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儿，你已经闭门一个月了。”

庄圣太后在她身边飘来飘去，一直想强行插|在蒋芯视线前面，但是蒋芯一看到就撇开目光，两‘人’来来回回转了几遭。

“您能不烦我吗？我不想出殿。”

说到这里，蒋芯又想起自己这张脸，眉心紧蹙，隐隐发黑。

出去做什么？用这张脸出去代替秦宛秋？

想得美！

在蒋芯无数次不正眼看她之后，庄圣太后突然伸出手尝试性得去勾蒋芯的下颚。

一阵拔凉的触感让蒋芯凉到骨子里去了，‘嘶嘶’出气，脸被搬正，被迫看着庄圣太后那虚影飘飞在自己眼前。

她还是端方威严的面容，这样细看，姑姑眉眼依旧不掩风华，能看得出生前是多么贵气。

“蒋芯，你心中的怨不去报复吗？你不恨顾怀先？将自己关在这殿中有用吗？这和你当初在地宫有什么区别？”

这如何不恨？她恨得要死，想扒了顾怀先的骨！喝他的血！

蒋芯摆开脸，用被子蒙住自己，眼睛还没闭上。太后陡然下沉身子，虚影再一次贴近她，沁人得凉气涌灌进蒋芯浑身上下。

“蒋芯，你同哀家说好的，你替哀家找死因，哀家帮你出地宫。”

蒋芯在漆黑的被子里，模糊得描绘出太后的面庞。找到眼睛的位置，对视上去，扬了扬下颚，唇边勾笑。

“我不帮你又如何，还请姑姑去找其它人。”

随声音下沉，咬牙切齿：“我现在不想出去，谁也不想见。不想听见有人喊我曲嫔，不想听到顾怀先叫我是欢。我是蒋芯，是蒋芯！”

可是没人知道她是谁！

蒋芯心口闷疼，翻过身闭上眼睛，想让自己清净。

她矛盾的厉害，出去报复顾怀先，第一步就要认自己是‘曲是欢’。不出去，心里怨恨的紧，日趋烦躁崩溃。

磨磨蹭蹭的已经一个月排斥与人接触，包括顾怀先。

也还好，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见她关门。顾怀先掉头就走，仿佛是在等她自愿踏出殿门一般，未曾强逼她出门。

太后压下身子，对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凉气，蒋芯浑身颤栗。

“哀家受了你的血，应承了你的委托，如果你反过来不回报哀家，你知道你也会死吗？我以后慢慢能更好的碰触你，像‘人’一样干扰你，直至折磨到你死为止。你难道就只是想出来，换一身和皇后一样的皮再去死吗？”

这话带着笑音，说得不紧不慢，幽然的声音让蒋芯浑然惊怕。

蒋芯猛地坐起身，太后在她面前旋着身子，漫不经心至极。

蒋芯眼睛涨红大喝，“你骗我！”

太后停止旋转，坐在半空中，睥睨而下看着她。

“你看看当初你划下去的左腕，换了皮之后，你浑身上下应该是完整的，为什么偏偏左腕现在又有了红痕？且有愈来愈深之迹？”

蒋芯立马翻开左腕，一道浅浅的红痕印入瞳孔。

她伸出指尖去碰触，一阵钻心得疼让她佝偻身子，右手捂住心口，脊背薄汗骤起，瞬间湿了衫子。

庄圣太后轻声一笑，落在她身边。

“芯儿，出门，替哀家查死因。你恨顾怀先的，是不是？哀家帮你，这个宫中哀家最熟。不然！哀家自有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这道印记是哀家与你的契约。”

声音犹如鬼魅，迷惑着蒋芯，同时也威胁着她。

都死了，还要诓骗晚辈！真是老奸巨猾。

她隔着纱幔，怔怔地瞥了一眼远处的窗户，关着风，关着光，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在外面。

视线锁在窗子上。

“姑姑，我出去了，我就不是蒋芯了，而是他们口中的曲嫔，陛下心里的是欢，我... ...”

——我不愿意！

声音轻得像是气息，不完全像是在对她说，更像是蒋芯在同自己言语。

此刻，庄圣太后知道，蒋芯动摇了！

她再压低声音在蒋芯耳边说到：“让顾怀先知道你是蒋芯就好了，你那天做的很好，你忘记了吗？”

那天？

蒋芯记忆模糊，有些断档。

忽然忘记自己那天是如何勾住顾怀后劲，说那一番陪他千万年的话。

门突然被撞开，“轰”得巨响炸裂在蒋芯耳边，她循着声音抬起头。一位鹅黄宫装的女子，挽着天宝双堕髻，风里嵌着步摇声走近。

皇贵妃梁文茵？她怎么来了？

蒋芯靠坐在床上，一只手打起帘子将脸探出去。才走到殿中的梁文茵看到她的脸之后立马停住脚步，满脸惊悚地抬手指向她。

“你... ...”

蒋芯知道梁文茵将她认成了谁，脸色立马不好看起来，手松开，帘幔又落下。

蒋芯：“你回去吧。”

她并没有做好见宫中诸位‘姐妹’的事。

声音清冷，比之前的威严端庄之声相差些，但是声线与皇后丝毫不差！梁文茵是听得出来的！

然后整个人怔住。

“你... ...你到底是谁！”连带着气息都不稳了。

梁文茵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下之后，虚眯着眸子看着纱幔中的人影。

皇后半年前已经死了！她不会是秦宛秋！也不可能会是。

吊着嗓子询问，“你是陛下一个月前新封曲嫔？”

蒋芯不说话，一脸烦透了的模样。

她不想脸露，甚至话都不想说，不想让梁文茵将她认成秦宛秋。

偏偏梁文茵不遂她的愿，脊背挺得笔直，颐指气使的说到：“曲嫔，还不给本贵妃行礼！？”

蒋芯忍了两遭，见梁文茵不好驱散，脑袋一歪，冷冷吐。

“滚出去。”

这话音清晰的从帐子里落下，梁文茵还道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大胆曲嫔，若是没人教习你宫规，便由本贵妃亲自教习，本宫不信陛下会袒护你个进贡的婢女！”

进贡的婢女？

蒋芯听罢，真是好气。

顾怀先竟然给她安排了个这样不入流的身份？是打算让她以后在宫中无依无靠，只能依靠他不成？

真是... ...好算计！

蒋家出来的儿女，岂是能如此被人欺负的不成？当蒋家的将门之风是口口相传来的？

蒋芯一手拨开帘子，挺拔身子的走下床榻。

三月料峭春寒，没穿鞋袜单独踩在地毯上，仍旧是凉气直灌。一身单薄里裙，蒋芯还是抖了两下。

整个人站在床榻边之后，不远处的梁文茵彻底被蒋芯给惊住了。

刚才帘子还半遮掩了些，看得不甚真切，恍然一眼觉得是，当即就被自己否了。

现在... ...

这人简直就是皇后少年时的模样！那个时候她还是和皇后一同嫁入太子宫中的。

梁文茵两只眼睛瞪得都快飞出来了。

庄圣太后悬在蒋芯身后，“你从太医院出来的那一日，就已经是顾怀先的曲嫔，你出不出这扇门，你都是宫中人尽皆知的曲嫔娘娘！”

现在... ...她的模样更是人尽皆知了！

因为殿外站着几排宫妃，怕是因为她一直不出宫殿，梁文茵带人来挑事了。

她虚眯着眸子，这其中，陛下又出了几分无视纵容？

所有人，都在逼她出门见人！

蒋芯鼻息浓重一哼，我出门了，还有你们的活路？

谢谢阅读。

【明天见，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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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