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1 章

五百载春秋,对于凡尘俗世已是几度王朝更替、沧海桑田,而对修仙界而言,却也足够让许多往事尘封,让许多传奇褪色。

昔日那场震惊整个修真界的太虚剑宗覆灭之劫,早已在时间长河中渐渐模糊,成为了典籍中语焉不详的几行记载,或是老辈修士茶余饭后一段模糊的谈资。

那曾经被魔焰焚尽山川、被鲜血浸透土地的废墟,历经风雨冲刷,岁月变迁,早已被崭新的建筑群覆盖。

新的宗门在此建立——依旧沿用"天衍"之名。有人说,这是为了继承那份古老的道统,告慰先烈。

也有人说,这不过是为了占据这条冠绝九州的顶级灵脉。真相如何,早已无人深究。

新建的天衍宗,规模更胜往昔。

千峰竞秀,万壑争流,灵脉如龙,蜿蜒盘踞。白玉般的石阶自山脚蜿蜒而上,共计九万九千级,直入云霄,仿佛通往仙界的阶梯,寻常凡人望之便心生敬畏。

亭台楼阁依山势而建,或悬于峭壁,或隐于云雾,飞檐翘角在氤氲的灵雾中若隐若现,流金溢彩,气象万千。

朝阳初升时,万道金光穿过云层,将整片建筑群染成金色,宛如天宫仙境。飞瀑流泉如银河倒挂,轰鸣声震耳欲聋,与仙鹤清唳交织,奏响独特的仙家乐章。

灵田阡陌纵横,划分整齐,其内种植的奇花异草吞吐霞光,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馥郁香气。这里的灵气浓郁到几乎要滴出水来,在空中凝结成淡淡的灵雾,呼吸间都能感受到修为的细微增长。

天空中,不时有驾驭各式法宝、或是施展遁光的内门弟子掠过,留下道道绚烂的尾迹,如同流星划过长空。偶尔还能见到长老级别的修士驾鹤或是乘坐飞舟,威严十足,引得下方弟子纷纷驻足行礼。

山门前,一座巨大的白玉牌坊高耸入云,仿佛连接着天与地。

"天衍"二字铁画银钩,笔走龙蛇,据说乃是开派祖师亲笔所书,其中蕴含无上道韵,寻常修士多看几眼都会觉得心神震撼。

牌坊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无声地宣告着此地方是正道魁首,仙家圣地。

今日,又是一年宗门大选。

山门前偌大的广场上,早已人声鼎沸,喧嚣直上九霄。来自九州四海、怀揣仙缘梦想的少年少女们,摩肩接踵,翘首以盼。

他们之中,有出身修真世家的子弟,锦衣华服,气度从容,身旁甚至跟着护卫仆从;有偶得机缘的寒门少年,衣衫朴素,眼神中既有忐忑又充满渴望。

更有不远万里跋涉而来的凡人,风尘仆仆,脸上带着疲惫,眼中却燃烧着希望的火焰。

无数张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对长生大道的向往、对仙家胜境的敬畏,以及即将决定命运的紧张与激动。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着今年的考核内容,猜测着哪位长老会出面主持,或是偷偷打量着那些气息强大的内门弟子,眼中满是羡慕。

在这熙攘人潮的边缘,一道素白的身影悄然独立,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

那是一名女子,身着最简单的素白布衣,没有任何纹饰,洗得微微发旧,却异常洁净。

她身姿挺拔如青松翠竹,容貌清丽绝俗,肌肤莹润胜雪,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看似不过双十年华。

然而,她周身却萦绕着一种与外表年龄截然不符的沉静,仿佛万年古潭,波澜不惊。

尤其是一双眸子,漆黑、深邃,不见底,若仔细看去,那里面没有少女的懵懂与憧憬,没有对未知的惶恐,只有一片亘古的沧桑与冰封的寂然。

那是一种看遍了世事轮回、尝尽了红尘百味后,沉淀下来的死寂与清醒,与她那年轻的面容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她微微抬头,目光平静地投向那高耸入云、镌刻着"天衍"二字的白玉山门。视线缓缓移动,掠过那熟悉到刻入灵魂、却又陌生得令人心悸的每一寸景致。

那新增的七十二座侧峰,那被彻底改建、早已看不出原貌的传功阁方位,那灵力流转模式截然不同、散发着陌生气息的护山大阵光晕……

这里,曾经是旧时的天衍宗。是生她养她,赋予她荣耀,最终却也埋葬了她的一切的地方。

山风猎猎,拂过广场,撩起她额前几缕墨染的青丝,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愈发幽深的眼。风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五百年前的厮杀与哀嚎,但在周围兴奋的议论声中,微不可闻。

