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诵经

李姝泠希望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她就趴在他背上,跟他说着小话。

可庆华殿已近在眼前。

春宁看到李姝泠被背着回来,忙放下手里正在浇花的壶,脚步匆匆的过来,急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春安道,“公主不小心崴了脚。”

春宁点头。菩离背着李姝泠直接回了殿,把人放到椅子上后,站直身子整了整衣衫。李姝泠一下落了地还有些不习惯,垂着眸,望着地面,实则脸都红了。

“以防万一,还是让太医过来看看。”菩离慎重考虑,朝春安她们开口。

春安觉得圣僧说得对,蹙着眉又去了太医院。

春宁看了茶。

李姝泠瓮声瓮气道,“坐啊。”

她话音落,菩离才坐了下来,与李姝泠隔了两把椅子。李姝泠又道,“喝茶。”

菩离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倒是挺听话的,李姝泠暗自想着,也跟着喝了一口茶水,许是新泡的,茶还有些涩,李姝泠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了。她动了动脚腕,发现比刚刚要好多了,目光又顺着自己的脚腕往旁边移动,菩离就连坐着腿也是并拢在一起,腰背挺的直直的,放在桌下的手,一颗一颗念着佛珠。

李姝泠悄悄往上打量,他的僧衣并不厚实,脖子露在外面,喉结微动,再往上,轻抿的唇上带了些水色。李姝泠不敢再往上看,慌忙收回眼神,继续瞧着自己的脚腕。圣僧如斯好看,教她如何不动心啊。

钟太医觉着,今儿个不是个好兆头,连着两次被姝公主传了,一会儿感冒风寒,一会又崴了脚,他明明记着,太子殿下跟姝公主千叮咛万嘱咐的,天寒不要出去,这才多长时间,他连药材都还没摆动好,脚就崴了。

钟太医跟着春安到了庆华殿,也顾不上屋子里的其他人,先惦记着李姝泠的脚腕。春安端来一个凳子,让李姝泠把崴的脚搭上去,又脱了李姝泠的鞋,卷起裤脚。菩离在李姝泠架起腿时,就闭眼转了身,回避了目光。

瓷白的脚腕上微泛着红,钟太医捏了一下,李姝泠“嘶”的一下倒吸一口凉气,“轻,轻点。”

钟太医斜睨她一眼,“现在知道疼了,太子殿下让你不出去时,你怎么不听话。”

李姝泠自知理亏,撅着嘴,眼睛不自主乱动,不再吭声。钟太医摇头轻笑,手上劲大了些,捏了好几下,才收回手,平和道,“公主,你动动脚。”

李姝泠听后,晃了晃脚,没之前那么疼了,把脚放到地上,轻轻的点几下,也没了感觉。有了这个认知,李姝泠高兴起来,把钟太医一顿夸,“钟太医真是妙手回春,轻轻的捏几下,就真的一点也不疼了,不愧是太医院的首席。”

钟太医听的舒坦,得意道,“那是,老臣行医数十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一夸就上天,李姝泠偷笑。

钟太医走时才注意到一旁的菩离,朝菩离点了头。菩离回了礼,待钟太医走后,菩离想起在钟霖宫里,李姝泠说是想听他念经才去寻他的。

“公主,是否听经?”

李姝泠也想起,她去钟霖宫找人胡乱说的理由,当下菩离问的认真,也不好说不听,李姝泠便点头道,“嗯,上次听了你的经,觉着神清气爽,邪祟离体,就想着我这些日子总是不顺,听着经或许能避之一二。”

菩离颔首。

春安在屋子里焚了香,烟气缭绕在两人之间,菩离嘴巴一张一合,念着李姝泠听不懂的经文,眼睛禁紧闭着,睫毛互相颤着,眉心的痣端端的点在那。李姝泠撑着头静望着菩离,心思早已不在那烦冗的经文里,而是眼前这个人。

一经闭。

菩离睁开眼,对上李姝泠凝望的眼神,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公主,觉得如何。”

“好看。”

菩离不解。

察觉到自己把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去,李姝泠有些窘迫,支吾道,“我是,是,说好听。”

菩离不明不白的,从来不知经书还有好听一说。以往他在寺里念的时候,新来的小和尚们都是昏昏欲睡,一点精神头都没有,可李姝泠反而说好听。

到底哪里好听?

不过,他不想深究。

外面的日光开始下沉,殿内也慢慢暗下来,最后一丝余光照进殿中,正落在菩离的背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看着真像那普度众生的佛。

“公主,时辰不早了,让圣僧先回吧。”春安看天色渐晚开口道,圣僧虽出红尘,但终归是男人,留在殿内实属不应当。

美好的时辰总是短暂,李姝泠看着外面的天色,泄了气,颇有些不舍的道,“好吧。”

菩离起身,双手合十行了礼。

李姝泠也学着他的样子,温婉的行了佛礼。菩离嘴动了一下,不再言语的往殿外走,未至门口,就被李姝泠喊住了,“菩离,我明日还要听经。”

菩离回头,“何时?”

李姝泠:“早些。”

并无具体时间,菩离点头,出了殿。李姝泠喜滋滋的喝了口茶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心里跟吃了蜜饯一样,甜丝丝的,压根没察觉到,茶水已凉。她觉着,菩离很听话,她说什么,菩离就做什么,从来不会拒绝,不过也有可能和她的身份有关。李姝泠又不高兴起来,是否在菩离眼中,她只是公主?

菩离曾经说过: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离爱?

他,会动心吗?

母后说,离于爱者,应当不快活,可如果一开始就不曾爱过,有什么快活不快活。

李姝泠陷入沉思,她于他的亲近,他是否明白?

春安看着沉默不语的李姝泠,很是不解,她家公主一会儿面目含春,一会儿有满面愁绪,怎么看都像那画本上为情所困的少女。春安不禁想,莫非她家公主是春心动了?可公主对画像上的世家公子都不曾相中,这心为谁动?

翌日。

又是难得的大晴天,李济下了朝,去独孤雁云那请过安后,便往庆华殿去。不远处的宫路上,他久未见的五皇弟李意和随从立在墙角,似乎在和谁说话。

李济细看了眼,从李意和随从中间的缝隙看去,能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靠在墙上。李济走近,出声道,“阿意,你在那做什么,和谁说话?”

“皇兄。”李意回头,身子侧开,李济看清那靠在墙上竟是衣着大胆的宜贵人,李济不着痕迹的皱了眉,很快平复,示意李意到他这边来。李意边走边道,“我准备去看姝妹妹的,没想到正碰上宜贵人犯了头疼病要歇一会。”

李济点头,“现在如何了?”

李意:“还在疼。”

李济看过去,宜贵人确实手抚着头,蹙着眉头,面色泛着白。李济拿不准是真是假,又看她身边没有宫女随着,便问,“身边伺候的人呢?”

李意也不知道。

宜贵人悄然抬眼,弱声道,“妾身忘了东西,便让她回去取了。”宜贵人边说,边稍稍弯了腰,胸前大片雪白一晃入眼,李意睁大了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喉结上下滑动,面上红的像那荷塘里的红鲤鱼一般,一股热气直冲脑仁。

李济咳嗽一声,“阿意。”

李意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的样子颇为丢脸,赶忙收了眼神,支吾道,“我,我先去看姝妹妹。”说完,看也不看李济,带着侍从走的极快,恨不得飞起。

李济无奈摇头。

宜贵人假意咳嗽一声,眼波如水的望着李济,娇声娇气道,“太子殿下,妾身这头疼的紧,怕是走不来路,可否麻烦太子殿下,送妾身回到住处可好?”

李济露出笑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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