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聚会,几杯掺了水的鸡尾酒下肚,沈谙开始头昏脑胀,曹明招手让他过来,拖着沉重的步伐,站到曹明面前,笑着喊了句曹总。
“怎么酒量越来越差了?”曹明说着,手就盖在了沈谙的后脑勺,惩罚似地拍了两下。
沈谙脖子一紧,笑着说:“我酒量一般,让曹总见笑了。”
曹明眸子一沉,说生分了。
沈谙同样回以微笑,这时,一个不速之客卡点儿报到。
廖宗明穿了件快把肚皮撑破的黑色西服,身后跟着少辛,廖宗明一见曹明,忙不迭要跟人握手。
曹明眼皮轻轻一抬,斜睨过去,沉声道:“廖总迟到了。”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曹明不耐烦地摆摆手,坐吧。
廖宗明“哎”了一声,屁股沉沉地坐了下去,曹明转而笑着拍了下沈谙的后脑勺,示意他也坐。
沈谙本不想跟老淫棍坐一桌,但不能博了曹明的面子,嘴角挂笑,乖乖坐了下来。
“你让我把沈谙叫来,有事就说。”曹明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心电监护手表,面无表情输出。
沈谙心里暗想,这个老淫棍,上次的事还没找他算账,自己送上门。
廖宗明狂咽口水,抬头冲一直盯着沈谙看的少辛挤眉弄眼,少辛收回复杂的眼神,冲几位大佬点了下头就撤了。
“商颂时起诉我组织□□,□□未成年,曹总,我知道您以前是有名的刑辩律师,您一定要帮帮我。”
“都是老黄历,我现在不想跟法律沾上半点儿关系。”
曹明拒绝得彻底,沈谙听得一头雾水,商颂时什么时候跟廖宗明杠上了。
“廖宗明,你脑子是不是被精虫啃光了?商颂时起诉你,跟我有半毛钱关系。”面对廖宗明那张肥肉乱颤的脸,沈谙实在没什么好话可说。
“他就是为了你才起诉的我,沈谙,我们是有过节,但不至于把我送号子里去,对吧?”
“还对,在你的指示下,那两个人差点儿弄死我,我前段时间忙大秀,没功夫搭理你,今儿咱新账旧账一起算。”
廖宗明吃鸡不成蚀把米,继而捧着笑脸,开始装乖:“以前都是我不懂事儿,你放心,我赔你一百万,等会儿就打你账上,还希望你跟商颂时通个气,让他别起诉了,好不好?”
一向飞扬跋扈的廖总如今低三下气求人,沈谙心里暗爽,但还是想不通,他那个手眼通天的岳父怎么大义灭亲,不顾翁婿之情了呢?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这种无理的要求吗?”
沈谙横眉冷眼,廖宗明眼球乱颤。
曹明突然把手搭在沈谙的后脑勺,语气温柔低沉:“他欺负你了?”
沈谙脖子又是一紧,顺着他的话,“嗯”了一声。
曹明看出他的紧张,收了手,把目光移向一旁贼眉鼠眼的廖宗明身上:“老先生让我给你出主意,我的建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沈谙没忍住笑了,这不是警察叔叔的台词嘛?
听曹明让他自投罗网,廖宗明肉眼可见地慌了,看看曹明,又看看沈谙。
“曹总,您一定得帮我,不管花多少钱都行,罪名一旦确立,最少要蹲五年号子。”
曹明眉心一拧,沉声道:“再牛逼的律师也不可能颠倒黑白,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自首,我没有更好的建议了。”
掷地有声,义正言辞,沈谙有理由相信,曹明之前应该也是法律届的风云人物。
事关自己的名誉和未来,廖宗明跪了下来,曹明还是冷着脸,随后把手搭在沈谙的肩膀上,冷眼变笑眼,柔声道:“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沈谙笑着回应:“我对象来接我,不麻烦曹总。”
曹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说了个好就走了。
廖宗明踉跄着起身喊曹总。
沈谙不想听某些人唧喳乱叫,起身也要走,廖宗明在背后喊住了他。
“沈谙,就当我求你了,让商颂时放过我吧?”
“不好意思,我跟他不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还藕断丝连,不然他为什么老盯着我?”
廖宗明狗急跳墙,沈谙转了身,迎上那双裹满恨意的眼睛:“你拿少辛背刺我,企图让我名声扫地,截胡我的业务,抢模特,说我压榨员工,□□下属,造谣已故超模向希暗恋我,在酒会上大放厥词,说我是因为床上技术好,才上了ego的封面。这些你还不知足,玩起了裸拍,欺负我的人,还想彻底毁了我,廖宗明,就你做的这些破事,好意思求我让商颂时放过你,滚 !”
沈谙一口气说完这些,嗓子眼儿痒,捂着嘴一直咳,少辛从外面冲了进来,掠过他主人,直奔沈谙,一脸焦急问有没有事?
沈谙眉心一紧,丢下一句没事就走了。
出了酒店大门,看到熟悉的车,打开车门,直接跳了上去。
“喝了不少?”莫云臻侧过身,给沈谙系好安全带,随手打开车窗,开到一半,沈谙的脑袋就靠了上去。
车子一发动,黑色的羊毛卷随风起舞,鼻子里灌进凉风,沈谙咳了好一阵,莫云臻说要关窗,被沈谙拦下,说吹得挺舒服,金秋十月,北京难得的好天气。
莫云臻扭头看了他一眼,小脸通红,嘴唇粉嫩湿润,刚放下酒杯?
