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泠点头应下,坐立不安。
幸好霍似冬她们并未留她多少时候,一会就放了她走。东院门口,菩尘不时的伸着脖子往里瞧,小眉头微微皱起,李姝泠惯爱往不好的地方想,急急几步,“菩尘。”
菩尘看到人,眉头平落,“姝公主。”
“何事?”
“圣僧让小僧前来告知姝公主,我们明日便要归寺。”
“啊!”李姝泠一时惊讶,不久前才应下要多呆几日,这偏不巧,菩离明天就走,这怎么行呢。
菩尘是来传话的,话已带到,他就行了礼回了禅院。
李姝泠回了屋子,喝着春安倒的茶水,思怵着,这也才将将晌午,裴宿从现在开始休息,到明天早上应该也就差不多了。想到这,李姝泠重重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对不起裴宿,但是也没有办法啊,总不能让菩离再留几天吧。
嗯?好像也不是不行。
李姝泠放下杯盏,提着裙子就往禅院方向去。隔着老远就闻到一股熏香,院内,菩离正在念经打坐,背对着院门,李姝泠轻手轻脚的进去,没打扰他。
“公主是来听经的吗?”菩离淡淡的声音传来,倒是吓了李姝泠一跳。
“你知道我来了?”李姝泠坐到另一个蒲团上,奇怪菩离背后是长了眼睛吗,她动作这么轻,还被发现。菩离依旧闭着眼,察觉到李姝泠靠近的身子,带着馨雅的清香,倒是把浓烈的香火气给比了下去,菩离点头,“感觉到了。”
李姝泠乐起来,“你是不是想着我要来。”她的心思菩离该是有所察觉的,所以也不过多藏掖,只是听着菩离话里的意思,好像有些寻常。
“并未。”
李姝泠轻笑,想起来的目的,开门见山道,“听菩尘说,你们明日动身?”
菩离颔首。
“能不能多留几天,到时我们可以一道。”
“寺里有事。”菩离说得简短,却不容拒绝。李姝泠心闷一下,抱膝不悦道,“公主的话你也不听吗?”
“听。”
“那就多留几天。”
“寺里有事。”
李姝泠又气又想笑,索性撇过头不说话。
久久沉默,她不说话,菩离也就跟哑巴了一样,李姝泠是真生气了,站起身子不停的跺脚,挥舞的袖摆都扫到了菩离的脸上,人都没睁开那双好看的眼。
“菩离。”李姝泠怨愤喊,“你再不睁眼,我就生你气了,再也不理你了。”
菩离未动。
李姝泠气结,捂着胸口,晃了身子。
菩尘虚手想扶,被李姝泠一手挥开,看了眼淡定诵经的菩离,李姝泠气鼓鼓的一跺脚,恨恨的转身离开。走吧走吧,她才不会驳下面子去贴冷脸了。李姝泠走后,菩尘无奈看了眼睫毛颤动,嘴巴顿住的菩离,轻声说,“公主只是喜欢你。”
“收拾好东西,明日早点动身。”
菩尘不再说话,安静的空气中又响起菩离的诵经声。
李姝泠气不顺,跑到花园子里揪了一朵花,一朵一朵花瓣的撕下,又扔得远远的,眼睛还不争气的红了。她堂堂一国公主,如此表态,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偏偏不拿她当回事,不就是仗着自己喜欢他吗,哼!她不喜欢了。
想了一会,李姝泠又不忍心。
还是喜欢吧。
“姝公主。”裴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李姝泠抹干眼泪,吸了吸鼻子,回身笑了笑,“是裴世子啊,一路劳顿怎么还不去休息。”
裴宿是去跟霍似冬他们说清了当年的原委,原来宫里的姝公主真是他嫡亲的妹妹,难怪自己一见她就有熟悉感。这会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裴宿瞧着,心口也揪起来,“姝公主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
李姝泠摇头,“没,只是……”想了想,李姝泠转了目光,“想母后了。”
裴宿了然,她自小在宫里,从未出过这么远的门,虽然这儿才是她真正的家,但毕竟没在这儿生活过,一切都很陌生,想回去也是必然。本来裴宿是准备过个三五天,等李姝泠同府上熟悉了后再送人回宫,可现在看人都想家想哭了,裴宿也不是冷心肠,当下说:“既然这样,明日一早我便送姝公主回宫。”
