻轻出了一口很长的气。
庄圣太后心脏被密密麻麻的恐惧包裹，心道：完了。
慢慢别开脸，不太想看接下来的场景... ...
“嬷嬷好手段，那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贱妾不敢不听。”
蒋芯字字咬词，毫无情绪，但是又硬又冷，怎么都像是硌嘴的沙石，不能咽，也无法吐干净，反正文欢嬷嬷听得有些难受。
“赶紧把你这身衣裳给烧了，换身稳妥的，穿的像是个风尘妓子样儿，这是... ...啊——你... ...你... ...”
蒋芯听得双耳难受，不等她说完，直接拔下头上一根金簪，腕子一翻，朝着文欢嬷嬷的琵琶骨捅去。
文欢嬷嬷锁骨上突然的疼痛让她声音骤停，转为尖叫，划破了兴庆宫安静。
大批婢子赶过来，都被这一幕给看得震惊了。
文欢嬷嬷... ...
可是陛下最爱的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宫中不少妃嫔见了她都还要行礼，这才是嫔位的曲是欢却——
曲嫔一手鲜血的按在金钗之上，素白的手红的吓人。
脸上却是带着浅笑，眉目勾人，仿若是在与贴心人谈天一样的轻松表情，眼中浑然见不着血色。
“嬷嬷，你叫我脱衣裳？”
她四扫了四周，兴庆宫所有的婢子和太监都聚拢在附近，吓得身子都僵硬不敢动。蒋芯颇为满意这样的场景，点点头。
“嬷嬷主意不错。”
一手将金钗旋转两份力度，耳边再次响起文欢嬷嬷痛苦地尖叫。
蒋芯另一只手解开腰封，裙子宽宽一散，腰封落在地上。
忽然一阵风将蒋芯衣裙吹散，飞在身后，连带着发丝，与风在空中缠绕起来，格外让人挪不开眼。
太监们赶紧背过身，一眼都不敢看，趴在地上浑身颤栗。
真是要命——
“嬷嬷，本宫还要脱吗？你让那些宫人看本宫宽衣，倒是会不给本宫脸面。本宫一定听嬷嬷的话，以免再被刀再脸上划来划去... ...”
说到这里，蒋芯突然停顿，身子慢慢倾斜下去。
文欢嬷嬷挣扎不动，满头大汗，唇色已经开始发白，肩胛骨疼到抽到脑子里去了，意识都有些跳动，模糊又清明两厢混乱着。
瞳孔缩小，看着蒋芯有些害怕，咽了一口口水。
“你死定了！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蒋芯眯着眼睛冷笑了笑，“你想不想被刀在脸上划来划去？感觉真的很！难！忘！”
声音幽然，阴暗又湿冷，粘连在文欢嬷嬷身上每一处，甩不开的恐惧，所有的光明登时消散，世界中好像只剩下无垠的黑。
“你敢！”
这话说出来都在犯哆嗦。
蒋芯只是个笑，手上一拔，金钗带血溅在蒋芯的脖子锁骨上。
文欢嬷嬷身子要倒，蒋芯一手拎住她的领子，金钗在指尖转了个圈，熠熠闪光。
腕子一抖，金钗直接贴在文欢嬷嬷脸上。
“是欢！”一声喝吼。
蒋芯寻着声音看过去，顾怀先站在不远处，宫人们跪了一地。
他满脸不可置信和隐隐愠怒地看着她，目光一对，他伸出手，往她身边走了两步。
“是欢，怎么了？别这样，不像你了。”
蒋芯真想给顾怀先眼睛上戳两钗子！
“阿巳，她欺负我，她让我脱衣服，她让你割我得脸！”
顾怀先听罢，满脑子让她安定的想法突然戛然而止，天旋地转起来。
割她的脸？反应过来的时候，眸子里光芒暗下去，带着深邃、浑浊。
他看着文欢嬷嬷，又看看自己的曲嫔。
她一手拎着文欢嬷嬷，一手金钗将嬷嬷的脸按下去一道凹痕，只要微微用力，这张遍布皱纹的脸久会撕裂成两半。
“陛下，救命啊。曲嫔娘娘疯了，她要杀老奴，老奴是皇后娘娘的... ...”
蒋芯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戳开她的面颊，划了一个大口子。
鲜血直接顺着面颊往下路，模样可怖。
蒋芯更是‘可怖’！柔弱的像是一个倍受欺负的较弱女子般。
“是欢！你——”
蒋芯直接打断顶嘴，“我怎么？”
两人的声音一样大，顾怀先被这样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说的！你说永远信妾身，永远是妾身的依靠，让妾身永远毋需忍气吞声。这话可还算？”
这声音生生就是秦宛秋，一样宛如莺啭，扶风过柳，听得让顾怀先出神，只是喃喃：“是欢... ...”
就连文欢嬷嬷都失了神，好像秦宛秋回来了一样——
蒋芯横眉冷笑。
“阿巳，我今日要她性命，给不给？”
一点儿转弯也没有，直接。
明明是询问，却让顾怀先有种不能拒绝的感觉，声音中的冷意和飘远，像是他一旦张口拒绝，这个‘是欢’会立马消失一样。
顾怀先心口砰然一紧。
“你开心就好。”
声音落定——
文欢嬷嬷瞪着眼睛，目眦欲裂，异常惊恐。
“陛下... ...陛下，老奴是... ...”
蒋芯拔出金钗，再是一下刺下去，又在面颊上穿破一个窟窿。
文欢嬷嬷受不住疼，眼泪直往下流，泪和血掺在一起，满脸狼狈。
现在‘啊’都叫不出来，只是‘呼哧呼哧’的粗喘着抵抗。
顾怀先走到蒋芯面前，一手揽住她。
蒋芯身子有些凉，顾怀先尽量的靠近，一手捂住她的眼睛，脑袋轻轻低垂在她的耳边。
“别看，阿巳帮你杀。”
蒋芯眼睛被捂住，一片漆黑。
但是她捏着金钗的手突然被一个更温热的手给握住，一个力道带着她，拔出，往下了两分，狠狠刺下去！
一阵更加温热的液体喷涌到她的手上，一阵风过，手就有些凉意。
“是欢，别睁眼，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 ...以后她不会再欺负你了。”
声音温煦，跟一股子温泉中的暖水注入冰凉的地方一样，春暖花开。
可惜，你还会欺负我——
顾怀先，我想要了你的性命！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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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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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报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