她手中,握着一柄长剑。

剑样式极其古朴,甚至显得有些陈旧。乌木剑鞘上布满细微的划痕与岁月的包浆,没有任何珠宝镶嵌,也感受不到丝毫灵气波动,就像一柄凡铁铸就、被遗忘了很久的普通长剑。

唯有剑锷处,隐约可见两个早已模糊、却依然能辨认出痕迹的古字——"星河"。

此刻,这柄看似死寂的长剑,在她微凉的掌心贴合下,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低沉如远古龙吟的嗡鸣。那鸣叫极其微弱,仿佛沉睡已久的巨兽打了个哈欠,却被她清晰地捕捉到。

那是沉寂了五百年后,感应到故地气息,感应到主人那归来残魂的悸动,是灵性在残魂与归墟之力共同温养下,正一点点复苏的征兆。

星河斩。她的本命剑。随她身死而灵性湮灭,如今,亦随她归来。

五百年前,她曾是这里最璀璨的星辰,是天衍宗上下寄予厚望的继承人,道号"清微",年纪轻轻便已触及化神门。师尊疼爱,同门敬仰,道友……“情深”。

五百年后,她只是一个无人识得的"新人",一个名叫"江染柒"的散修,一个修为"仅"在筑基中期的普通求道者。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与永世叛徒污名,从归墟地狱中爬回来的……归来者。

江书砚,回来了。

"下一个!姓名,籍贯,骨龄。"登记处的执事弟子头也不抬,机械地重复着问话,笔尖点在特制的玉简上,准备记录。

他身着天衍宗标准的外门弟子服饰,神情带着一丝常年处理杂务的疲惫与淡淡的不耐。在他身后,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江染柒。"她开口,声音平稳,没有丝毫起伏,像山间冷泉流淌过光滑的鹅卵石,"散修,无籍。骨龄……十四。"

她报出的骨龄,配合她此刻刻意展现的筑基中期修为,恰是修真界中天赋尚可的年轻弟子常见的年岁,不会太过惹眼,也足以引起一定重视。

那执事弟子闻言,终于抬起头,略带诧异地瞥了她一眼。散修无籍并不罕见,但骨龄十四便有筑基中期修为,且气息如此沉凝内敛、不见丝毫虚浮的,却是不多。

更让他微微一怔的是对方那双眼睛——太过平静,平静得近乎空洞,看向他时,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没有任何讨好、紧张或者期待的情绪,这与周围那些或激动或忐忑的新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下意识地探出一缕神识,扫过对方,确认灵力波动确实只在筑基中期水准,并无任何隐藏修为的迹象(至少以他金丹初期的能力无法察觉),这才挥了挥手,递过一枚刻着数字的试炼令牌。

"去那边等候区,等待第一轮灵根测试。"他公事公办地指示道,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天赋不错的苗子,总是值得多一点客气。

江书砚——此刻的江染柒,默默接过那枚冰凉的白玉令牌,指尖没有丝毫颤动。她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向那熙熙攘攘的等候人群。她的姿态寻常,甚至刻意收敛了存在感,如同滴水入海,很快便融入了人群之中。

然而,她的目光,却似是不经意地,极其自然地扫过广场尽头那座悬浮于半空、被祥云托举、散发着淡淡威压的观礼高台。

那里,端坐着数位气息渊深如海、周身道韵环绕、令人不敢直视的身影。他们是如今的天衍宗掌权者,是长老,是峰主,是这片仙家圣地的主宰,决定着台下无数人的命运。

以及……那个她曾经最信任,却亲手将她推入无尽深渊的人。

心脏,在胸腔里几不可察地、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不是疼痛,是一种更复杂的、糅合了极致冰寒与毁灭冲动的悸动,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攥住了她的心核,骤然收紧。但她面上依旧平静无波,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

她看到了陆沉枭。

曾经,他是她除师尊之外最亲近的人。是那个在她初入山门、懵懂无知时,会耐心为她讲解晦涩道藏、为她梳理修行疑难的小师叔;是那个在她练剑遇到瓶颈时,不惜耗费自身修为,陪她彻夜对练、细致指点每一个剑招变化的身影。

是那个总带着温润如玉的笑意,眼神清澈见底,说会永远站在她身后,支持她、守护她,陪她一起见证天衍宗辉煌未来的人。

如今,他端坐高台,身着一袭绣着暗金云纹、彰显着非凡地位的玄色真传弟子服,华贵而威严。面容依旧俊朗非凡,岁月似乎未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增添了历经风雨后的沉稳与久居上位的凛然气度。

