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钰的夜晚是极美的，青山依着绕山的碧绿湖水，清风拂过，所带来的清香，仿若是从几千年前穿透时光缱绻而来的一般。

婉歌一路顺着笔直的石阶扫上去，直直望着，却始终见不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却突然见一袭杏色身影倚在石阶旁边的围栏上，微微转过身子，正是那位高傲美丽的俞氏族长之女——俞芊。

婉歌不知道她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白天的事情想来讨个公道？

婉歌思索不得，只是心想，白天的时候，她也没有说得多过分，分明是这个女的小题大做了。

俞芊看见她那幅嫌弃的小模样，竟然觉得很好笑。

“喂！”她大喊了一声，朝她走近，“我说，我有那么让你讨厌吗？”

婉歌紧了紧自己手中的扫帚，“当然，你白天可是对我动手了。”

俞芊轻笑，“那是后来你那什么劳什子初九师姐过来了，否则我只想吓唬吓唬你，才不会真的伤你。”

婉歌自然是不信的，“切。”

俞芊并不生气，反倒是朝婉歌走得更近了，“我今日打听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婉歌是很不想理她的，因此继续打扫自己的石梯，也不去搭话。

不过俞芊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接着说，“昆钰都传明玉成和那初九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原先也不知道这事。那明玉成当真是风姿过人，自然是十分吸引我的目光。可惜我也不爱做什么强人所难的事情，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但是……”俞芊话锋一转，“我听说，还有个家伙也十分的钦慕明玉成——”

她这话没说下去，婉歌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俞芊，一双眸子全然不解。

“我对明玉成动过心思，自然也懂得心悦一个人该是如何。不过，为何今日明玉成出现的时候，你什么反应都没有？倒是那个初九，她拉你手的时候，你眼里分明——”

“你住口！”婉歌竟然是直接挑起扫帚向她劈了过去。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神色十分不自然。

俞芊却是皱起了精致的眉头，“我真说对了？为什么啊？”她一点也不明白。

婉歌长睫微颤，脸色在月光的衬托下登时显得煞白无比，夜风拂过她的衣袂发梢，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怔怔的略过俞芊的肩头，看向她身后那一方黑黝黝的密林。

俞芊双手抱肩，语气里含了几分嘲讽，“你别给我说你不知道那什么初九和明玉成的感情，我可是听说了，他俩早就是情意相投。依我看，你那初九师姐疼爱你是真的，可也绝对是不会喜欢你的。”

是吗？

是啊，她是真的很疼她。

·

婉歌是明玉成带回昆钰的不假，可是他也仅仅是把她带回来。她独自一人待在玄幽门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也不愿意同其他师兄师姐交谈，

那是一个下着淅沥的雨的日子，已近寒冬，冷风拍着窗棂，乌云厚重，压得天地间黑沉沉的，让人觉得莫名压抑。

才刚刚下早课，周围的弟子各自陪着各自的伙伴有说有笑的离开，婉歌一个人站在檐廊下，看着细密的雨丝茫然失措。

便是在这样的时候，檐廊尽头走过来一袭月白锦衣，她被人拥在中间，眸中满是笑意，一张脸孔明艳动人。

婉歌只听见她问，“我听玉成说，他前几日带了个鹿妖回来，在哪儿呢？带我去看看？”

然后便有人指她。

接着婉歌就是一顿，微微侧头，对上她一张陌生而又柔和的好看面容。

那人见到她，眼中竟然是极为浅显的欢喜，“呀，居然是这么可爱的小妖。”

彼时的婉歌还矮上她一头，初九微微俯身，从袖中拿出一个包裹得好好的糯米糕递到她的眼前。

四方的糕点透过浅黄色的油纸散发着清香，婉歌突然鼻头一酸，水雾弥漫中，风声雨声俱听不见了，婉歌只看见女子温柔的眼眸以及入耳清润的声音。

“我特意给你做的，你尝尝，我是你初九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