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话语声回荡在宽广的树林里，彼时月光被层叠的乌云遮挡，整座树林彻底沦为阴暗的场所。一声一息落在耳中都能连带着作祟的心虚被无限放大。

李二白放缓了脚步，手中抓着的匕首蓄势待发。巡视了一圈却发现并无异常，叶片之下只有藏匿休憩的受伤鸟雀，被惊扰之后噗呲翅膀，惊恐地盯着他。

而在他们不曾注意的高处，树枝叶片交错遮掩之上，沈孜正半依靠在枝干上，略带紧张的环境他倒是悠闲自得，手中还握着不知从哪里摘来的野果，嘎吱作响中眼神时不时打量着他们。就知道他们两个心怀不轨，这不！大半夜不睡觉被他逮了个正着吧！

虽说老李到底算是见多识广的存在，面对细小动静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说着那不足轻重的话语，“只不过是一些不长眼的鸟雀而已，你还是不要大惊小怪了。”

对此，沈孜只是笑着继续啃着野果，有些酸，不怎么好吃，但聊胜无于吧！

下面，兄弟大战好戏还在上演着。

李二白无视他安慰的手，仿佛是下定决心想要与他保持距离。他收了手中的匕首，顺带着合上了剑鞘。“但愿吧。”

老李看着他这幅样子心底到底是气不打一处来，“二白，我们兄弟之间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李二白：“我倒是想和你好好说话，但是我们之前根本就聊不下去。至于、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老李见状：“行！那就按照你说的我们……”

李二白：“时辰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万一被发现了，说不清的。”

看着李二白离开的身影，沈孜猛的站起身来，刚才还聊胜无于的野果被顺手抛弃个彻底。他喃喃自语，“走了，好戏要上演了。”

一阵树荫摇曳后，偌大片林子就剩下老李一人孤零零的待在原地，他看着不甚落入手中并且啃了一半的野果，抬头看着摇曳的树影。

忍不住疑惑：这、鸟也喜欢吃野果？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乌云遮挡的天色尤其是到了后半夜，迎着呼啸而来的寒风，整片林子处处透露着诡异。老李嫌弃地扔掉了野果，也回了营地。

异能人到底是有优势的，这不就提现到了。身为植物系的沈孜进入了树林，就像回到了自己的老家。说是上蹿下跳一点也不为过。这边，他刚平稳落地，顺带收了指尖环绕的藤蔓，下一刻燕时渡的声音就迎着风声落入他的耳中。

燕时渡：“你不该如此冒险的。”

沈孜一怔，视线看向他。其实他离开的时候还曾仔细观察过燕时渡，他以为他睡了呢。如今，偷听还未抓包。

沈孜嘿嘿一笑：“我以为你睡了呢，不想打扰你便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恰巧遇到了而已，其实我没有想偷听。”

燕时渡侧着身子闭目眼神，虽毫无困意，但他的确没那精力睁开眼，赶了一整天的路，那种倦怠感让他只能这么和他说话。“嗯。”

这个‘嗯’是什么意思，知道了？还是不打算继续管下去了，秉持着如今他们还是同道中人，一条船上的蚂蚱，沈孜微微探出身子凑到他身边：“燕、燕医生。”

想说话还未说出口，那不合时宜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孜也不便做些什么，当他们出现的那一刻沈孜装模作样的揉着眼皮，一副我刚刚睡醒的样子。问道：“怎么了？你们两个这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去了？”

李二白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夜里睡不早出去走走。”

老李也顺势附和着，“对！出去走走。”

沈孜开玩笑般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抛弃我们走了呢！毕竟这荒山野岭的。”

老李倒是顿时吓得汗水浸染了掌心，边收拾着睡袋边道：“怎么、怎么会呢！你们好歹也是小宝的救命恩人，我们……又怎么会……对不！不会的……”

同时，闭目的燕时渡听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沈孜，终究是没忍住拉了他衣角。示意他不要太过了，而沈孜自然也是注意到这一动作，但他还是没事人一般，继续说道：“就是，要走也不能这般乌漆嘛黑的走，总歹等白天再走。”

听着这话，燕时渡彻底知道他是故意的。索性也不再管他了，由着他去。

看着自家哥哥的慌乱，李二白虽然不知道沈孜这一行为作何，终究是选择为自家哥哥解了围。冷声道：“没有的事，既然答应了你们的那我们就不会不辞而别。”

老李：“就是就是！”