眉宇间曾经的温和笑意被一种属于上位者的淡漠与威仪取代,眸光开阖间,精光内蕴,令人不敢直视。他是如今天衍宗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领袖,被誉为"沉枭真人",修为已至合体期巅峰,距离那足以开宗立派、称尊做祖的大乘境界,仅一步之遥。

也是当年,在护宗大阵破碎、魔域大军压境的混乱中,从背后,将淬有九幽绝魂毒、足以彻底湮灭元神的匕首,精准而狠戾地刺入她毫无防备的元神的人。

高台上的陆沉枭,似乎感应到某种难以言喻的注视,那并非灵力或神识的探查,而是一种……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冰冷掠过。

他目光随意地向下方扫来。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合体期修士特有的威压,掠过攒动的人头,从江书砚身上一扫而过,没有激起半分涟漪,更未曾停留刹那。

一个筑基期的、容貌陌生的散修女子,引不起沉枭真人丝毫兴趣。他的目光很快移开,与身旁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低声交谈起来,侧脸线条冷硬,不带丝毫多余情感。

江书砚恰到好处地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完美地掩去了眸底那一闪而过的、足以冰封灵魂的冰冷杀意。

那杀意如同雪原下的火山,炽热而暴烈,却被万年冰层死死压住,不露分毫。

她安静地站在人群中,像一株不起眼的、沉默的植物。周围是少年们兴奋的议论,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而她,只是下意识地、更紧地握住了手中那柄古朴的、名为"星河斩"的长剑。剑鞘内的嗡鸣已彻底平息,死寂如初,仿佛刚才那声低吟只是错觉。

唯有她灵魂深处,那被八十一世轮回洗练过、被归墟之力浸染过的恨意与决绝,在无声地咆哮,在疯狂地呐喊,却又被绝对理智的牢笼紧紧禁锢。

昔日污名,当以血洗;昔日恩怨,终将了结。

猎杀,才刚刚开始。而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猎物一步步走入,她精心编织了五百年的……网。

灵根测试处,一方高约三丈、通体莹润、流光溢彩的"鉴灵石"矗立中央,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气息。弟子们依照令牌顺序,依次紧张地将手按在光滑冰凉的玉壁上。霎时间,各色光芒亮起,映照着他们或欣喜若狂、或失落沮丧的脸庞。

金、绿、蓝、红、黄……代表着五行灵根的光芒交织闪烁,间或夹杂着一些变异的雷、风、冰等异灵根光华,引起阵阵骚动。

轮到江书砚时,她平静地走上前,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将微凉的掌心贴上石壁。

她没有刻意压制,也没有过分张扬。心念微动,引动了体内那缕经过归墟之力洗练、本质却依旧纯粹无比的本源冰灵根。使其恰好符合"上等"资质的标准,却又不会显露出过于惊世骇俗的潜力。

刹那间,鉴灵石通体绽放出清澈剔透、毫无杂质的冰蓝色光华!那光芒并不刺眼夺目,却纯粹至极,仿佛凝聚了万古不化的寒冰精华。

一股凛冽的寒意以她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使得周围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石壁上灵光流转,浮现出清晰无比的古老篆文:"单属性冰灵根,上等。"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抽气声。

"天啊!单属性天灵根!还是上等的冰灵根!"

"看她打扮像个散修,没想到天赋如此恐怖!"

单属性天灵根本就是万中无一,而其中攻击与控制兼备、且威力巨大的上等冰灵根,更是顶级资质中的佼佼者!

负责测试的执事弟子态度立刻变得无比恭敬,记录时手都有些微微颤抖,看向江书砚的眼神充满了羡慕与敬畏。

江书砚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仿佛那引得众人艳羡惊呼的顶级天赋与自己无关,仿佛周身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寒意只是寻常。

接下来的心性测试,是在一座庞大的幻阵中进行。阵法由数位金丹修士联手催动,光怪陆离的幻象瞬间扑面而来——有权倾天下、执掌众生生死的美妙诱惑。

有绝色佳人、俊美少年投怀送抱的旖旎迷醉;有至亲至爱在眼前惨死、受尽折磨的刻骨悲痛;有心魔滋生、引动内心最深处恐惧与**的混乱低语……

这些幻象直指本心,变幻莫测,足以让心志不坚的寻常修士心神失守、丑态百出,甚至留下心理阴影,影响日后道途。

然而,这些落在江书砚这历经八十一世轮回、看遍红尘万丈、尝尽世间百味的灵魂眼中,却如同稚童挥舞的木剑,破绽百出,毫无威胁。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整个阵法灵力流转的核心节点和诸多薄弱之处,若她愿意,只需动用一丝归墟之力,便能轻易将这幻阵瓦解。

