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救援人赶到时,已经将近中午了。
两个翩翩少年持剑而落,一个笑如郎月,一个静似芝兰。
比较安静的那一位下来就干正事,唤出了乾坤袋,朝水盲那边走去。
另一位就有点调皮了。
看着白笙默略显狼狈的样子,噗嗤笑道:哎哟我去,差点没认出来,几日不见我亲爱的小白白怎么变了这副模样,不是去寻琼瑶花吗,怎么半路被拐这小山沟里了?”
白笙默没讲话,脸上泛着苍白,嘴唇也没了气色。
见白笙默没搭理他,他也不扫兴,扭头就看见了石头后边犹豫着怎么打招呼的栀璃。
那人愣了一下,眼里闪过激动,兴奋的拍着白笙默的背,叫道:“这怎么还有个小美人!”
白笙默睁眼射了一记飞刀,嫌弃的把他的手拍了开来,道:“时初,跟女生讲话放尊重点!”
时初连忙捂了捂嘴,朝着栀璃双手合十,“女侠勿怪!”
“她叫栀璃,山栀的栀,琉璃的璃。”白笙默顿了顿,介绍道:“很厉害,是我的救命恩人。”
栀璃跟着他的话摆手打招呼。
Hello~~栀璃真的很庆幸刚刚收拾了一下自己现在还算个人样。
“救命恩人吗。”另一名少年将锁好的乾坤袋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时初赶紧跳到这少年旁边,道:“时念,你可算是来了。”
“看出来了,捆住那两只怪物的鞭索,可不是凡品,敢问栀小姐,那招叫什么…”
没等时念说完,白笙默便打断了他,“先回去吧,不早了…疼的慌。”
时念会了意思,召出了一把轻盈小巧的佩剑。
栀璃看了看白笙默,还没等栀璃开口,白笙默道:“时念的剑御的稳点,等会让他载你。”栀璃生出一丝感谢,冲两人道了谢。
剑随着指尖命令变得更宽更长,款款停在半空。时念道,“请吧,栀小姐。”
借势,猛跳,还好跳上来了(栀璃擦汗)
白笙默坐在时初身后,两人背对背。栀璃则是为了赏风景,盘腿坐在了剑前端。四人踏风而行。
天上的风真是太特么大了,再加上他们飞的也快。
刚开始还能接受,后来越飞越高,风越吹越大,栀璃觉得脸皮都要刮下来了。
恍惚中觉得自己发际线被吹的上移了几里。
白笙默朝时念示意了一下,栀璃的发丝终于冷静下来,从龙卷风摧毁停车场变成了徐徐微风,栀璃知道这是他们放技能了。
栀璃理了理被吹成鸟窝的发型,正了正衣衫,现在怎么整也就那样了。
等会要是丢人可就不好了。
她想。
只见云雾隐岸处,缓缓出现几个大字,雾屿亭。
地如其名,周遭缕缕白雾,织织悠卷;听听细流,卷卷不息。偶尔有几只叫不上品种的晶蓝的幽粉的等等颜色的蝶虫鸟兽飞过。
“很漂亮的地方,住在这里的人儿肯定也这般优雅迷人吧”栀璃在心里感慨。
栀璃拍了拍身上去不掉的泥污血渍,觉得自己灰头土脸的站在这好像染了静土。
等会进去了,万一仙人排排站,丢自己的脸倒无所谓,她有点担心因为自己也丢了白笙默的脸。
此时此刻她很想学个隐身术,假装是个小透明。
白笙默在不远处站着,指尖上稳稳停了一只蝴蝶,一人一蝶交流之后,蝴蝶飞走了,白笙默也消失了。
栀璃眨了眨眼,动作真快啊。
“在想什么?”栀璃心里不可说的涟漪一下。
不同的是,蝴蝶飞远了,白笙默没有,他停在了栀璃身边。
那只留在她身边的蝴蝶,此刻正在她的耳边咛喃:“看见个蝴蝶就笑这么开心阿。”
……
好在栀璃所担心的也仅仅是担心,左脚刚踏进门,右脚就撞见一个仙女姐姐要领着栀璃去居府休息。
仙女姐姐很贴心的给栀璃拿了各种疗伤丹药,内服外敷的都有,说着就要撸起袖子给栀璃亲自上药,栀璃连连道谢,推辞说自己有经验一个人可以的。
伤口有点多,很耽误别人时间。
两人纠结了半天,仙女姐姐忽的不说话了,她停了下来,一双水汪的眼睛真诚不眨的看着栀璃。