沈孜笑着，“我开玩笑的，两位别放在心上。我们既然找了两位，那自然是相信两位，又怎么会怀疑呢？你说是吧！”

他口中的你不是指别人，正是指躺在一旁不想参与的燕时渡。感觉到他拉了拉自己的睡袋，顿时间有种强势被Q起来的别扭感。燕时渡，依旧自顾自的躺在那里。

沈孜意识到他可能不想说话，尴尬的笑了笑，那话语是张口就来，“我师兄可能是因为白天赶路太累了，这会子睡死了哈。”

李二白看着不知所闹为何，心底又担心老李在此刻口不择言的说漏了什么，最果断的方法就是将所有的一刀切，“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老李：“睡吧！”

看着他们都和衣而睡，沈孜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一旁的燕时渡身上，顺带拉扯着他睡袋往上提了提，指尖轻拍着他肩膀。“睡吧，睡吧！”

燕时渡一把拉过睡袋，裹了裹的同时冷声道：“多此一举。”

白日，趁着太阳还未升起，林间还算寒凉，他们吃了点东西就早早出发，路过昨日的事发地沈孜的眼神总是时不时地看向那颗劣迹斑斑，却又有点无辜的树。

还未是些什么，眼疾手快的燕时渡就凑到他身边狠狠的的警告道：“老实点。”

沈孜：“哦！”

眼前没什么可玩的，还要赶路，沈孜这一路上在李二白他们眼里倒是老实了许多，但在燕时渡这边没有变本加厉已经算是够好的了。

终于在他们进入凉荒山的第四天傍晚，天空再次被乌云覆盖，只是这次不同的是下了雨。而他们穿着雨衣在林间穿梭。在气候条件的影响下，虽然下了雨但依旧闷热。所幸，他们接近了当年管理局在凉荒山设置的那所谓的监察点。

此时距离管理局从这里撤退也快有四年之久了，经过长时间的雨打风吹，这里的墙体已经爬满了各种植物，大门悬挂的牌子、瞭望点、铁栅栏均已看不清它们原来的样貌。大门处倒是未曾落锁，又或许说不知道被人撬开了，大门弯弯扭扭地一推甚至还会掉渣的，走到监察点的大楼处一推门，霉味混杂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味道扑面而来。

沈孜下意识的围住了鼻子，正想叮嘱点燕时渡什么，却发觉他不知何时拿出了手绢放在鼻下，倒是比他精致。

倒是又显得他多此一举了。

老李略带骄傲地向他们解释道：“你们不知道吧！这好像是好多年以前在我们凉荒山的研究机构按照相关部门的要求设立的说是调查凉荒山气候、水文总之就是很多方面的大机构。大概四年前吧！因为某种原因突然彻底都撤退了，于是这个地方就空下来了。你们不知道吧！在这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给山上的机构运送物资，护送他们下山。都是我父亲带着几个村民做的，后来就是我……嘿嘿。”

燕时渡和沈孜对视一眼，并没有说话。

老李却依旧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可是可惜了，我们只能把你们送到这再往前一段路，真的再往前按照当时的规矩我们可就真的不知道了。但你们只要沿着那条小路继续走……”

李二白没忍住，终究是硬生生地将一切打断。“外面还下着雨，有什么事情我们进去说，在林子里发热可是很难处理的。”

老李应和着：“对！二白说得对，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都把这要事忘了。进来，快进来，往里面走。”

话音落，他们继续深入。然而在那所谓的监察点大厅里，除了荒乱的桌子，以及一些厚重的尘土还有一摊燃烬的木柴。很显然，这里曾经有人待过。

老李见到这一幕也顿时间慌了神，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之前进来的人，是谁？又有多少同伴？他解释道：“那个，这可能是我们村里的跑山人，上山踩点蘑菇药材之类的，把这当成了一个临时据点。对！就是这样！”

燕时渡快步上前，蹲下身子那一旁的木棍戳了戳，草木灰甚至都还是新鲜的。只怕是他说得不可信，他转头看向沈孜。

沈孜对着也心领神会，毕竟来之前他可是特意借口下棋打探过消息，南陵村的跑山人就算是有，也不会来这么远的地方，因为在他们心中这里是以及整座凉荒山都是神秘且让人畏惧的存在，他依山而活，却又畏山。也正因为当年输送物资这个肥差才落到老李一家头上，老李一家其实可以说是外村人，是当年跟随着父亲逃难逃到南陵村的是老村长可怜他们，才为此破例在南陵村安家。

因此才不畏惧。

沈孜微微点头。

燕时渡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的确没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