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明太医的问题,因为不知道他究竟猜到了多少,凤婵音斟酌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明弈。
明弈笑道:“四叔常年治病救人,见过的人,不知凡几,遇见几个容貌相似的人,再平常不过了。”
“时因家里是做生意的,四叔应该没有见过。”
明太医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没再多想。
凤婵音心里松了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万不可以轻易出现在官场上的人面前了。
她的这张脸,简直是把“凤丞相家的”几个字刻在了脑门上。
明太医说完话就起身离开了,明弈尽主家之谊,带凤婵音在府里转了转。
明家的院子,小巧而精致,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处处彰显着当家主母的用心。
凤婵音夸赞道:“想必你叔母,也是一位灵心慧性的女子,今日不便拜见,他日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拜会拜会。”
明弈很高兴她对自己家人的赞赏,说道:“我们家的女子,从祖母到母亲,从婶娘到嫂嫂们,都是这世间难得的通透之人,改日你的身份便宜了,我再给你们引见。”
凤婵音笑道:“那你们家的男子,都挺会娶妻,明家,是有福之家。”
听到她的话,明弈露着个大牙花,笑得很是开心。
笑完,他才问道:“如今已经知道孙太医的下落了,找到他应该不难,难的是,要怎么问出他的实话,你有什么对策吗?”
“还有,派去兹州的人,你有人选吗?”
“若是没有,我可以派我身边的小厮去。”
他有些抱歉地道,“兹州路远,我叔父肯定不肯放我去那么远的地方,不然,我倒是个无事的,可以亲自帮你跑一趟。”
凤婵音回道:“无碍的,我有信得过的人可以去。”
她本就没有打算让明弈去帮她找人,今日明太医的言行也表明了,明家对明弈读书的事情,是很重视的,平日里对他的管束,应该也挺严的,似乎还下了门禁。
虽然不知道他自己是个什么想法,但时间对科考的学子来说,是非常宝贵的。从京城到兹州,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个月左右,她不可以因为自己的私事,占用他这么久的时间。
明弈不知道凤婵音心中所想,知道她有能用的人,就放心了。眼看日渐偏西,他记挂着凤婵音是偷溜出来的,就提醒道:“你……是不是该回去了?今日就不留你用饭了,改日你时间充裕些,再邀你来府上好好玩一天。”
凤婵音估摸着是差不多该回去了,就点点头道:“好,我先回去了。”
但脚步却没动,而是望着他的眼睛,问道:“我在京城,没有什么熟悉的朋友。我要是经常来找你,你会有时间吗?会不会耽误你读书?”
占用一个月太久,但是占用个几天,每天一两个时辰,凤婵音觉得还是可以的。
明弈明白她是听到了明太医的那番话,所以才有此一问,他笑着道:“你放心来找我,我不读书的,时间很宽裕,是个大闲人。”
他一个正当年华的年轻学子,要参加科考,却不读书,凤婵音猜想,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
虽然才见过三次,但凤婵音看得出来,明弈不是一个玩物丧志的纨绔子弟,他的棋艺也能够证明,他胸有丘壑,腹有乾坤,是一个有才智的人。
她在心中存下了一个疑惑,没有问出来,而是道:“那我明日来找你,还在醉仙楼。”
明弈对她日日都能跑出来的本领表示叹服,答应道:“好,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刺客的事情还没了结呢。”
凤婵音点头应了声好,就同他辞别离开了。
她走后,明弈也没有老实待在家里,而是去了聚宝斋赌坊。
到了赌坊,就直接奔去了小茶室,逮着沈万金道:“上次你说要找一个人,叫王贵的,这个人的长相、年龄、身世背景,还有……还有其他你知道的所有信息,通通都告诉我。”
沈万金被他弄得又惊又糊涂,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也在找他?他也骗你兄弟钱了?”
明弈眼也不眨地道:“是,我也有个朋友在找他。”
沈万金安慰道:“已经在找了,放心,很快就能有消息。”
“你找得太慢了。”明弈道,“你把此人的信息都给我,我来找。”
回到别院的凤婵音并不知道,明弈把找人的事情也一并揽下了,但即使不知道这一点,她也已经觉得他是个很善解人意的人了。
她心情颇好地翻进别院外墙,又翻回自己院子,就见冬棋百无聊赖地靠在门上,望着天空发呆,看到她之后,立刻高兴地跑了过来。
凤婵音拉住人,愧疚地道:“之前没考虑到,这院门一关,你一个人留在房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该闷坏了。”
冬棋不在意道:“是有些无聊,不过没关系,这都是暂时的。”
她有理有据地谋划道,“我看冬琴是个能用的,等把她培养起来了,我的胳膊也该好了,到时,就让她守着屋子,姑娘把我一起带出去,不就好了?”
凤婵音听她说得这么顺口,就知道她打这主意不是一日两日了,怕是冬琴刚被提上来的那天起,就在观察人了。
她答应道:“行,这院子里的人,都交给你培养,等你把她们培养出来了,你就跟着我受用就行了。”
冬棋设想了一下这样美好的日子,忍不住乐滋滋地笑了起来,没笑一会儿,转而又担忧道:“我们也不会永远住在别院里,等回了丞相府,怕是就没有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
“如今,也就是仗着老爷要上朝,夫人要回府里处理家务,我们才能过得这么自在。”
“有时,我也挺害怕的,怕你出去的时间里,老爷和夫人突然就过来了。”
凤婵音安抚地拍了拍她,宽慰道:“我算着时间的,放心,不会被发现的。”
“而且,不是说了吗?被发现了,你就老实招认,领着父亲和母亲把我逮回来,他们就不会罚你了。”
冬棋想到那个场景,又笑了起来,道:“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怕是要把老爷和夫人给吓坏了。”
凤婵音想了想,也觉得那个场面挺有意思的,她还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她同冬棋说笑着,进屋洗了脸,换了衣服,拆了发冠,重新梳了头,然后坐到书案前,一边写字,一边说起了今日的事。
冬棋听完,亦是感叹道:“这位明公子,倒当真是个好心人。”
感叹了这么一句,就丢到一边去了,转而道,“现在孙太医的踪迹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星道长派去兹州的人传回消息。”
“在消息传回来之前,我们好像没有其他能做的了,姑娘还要日日出去吗?”
“要出去的。”凤婵音道,“你忘了?还有一个车夫的儿子没找到。护国寺老秃驴的信息,我们也还一无所知。”
“你也说了,在别院的这段时间,应该是我们最自由的时候了,不趁这个时候多出去探听探听消息,等回了府,怕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冬棋承认她说得有道理,问道:“可这要怎么查啊?除了家里的人,我们在这京城,可以算是人生地不熟,偏偏又不能动用府里的人力物力。”
凤婵音笑道:“放心,我有办法。打听消息嘛,去人多的地方就行了。”
“不管是凤家,还是护国寺,都是有些名气在的,总会有人喜欢谈论几句。”
明弈也说了,只要是关于她父亲右相大人的事情,总会格外引人关注一些。
那么,不论是凤家过往的宿敌,还是如今的新仇,相信坊间都会有一些相关的传闻。
市井之人,最爱谈论的,就是这些似是而非的传闻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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