但她没有。她只是如同一个真正有天赋、心志坚韧的年轻修士,完美地控制着自己的反应。在幻象袭来时,她表现出瞬间的恍惚与动摇;在诱惑降临时,她展现出适当的挣扎与抵抗。

最终,在所有旁观者赞许的目光中,她以一抹恰到好处的"坚定"与"清明"眼神,一步步、稳稳地走出了幻阵。整个既展现了她过人的心性定力,又完美地隐藏了她那远超常人的灵魂境界与洞察力。

直到实战考核,真正的波澜才悄然掀起。

巨大的青石擂台旁,早已围满了通过前两轮测试的弟子以及不少前来观战的内外门弟子。人群窃窃私语,目光大多聚焦在几个表现突出的热门人选身上,其中就包括了一鸣惊人的"江染柒"。

江书砚的对手,是一名出身修仙世家、年仅十五却已至筑基大圆满的锦衣少年。

少年眉宇间带着世家子弟固有的傲慢与优越感,手持一柄宝光流转、显然品阶不凡的法剑,看向江书砚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屑与轻蔑。

"区区散修?哼,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混到这里,也配与我同台?"少年冷哼一声,急于在众多长老和同门面前表现自己,抢占风头。

他法诀一引,体内精纯的火系灵力汹涌而出,剑身瞬间腾起炽热火焰,灵力幻化成一条足有丈许长、鳞爪狰狞、咆哮着的火蛇!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让擂台边缘的围观者都感到皮肤发烫。

"给我滚下去!"少年厉喝一声,剑尖指向江书砚,那凶悍火蛇便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张开巨口,直扑江书砚面门!

围观者见状,大多摇头。筑基大圆满对筑基中期,本就相差了两个小境界,灵力雄厚程度不可同日而语。而这少年法术凌厉,显然家学渊源。

那名叫"江柒染"的散修女子,虽然灵根出众,但恐怕实战经验不足,要在此吃亏了。甚至已有负责救护的执事暗中提聚灵力,准备随时出手干预,以免出现重伤。

然而,面对这气势汹汹、足以让普通筑基中期修士手忙脚乱、甚至重伤落败的一击,江书砚甚至……没有拔剑。

她只是在那炽热火蛇即将及体的刹那,脚步微错,身形如风中柳絮,又似鬼魅飘忽,以一种看似惊险万分、间不容发,实则妙到毫巅、精准到匪夷所思的姿态,向侧后方轻轻一滑。

那炽烈的火舌,带着足以熔金化铁的高温,几乎是擦着她的素白衣角掠过,灼热的气流吹拂起她额前的几缕青丝,猎猎作响,却连她的衣角都未曾点燃半分!

与此同时,在身形飘退的瞬间,她并指如剑,纤细白皙的指尖在空中看似随意地、轻描淡写地轻轻一划。

一道细微的、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凝练到极致的水蓝色灵光一闪而逝,速度却快如闪电,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精准无误地点在了那条凶猛火蛇能量流转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逆鳞"七寸"之处!

"噗——!"

一声轻响,如同烧红的铁块被投入冰水。

那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的火蛇,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与灵性,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刺破的气球般,瞬间溃散,化作漫天飘零的赤红火星,几个闪烁后,便迅速湮灭在空气中,只留下一股焦灼的气息。

而那出手的少年,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手腕处骤然传来一股尖锐至极的酸麻,仿佛被极寒的冰针刺中,握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一松,那柄珍贵的法剑"铛啷"一声,脱手飞出,掉落在地。

紧接着,一股柔韧却庞大到根本无法抗拒的暗劲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轻飘飘地被"送"下了擂台,踉跄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形。

他脸上满是茫然与难以置信,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擂台上那个依旧平静、甚至连位置都似乎没怎么移动的素衣女子,仿佛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全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默。

没有华丽的招式对轰,没有强大的灵力波动碰撞,甚至没有兵器交接的铿锵之声。结束得如此之快,如此……轻描淡写,如此不合常理!

但所有稍有眼力的人,包括高台上那些原本漫不经心的长老们,此刻都收敛了随意的姿态,目光锐利地聚焦在江书砚身上。

他们看得分明,那份对于战机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把控力,那份在电光火石间洞察对手法术核心弱点的眼力,那份以最小代价达成最大效果的灵力运用,以及那套玄奥莫测、看似简单却蕴含至理的身法……

这一切,绝非一个普通筑基修士,甚至很多金丹修士所能拥有!这个名叫江染柒的散修女子,绝不简单!

端坐高台的陆沉枭,深邃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台下那个素白的身影上,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幽光。

江书砚垂下眼眸,仿佛对四周投来的各种震惊、探究、赞赏的目光毫无所觉。

她知道,她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幽兰已悄然绽放,接下来,便是要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壤中,深深扎根,静待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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