栀璃咬了咬唇,终于是把衣服脱了下来。
栀璃和这位仙女姐姐面对面而坐,她牵起栀璃的手,小心翼翼的。“疼了一定告诉我。”她温声开口道。
“嗯,麻烦你了。”
两人离得很近,栀璃能看到对方轻轻颤动的长睫。
那双灵动慈情的杏眼,正在专注的给自己的手上药。
“你这是碰见了哪种阴恶抢贼了,下手太狠了吧,再用点劲半个手都要掉下来了。”
手上这个其实是栀璃自己划得,她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疼吗?”仙女姐姐突然抬头望着栀璃。不知道为什么,栀璃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栀璃摇摇头:“不疼的,你继续吧。”
不疼吗?当然是假的,只是疼的麻木后粼在疼点也没什么,她一向是很能忍的。
但这次,比伤口更灼人的其实是她的眼睛。
眼前人的动作变得更加谨慎缓慢,她是真的在担心她,替她的伤口难过。
这一点,都是从她水光粼寻的睛神中感受到的。
栀璃发起了呆,她突然想到了有些不堪的往事,此刻的她很想穿回去告诉某个人,她也可以是被挂心的那一个。
在绝对的善良面前,从来不会有配不配这一说。
栀璃背过身去,方便她够得到背后的伤口。
“忌盐忌辣,可千万不能碰水,知道了吗,我去帮你把衣裳拿来,你乖乖呆在这不要动嗷。”
仙女姐姐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指了指西南边一间屋子,“你不要拘束,那边藏心亭一边有一处静地,风景特好,最适合养心静气了,有空可以多去看看。”
栀璃被她的热情激的脸上微红,笑着对她点头“谢谢你,我会去的。”
窗下阳光时,栀璃在心里感叹着:好可爱的人。
那是一张可以用善良来形容的脸,一眼无辜清纯,鼻尖点着星星雀斑,齿间永远挂着清笑。
碧衣罗群,蝶黄苏衫轻点缀,像是茫茫麦野间,晚风为它吹来了落日。
黑发乖巧的盘在两边,两滴鎏金的流苏悬在两边发尾端。
长的可爱,性格也可爱。
在多变的天气见到她那张笑脸也会阴转晴吧。
栀璃看着手上拖着的大蝴蝶又发起了呆。
是这样的,她又发呆了。没人的时候,她总是喜欢盯着某处一直看。
有人说她没事就充傻子,她想过要改变点什么,但是后来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反正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真傻假傻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听到一阵纤柔的敲门声,栀璃回过神来,起身给人开门。
一托精致的瑶盘映如眼前,接着便是来人轻翠悦耳的声音:“忘了介绍自己了,我叫瑶池,栀小姐叫我阿瑶就好。”
阿瑶俏皮的眨了眨眼,“不用担心,知道你喜欢清静,特地挑了间静府,耳无杂音,眼无喧事。”
社恐福音阿,某个社恐听到瑶池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道了谢。
栀璃想伸手接过那盘东西,瑶池没有给她而是进屋放置了桌面,扭头对栀璃行了个礼,便打招呼匆匆离开了。
栀璃觉得瑶池肯定是把自己当成那种隐居山林的神秘清士,不染尘埃,也不喜与人交谈。
emmm,其实她只是单纯社恐怕说错了什么话。她看着瑶盘上一叠清蓝透白的裙衣,还有一叠叫不上名字的糕点。
栀璃在房间转了几遭,看着床上干净整齐的床褥泛起了纠结:
不洗洗澡,万一躺别人床上掉色咋办,但是伤口又不能碰水。
……
要不在保证伤口不占到水的情况下找个东西擦擦?
