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歌只觉自己恐怕凶多吉少，却只听见‘叮当——’一声脆响，俞芊手中的剑咣当落地，撞上生冷的石阶，火花迸裂。

婉歌抬头，只看见眼前之人月白锦袍上纹绣的繁复花纹，初九低下身子，一双眼睛满是柔和，她伸手去拉婉歌。两人掌心相握的时候仿若有说不出的小心翼翼，道不明的缱绻柔情缓缓渗透至心间。

于是，婉歌几乎是下意识的，在舌尖打了几个转，柔软的唤了她一声，“初九。”

初九细细查看她的伤势，确定并无大碍后这才转头看向俞芊，“你在昆钰欺辱昆钰弟子，真当我昆钰门徒好欺负吗？”

俞芊脆生生的道，“你不要胡说八道，分明是她先说我的。再说了，她竟然连我一招都接不下，你们昆钰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婉歌瞪着她，一张小脸气得通红。

俞芊看她这样刚想笑话她，你要是不服气，有本事来打我啊！

结果这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见婉歌挽住初九的手腕，晃了晃，“初九，你看她，她欺负我，她刚刚还骂我是妖怪，嘤嘤嘤……”

俞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骂你是妖怪？你本来就是妖好不好？”

初九一伸手将婉歌揽在身后，“昆钰本就允许那些没有恶意的小妖进入宗门修习，你又为何要有歧见？”

俞芊气得嘴抽抽，这俩就一伙的，合着伙来欺负她。思及此，她直接一施力，将长剑重新召回自己手中，“好啊，随你们怎么说，来打一场！”

婉歌往初九背后躲，只露出一个圆碌碌的小脑袋，“你算了吧，你才不是初九的对手，略略略——”她还作了一个鬼脸。

俞芊，“……”

说到底，初九终归是师剑重门的，身为昆钰的内院弟子，修为身法自然是比普通弟子高出很多，俞芊虽然从小在俞氏长大，但论真材实料，肯定是打不过初九的，不然初九也不会只是用了个剑诀，就把她手中的剑都给甩掉了。

俞芊没废话，直接又是提着剑要冲上去，却被一道剑气硬生生阻断了招式。

出招的人却不是初九。

“简直胡闹。”明玉成负手而立，踱步走了出来。

明玉成低沉的声音让婉歌像被烫到一般赶紧缩回了自己的脑袋，将自己整个人窝在初九的身后。

俞芊看到明玉成，脸上的神色竟然有一丝藏不住的娇羞，“明玉成，你可知我现在可是昆钰的客人，你们昆钰弟子怎么能对我如此不恭？”

明玉成得以出现，概因那守门的小弟子怕闹起来无法收场，所以及时去叫了明玉成。

明玉成淡淡扫了她一眼，转向初九，“你别躲在你初九师姐身后了，去把上山的石梯给我细细清扫一遍。”

婉歌撇嘴，初九突然回身看她，向她眨眼，“谁让你平日里总想着偷懒，不好好修习了。快去，待会儿我带着糯米糕来看你。”

婉歌看见初九一脸似笑非笑，以及腰间翻飞的织锦系带，不知为何，明明听到的是惩罚，却有种小小的雀跃感。

“知道了。”她小声的应了一声，便飘飘忽忽的转身离开了。

·

眼看婉歌走远，初九这才回身，一脸漠然，“昆钰弟子犯错，昆钰自然会管教，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我待会儿自会禀告师父，烦请姑娘择日离开。”

俞芊皱眉看向明玉成，明玉成却只是点了头。

俞芊在他们两个之间扫了几眼，终是愤愤离去。

初九走近明玉成，闷闷的说了声，“上山的石梯可有好几万阶呢，你会不会罚得太重了？”

明玉成低头看她，墨玉般的眸子满是宠溺，“你总是如此骄纵她，都没发现她是越来越懒了吗？”

初九耸肩，“哎呀，当初你把她引回来的时候，那么矮矮的一只小妖，多惹人可爱啊，本来就应该好好的宠她的嘛，再说了，我家中就我一个独女，从小也没有个兄弟姐妹的，我宠宠她怎么了？”

明玉成不去辩驳，只说，“昆钰底下一众弟子，总说她似乎……”

“倾心于你？”初九偏头看他，一双眸子满是狡黠。

明玉成柔柔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原来你知道，我还当你一直不关心我呢。”

初九却笑，“婉歌她不会的。”这不是她对自己自信，也不是对婉歌过于放心。

而是因为初九见过，婉歌看向明玉成的眼中分明——毫无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