“啊?这多不好,裴世子这么辛劳,我不急的,你可以多休息几天。”虽然李姝泠一开始是有这个意向,可人真说出来,她又不好意思了,而且刚刚菩离还来那么一出,她根本就没有回宫的心情,倒恨不得住上个三年五载。
“无碍,正好也要去京中办事。”裴宿温和一笑,“姝公主先回去准备一下,我先去和父亲报备一声。”说完,回身离开。李姝泠花揪了一半,没了心情,扔下花,回了东院,让春安收拾东西后,就趴在轩窗边,独自思神。
那边,裴宿说完后,霍似冬就沉了脸,素来温和的眉眼此刻也多了凌厉,极为不悦,“你怎擅自做决定,你妹妹好不容易在府上几日,能与我说说话,你倒好,一下就要给送走,你真是,真是太让娘伤心了。”
说着便捂嘴要哭。裴应本也不高兴,见自家娘子一哭,更加不高兴,但他嘴又笨,怕说话又惹霍似冬不高兴,只好瞪了裴宿一眼。裴宿颇似无奈,“娘,泠儿总归是在宫里长了近十五年,自是同宫中那位亲近,您多留泠儿几天,也不见得人就和您多熟络,一切还是细水长流,慢慢来吧。”
“话是如此,这天高皇帝远,她这一走,还有何机会亲近。”霍似冬眼眶微红,指尖颤动,这么些年,她多想念女儿啊,日日想,夜夜想,如今人活生生的出现在了面前,不仅不能相认,还要亲送人离开,想想霍似冬就难受。
裴宿拢眉,“可也急不得,既然我们知道了真相,宫里也早晚会知道的,届时尘归尘,泠儿自会回护国公府。”末了,揉了揉眉心,露出困倦之色,“宿儿先去休息,您要实在不舍,抽空去和泠儿说说话吧。”
裴宿走后,裴应安慰了霍似冬几句。
晚膳时分格外热闹,桌上围了一圈人,燕栖和丘绸把裴宿夹在中间,李姝泠坐在燕栖边,旁边是霍似冬。李姝泠瞧着那丘绸,一双眼恨不得巴在裴宿身上,含羞带怯,一副春心浮动的样子,抿唇笑笑,她推推燕栖,“我明日便要回宫,你是要赖在这,还是要跟我一起回去?”
燕栖笑,“自是同公主一道。”
“甚好。这一路上的风光大好,有燕栖陪着,还有裴世子一路护送,可真是好极了。”李姝泠冲燕栖眨眨眼,脚下还踢了燕栖一脚。燕栖拿筷子的手顿了顿,露出和善的笑意,脚下也没闲着,怼了过去,“燕栖也这般觉着。”
“护送姝公主是裴宿的荣幸。”裴宿表态,面部柔和,嘴角挂着和煦的微笑。
丘绸离得近,看呆了一瞬,口无遮拦道,“裴表哥,能带绸儿一起去吗?”
裴宿没应,霍似冬不悦的轻咳一声,“宿儿是去办事,你一介女流跟着算什么!”丘绸也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低了头,喏喏道,“绸儿知错了。”
霍似冬意味不明的“嗯”了声。
裴应在饭桌上话不多,就顾着吃,见李姝泠筷子没动,提醒道,“泠儿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啊!哦。”李姝泠反应了一下才应下,今天这桌菜果如裴应所说,没有辣没有鱼,菜式也大多是李姝泠喜欢的,肚子也饿了,李姝泠不再说话,慢慢吃起来。
一顿饭下来,李姝泠吃得饱饱的。
外间月亮高挂,落了一地的白月光。丘绸千不舍万不想的被送走,燕栖因明日同李姝泠一道去京中,倒是在府上留了下来。回廊下,李姝泠走在中间,听裴宿说着话,温柔的嗓音和着夜间的凉风,格外的舒适。
“圣僧明日也要回京,我便擅作主张,让他同我们马车一道,路上也有个照应。”
李姝泠眸光闪闪,笑了一下,“裴世子说得对,圣僧是我们南昭的佛,自是该照应一番。”一旁的燕栖闻言,咦了一声,奇怪道,“你这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有吗?”
“有。”
李姝泠不置可否,“那你定是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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