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这是,明南第一次见那所谓的守陵人。

燥热的风从窗外袭来,蒙上一层油垢的灯泡在风的裹挟下摇摇欲坠。随着嘎吱一声,灯丝闪过一丝火花,灯光愈发昏暗。老秦头略带粗糙的手掌,正试图点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烟斗。

“族长。”

一个村民配合着将层层包裹的牛皮包摊开放到他们放到面前。而对此老秦头只是冷着脸,挥手示意让他退下。与此同时,房门被关上,手中的烟斗被点燃。老秦头点了点牛皮包里包裹的纸张,醇厚的声音响起:“这些都是近些年古墓异常变化的记载。”

明南示意助理拿过,随着地图被摊开有关凉荒山的记载一整个一览无遗。

老秦头:“还有一些是我们能够记录到的变迁路线。”

明南顺势看去那发黄的牛皮纸上密密麻麻的路线,他不禁皱眉,“这么多年,凉荒山地形一直在变?”

老秦头:“森林嘛,这杂草呀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长出来,时不时地降雨导致的山体滑坡,更别说这个地方本就浑身上下充满着怪异。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跑山人,有时候都会出现意外,更何况……也不只是凉荒山再变。”

他后知后觉,问道:“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秦头吸了一口烟斗,烟雾遮挡了他的大半张脸,灯光之下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没错!如你所见,森林一直在变,而古墓在也在变。”

什么叫做古墓也在变?

明南一时间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再次看向老秦头,他似乎也不能给他想要的答案。

明南也不在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心里多了些许疑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话音落,老秦头在他们的注视下颤颤魏巍的站起身来,熟练地拿出贴身藏着的钥匙,打开了那把略带年份感的铜锁。从层叠的被褥下拿出那份珍藏的古墓地图,踉跄的身形像是下一刻就要跌落,幸好明南及时上前搀扶,还未坐下他就将一把形势半环的玉佩,连带着另外一个牛皮包就一把塞到他怀里。

老秦头:“还有这个,也算是物归原主。”

明南垂眸看去,过往的记忆在脑袋中浮现。在明家老宅的祠堂,那是一个庄严肃穆的地方,也是他从小最好奇,每次都要靠近都要被罚的苦不言堪地方。直到成年后,明南才有资格在非常重要日子能踏入,他曾有幸见过这东西一面。

当时,明老告诉他,“这是我们与守陵人的约定,我们明家守的是灵,灵气的灵,而他们守的是陵墓的陵。这是我们两族千百年来的传承,合着则主天下大变,视为患。”

“明南,若是有一天两者为和,你要记得属于你的使命就要来了。”

而如今,这个东西就在自己手里。幼时的固执得到了彻头彻尾的舒缓,可这一次明南却并不开心。家族守候千百年的使命即将履行,他的心却愈发惴惴不安。

身旁的助理小心翼翼地从手提箱里,拿出有明家守护的另外半块,当两个半环组合在一起,在灯光的照耀下,那一枚完整的玉环冉冉生辉。

匆匆相逢,心底却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老秦头吸了一口烟斗,想了想又补充道:“想必如今山中还有其他人,你们若是遇到了,记得躲远点。”

助理不明所以,正想问为什么。

明南却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话语。“明南,明白。”

“还有?还有什么呢?算了,就这样吧……”老秦头喃喃自语地说着,整个人如释重负的同时也包含了太多无奈,最后一句愈发阴沉,到了最后甚至都有点顺着风声掠过掩盖期间。“现在我就把这东西交给你们,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用不它们。”

明南抬头看着他,灯光氤氲,却不曾遮挡他脸颊上攀附着的沧桑。又有谁知道在这其中到底藏了多少难以言语的苦衷,而他身为后辈唯一能做的就是那一句:“明南一定不辜负前辈的期望。”

老秦头并没有搭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挥了挥手。

明南只得转身离开了屋子,出了门才发觉燥热的风早已被寒凉替代,吹到人身上凉嗖嗖的,连带着心静都不再似从前。回想起刚来到这地方的所见所感,他问:“这村子里如今是什么情况?”