可她在房间转了又转,确是一个长得像洗澡能用的东西都没看见。
她想起来瑶池说的藏心亭,决定去那看看。
于是,她抱起刚拿的那身净衣,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像四周看了一看,确定中途不会碰见什么人,便朝着西南处一路小跑。
穿过亭廊云湖,栀璃借着赶路巧巧欣景,确是佳景宜人。弯弯绕绕停在了小楼一处。
杺阁。
栀璃双手合十拜了拜,踏进门去。
奢贵气息扑面而来,栀璃眨了眨眼,阁内楠木雕龙,纹理清丽,墙壁上挂着白玉古画,淡香勾魂。
“这东西带回去不得卖好几块钱。”栀璃欣裳着这屋中涵华。
边看边往里走着,她觉得自己找对地方了,这里肯定能沐浴,因为她看到了白石砌成的池子。
栀璃正准备去拿不远处的木桶,便听见一声刻意的轻咳。
“刚刚我看的明明没人。”栀璃僵了僵身体,小捂着脸准备退出去。
“躲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白笙默。
栀璃打开手指漏出一只眼,想看看人在哪。
一声轻笑后,白笙默在池边现了身,长发披散,挂着剔透水珠。
他披了一件半干的轻薄的白袍,启唇道:“我当是谁,又是你阿。”
说道又这个字时,他特地加了重音。
栀璃有理说不清,皮笑肉不笑的给了他一个微笑。
她暗暗在心里吐槽:可不巧吗,目前认识的人里就你不喜欢穿衣服,好巧不巧每次都让我碰见,老天爷我真的不是那般好色之人…
“我拿个东西就走。”栀璃指了指那个木桶,对他说道。
白笙默侧了侧头往她指的地方看去,道“轻薄完我就想抱着东西赶紧走,我可是很委屈呢。”
栀璃嘴角一抽,“我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干,算不上轻薄。”
白笙默像是想到了什么糗事,额上的青筋跳了一跳。
他扭过头来看向栀璃,栀璃注意到他脖间大片的青红。
毒的还不轻嘞。
白笙默知道她想干什么,指尖轻点,缓缓道:“我怎么记得我有个朋友,别人千叮万嘱的要她忌盐、忌辣千万不能碰水…你紧张什么,我说的是我朋友,不是你。
栀璃藏了藏袖子里的手,“只是想擦擦,不沾多少水,微沾。”
栀璃感觉身上有给枣在爬。
“没必要用水,净身决会吧。”
“什么决?”
栀璃感觉到白笙默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无语,有点小尴尬。
“之前学过,但是现在忘记了,可能是战后创伤…”白笙默很贴心的没有拆穿她。
栀璃听出来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害怕还敢冲那么前。”
她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白笙默沉默的指了指栀璃身后的茶桌,“去吧,那还有几片朱草,你拿在手里,找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倒数三二一。”
意识到他要干嘛,栀璃照做了。“三二一。”他吸了口气,手里的朱叶破碎成末,闪着层层琉光慢慢消失不见。
栀璃感到周身清凉无比。体验感满分!
换好那身蓝衣,栀璃乐呵呵跑到白笙默一旁,道“这么好用,在教教我吧。”
“乐学的前提是有个好身体。先不急,以后有的是学的。”
栀璃想了一下表示很赞同他的说法,反正以后要苦那么长时间,甜一下给自己放个假怎么啦?不会有啥的。
白笙默的目光在栀璃脸上停了一瞬便倏地扭过头去。
什么意思,我换了个衣服还丑到你了?
栀璃在心里尖叫。
白笙默轻咳了一下,栀璃想起来他身上的毒印,问道:“你中的是什么毒?还有你之前说的剑丢了,又是咋回事?”
白笙默垂了垂眸,有些羞喃的开口道:“是醇药。说出来我自己都不行,本来那天我寻了一些琼瑶花作药引,回来的路上突然被凭空出现的光圈砸了个正着,再醒过来时,花丢了佩剑也丢了,人也被扎了醇瑶闷在棺材里。”
等等?光圈?该不会是…栀璃在心里惊恐,还好他没发现光圈咋来的。
白笙默抬了抬手臂,道:“下药的人还挺谨慎,怕我中途活了连扎我好几针不说,还在棺材处设了界。”
栀璃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不怎么会安慰人的她斟酌了几下,还是决定安慰一下下:“别伤心了,这不是还活着吗。”
……怎么感觉他气压更低了,换个话题换个话题,“你丢的那把剑不能试试召回吗?”栀璃问他。
“试过了,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镇住藏起来了除了黑乎乎的沉闷感,别的什么都感应不到。”
白笙默扶了扶额头。
难办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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