车开到地下车库,沈谙已经呼呼大睡,莫云臻解开安全带,把他抱回家,门开后,直接放在床上。
身子一挨床,沈谙就哼唧一声,商颂时,为什么,为什么。
莫云臻心脏一紧,他今晚除了见曹明,难道还见了商颂时。
鉴于上次胡思乱想的后果,莫云臻现在不敢妄加猜测,冲了澡就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沈谙发消息说去了公司。
其实约了商颂时,廖宗明是个人渣毋庸置疑,但把商颂时扯了进来,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见面的地方是在一家顶楼餐厅,三面都是落地窗,随便瞟一眼,可以看到不远处中央台的电视塔,中午十点,吃饭的人不是很多,餐厅的座位也比较宽松,私密性挺好,商颂时从见面就一直咧着嘴傻笑,沈谙开门见山,问他为什么要起诉廖宗明。
“他欺负你,必须付出代价。”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沈谙,就当是我的补偿,好吗?”
商颂时满目深情,沈谙眉头紧锁,在一起三年,虽说不是好聚好散,但提补偿,就很没意思。
“不好,你老老实实当你的总经理,不日便接管商市集团,别管我的事,我说过,我现在归我自己管。”
“你管什么啊?廖宗明都要骑你头上撒尿了,你也无动于衷,你放心,这次我一定让他把牢底坐穿。”商颂时义愤填膺,就好像,他是沈谙的监护人。
“没你说得那么不堪,没理他是我前段时间忙,打官司费时又费力,我又不傻。”沈谙破天荒在商颂时面前泄了气,或许廖姨说得对,没必要跟一直想帮自己的人横眉冷对,做不了恋人,当不了朋友,也不必做仇人。
“你还不傻,你傻透了,被人造谣从不澄清,任由他们拿着黑你的稿子冲业绩,让不明真相的网友认为你靠爬床上位,被廖宗明那个人渣差点儿玩死都无动于衷,还问我为什么要起诉,我把他杀了都不为过。”
商颂时越说越离谱,沈谙冲他脑袋扇了一巴掌,怒目而视:“商颂时,你是不是疯了?这件事与你无关,我的律师已经掌握了廖宗明组织□□的证据,我们自己起诉,你好好做你的总经理,我还有事,走了。”
沈谙起身路过商颂时,被他一把握住手腕,掌心温热,力道并不重,沈谙心想,曾几何时,这个人轻轻一拽,自己就赖进他怀里,像一只猫,舔主人的喉结玩。
短暂的记忆从脑海划过,沈谙扭头,把手从那温热的掌心抽回,换上一张难得的笑脸。
“我知道,这三年多,你一直派人跟踪我,保护我,有时也亲自上阵,我一回头,你立马闪得没影。有人评论让我滚出模特圈,你总是第一个替我出头,说我是全世界最厉害的超模,替我删了很多骂我黑我的帖子。上次乌兰湖大秀,刚开播忘记关掉礼物打赏功能,那个时候,你已经冲到榜首了。”
沈谙缓口气的功夫,商颂时泪光盈盈。
沈谙知道他要掉眼泪,提前抽了纸塞他?手上,继续输出:“廖姨说你上个月去了院里,给她带了护肤品和保养品,给孩子们带了吃的和玩具,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你自以为对我的补偿,已经够了,以后我们各扫门前雪,再见。”
沈谙说完就大步流星离开,或许这一刻,他跟商颂时之间,才算彻底了结。
一个月后的新闻报道,廖宗明因涉嫌组织□□罪,强迫□□罪,性侵未成年罪被法院一审判决有期徒刑十二年,在他上诉期间,又被人举报利用他的模特公司洗钱,金额高达一个亿,目前还在审理。舆论哗然,说廖宗明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各大媒体也蜂拥报道,说廖宗明男女通吃,□□不堪,作恶多端,罪有应得,总之,所有不堪入耳的词都冠于其身。
还说沈谙这是为民除害,配享太庙。
那个模特大赛也紧急下架整改,廖宗明的模特公司也贴了封条,撤销了营业执照,模特跟工作人员都作猢狲散。
那个据说全北京城最豪华的KTV,也被贴了封条,警察去查封的时候还意外收获了一波□□的人,说自己只是来唱歌,裤衩子都没穿好,家伙事儿外露。
后面这段是洛洺说的,警察临走前还抓了一窝搞色情拍摄的,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破门而入的时候,还有一对正在做运动,吓得其中一位都不敢把家伙事儿往出退。
洛洺捧着平板东拉西扯一通,最后把话题引到廖宗明岳父这次为什么消停了。
沈谙哭笑不得,不是消停,而是自身难保,廖宗明□□□□都是自作孽不可活,可这洗钱,跟他岳父肯定脱不了干系。近两年反腐倡廉的号角就没断过,那些自以为退休就可以平安着陆的官员,也被掀了老底,他岳父旧案缠身,能保自己平安已是万幸,不可能趟廖宗明这个浑水。
看洛洺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沈谙并不想告诉他太多,目前只是一审,尘埃未定,说多了打脸。
“到底不是亲身儿子,该断的时候还是得断。”
“可我怎么听说,他岳父本来动了人脉帮他压这事,却被更高一层的人切断了关系,就没后续了。”
沈谙眉心一紧,问他从哪儿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洛洺嘴巴一撅,说都是在论坛上刷的,现在已经没了。
这种官商勾结,官官相护的事,新闻上早已屡见不鲜,所谓更高一层的人,如果是个正直清廉的好官,是不会放过廖宗明岳父之类的贪官污吏。
贴子被删是迟早的事,天子脚下无净土,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旦被人嗅到端倪,死的人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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