助理:“南陵村五十六户,大概一百多口。如今,村子里的年轻人有本事的走的也差不多,留下来的大多都是秦族长这样老弱病残,也就二十户左右,整体不足五十人。可以说,先生眼前能看到的几乎就是南陵村里的所有了。”

放眼望去,偌大一个村子亮灯的没有多少,那些暗掉的,他们许是睡着了。明南没忍住看了一眼身后开着的房门,那个屋子里灯光昏暗下略显凄凉的背影。想必,一个人撑起全族的感觉并不好受。

夜间的风到底是寒凉的,明南没忍住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走吧。”

看着他们由人领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在远处栅栏之后藏匿的芜雪,才微微探出脑袋。

自从那日她得知了队长的凉荒山一行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本想着在队长进入凉荒山之后她就跟在身后,哪成想不慎听到的村民交流的话语让她心底起了警戒。唯恐有什么大动作的她便想着留一日,若是无事发生第二日便找人进山,却不料在这里看到了明南的身影,看样子明家与这凉荒山关系匪浅,事情好像愈发复杂了。那接下来的会是谁?管理局吗?如果真是这样……

如今的她应该做些什么,赶快赶上沈队,还是跟着他们静观其变,以候机会?

林间渐渐起了风,燃烧着的篝火不安地躁动着,时不时发出滋滋滋的响声,耳边是那依附在枝丫的虫蚁叫喊声。

篝火旁,李二白拿着不知从那里捡来的长棍,指尖时不时拨动着火焰,按照一早商量的结果如今该他守夜。其实就算是无事,他也是睡不着的。心里埋了事情,无法吐露的那种感受,让他整个人的精神几乎是抵达了悬崖边。看着熟睡的他们,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白日里的场景,李二白终究是跳脱了那所谓的桎梏。

李二白起身按照他们行进的路线,走了些许。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一抹火光,趁着点微薄的月色,那种压抑已久的情绪得到了释放,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对准眼前的树狠狠的划下去。那个代表危险的标志,他刻在树干上。犹豫着却又划掉,随后拳头对着树干又是砰砰几拳。

他无助,无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垂眸之际,在月光的照耀下,李二白清楚的看到一道黑影,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几乎是转身之际,啪的一声响彻整个林中,被惊扰的鸟雀四散而逃。

李二白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手中的匕首一松猛的掉落,顺势插入裹挟着枯叶绿枝叶的泥土。他看着来人,“哥。”

老李看着他身后半遮挡的树干,顿时间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硬生生压低了嗓音,“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李二白捂着脸颊,对这个从小照顾自己到大的哥哥,他一直都是言听计从,唯独在这件事上他终究是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哥,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我知道的,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死。”

话音落,他侧过头,显露的态度写满强硬。

老李看着他,半天也只道:“你糊涂!”

李二白:“哥!我不糊涂,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想要干什么,我想要他们活着,不让他们和那些在迷路在凉荒山里的无辜之人一样,死不瞑目。”

老李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好好说话!”

李二白:“哥,他们可是刚刚救了你弟弟的性命,难道我们就不能救他们一次吗?”

老李:“这能说明什么,你告诉我这能说明什么!!要不是他们心怀不轨的惦记着禁地里的东西,今天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居心不良,惦记着那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就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李二白:“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老李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但那始终存留的理智驱使着他,不忍心对这个弟弟说什么重话。他双手扶着他肩膀,道:“二白,这不是你的错。你没错,我也没错,这是他们的错,是他们惦记了不属于他们东西,更何况你我都清楚山中地形多变,我们只是记错了路,我们又不是故意的。是他们自己没有福气,不小心所以丢掉了性命,和我们无关,再说了我们只是按照当年留下的路线带领他们,当年的路错了,关现在的我们什么事?禁地我们一般都是不深入的,怎么可能知道路。这不是我们的错,不是!!”

李二白抬眸看着接近疯魔的哥哥,无情地打掉他的手,这些年来对凉荒山的好奇人络绎不绝,每次寻找村民带路哥哥总是自告奋勇,以前他以为哥哥是为了赚钱养活这个家。直到一次偶然他发现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更多地也是为了禁地的东西藏起来,只需要把他们引错路,其他的根本不需要动手。

这么多年过去了,李二白不清楚在哥哥手里这种所谓的‘意外’到底发生了多少次,但他以为至少哥哥心底还有点愧疚,没想到他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老李偏执的以为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二白,哥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愿意做,那你放心!交给哥,你明天一早就离开,哥负责糊弄他们,你离开了,这件事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哥!”事情哪有说的这么简单,这一次,李二白态度坚决,他不仅想救燕时渡他们,更是不想让老李继续错下去:“哥,我是一定要救他们的,你若是不愿意,那我们就各凭本事。”

老李一时间不知所言:“你!”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之时,嘎吱一声,好像是树枝被脚掌踩断的声音。处于猎人的警觉性,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回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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