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里,若雨正望着河面出神,她的小丫头看见过来的李意,以及后面跟着的李姝泠,推了推她家小姐,提醒道,“五皇子来了。”若雨回神,李意人还没靠近,她那白皙的小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李姝泠心里称奇,羞的也太快。
她在菩离身边好像也没这样,倒是她经常胆大的去撩拨菩离,惹得菩离面红耳赤。
李意走近,深情喊:“若雨。”
若雨局促站起来,羞怯眼神扫了眼李意,落到李姝泠身上。李意见此,介绍道,“这是我的姝妹妹。”若雨没见过李姝泠,但宫中和姝有关的,只有嫡公主,当下更加紧张,慌里慌张就要行礼,李姝泠挡下,“不用多礼。”
若雨长的秀气,模样干净乖巧,往那站着就忍不住让人心生怜惜,李姝泠看一眼就喜欢上了,暗想她五皇兄有眼光,这可人模样看着就让人舒心。
若雨也在悄悄打量李姝泠,杏眼微微弯起一抹弧度,肤白凝脂,唇角嫣红,浅笑间,梨涡露出。是个很美的人。两人悄然互看,相视一笑。
李意摸摸头,“别站着,坐吧。”
有了李姝泠在,若雨确实没那么害羞,平日跟李意说不上半句话的小嘴对着李姝泠,倒是能说会道。两人从胭脂水粉到衣裳首饰,越说越起劲,渐渐地就把一旁的李意忽略个彻底,李意撑着下巴,苦恼的看着两人。
还不如不拉李姝泠。
“对了,姝公主,明日是南昭寺的祈福节,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若雨道。李姝泠正说到兴头,一下听到南昭寺还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是极致的窃喜,连连点头,“好啊,好啊,那到时候若雨在宫外等我,我们一起。”
祈福节啊,定能见到菩离。
“嗯嗯,我等着姝公主。”若雨笑道。窃喜的李姝泠终于发现了她五皇兄幽怨的眼神,暗暗吐舌,把话题引到了李意的身上,“五皇兄要不要一起?”
“我嘛,若雨妹妹同意,我就去。”李意朝若雨轻眨眼,侃侃而谈的若雨一下结巴起来,“五,五皇子想,去的话,也,也可以,同去。”面上迅速泛红。
李姝泠讶然,这区别对待。
她瞬间同情起了李意。李意闻言,以手蒙面,颇似无奈,“嗯,我也去。”
李姝泠笑。若雨低了头,脸红的要充血,小手也绞着手帕,“真,真好!”
李意这才笑。
日色下沉,若雨被两人送回了府。李姝泠和李意也赶着回宫,路上街市渐渐归于宁静,黑夜开始笼罩,回到庆华殿时,灯也已经掌了起来。
她和李意约定了明日出宫的时辰,回来后也不急着休息,而是打开了菱花柜,思考着明日去见菩离该穿什么。南昭寺是寺庙,不宜太过招摇,可去见菩离也不能太过俗气。她唤来春安她们,“什么颜色跟红色最合适?”
“红色?”春安想想,“白色如何?”
白色素了些,李姝泠摇头。
春宁想了想:“蓝色如何,淡雅。”
浅蓝过于淡雅,深蓝过于庄重,李姝泠还是摇头。春安歪头细想,“水粉?”
“姜黄?”
“湖绿?”
“浅紫?”
……
李姝泠一一否定。
春安她们没了折。李姝泠兀自苦恼,没有一个色能配的上红色,她看着她那一柜的衣衫,面部纠结,泄气的想关上时,突然看到里面露出的一抹红。
同菩离的僧衣一样。
她眼前一亮:“就它了。”
红遇红,招摇便招摇了吧。李姝泠这样想着,嘴角漾开一抹舒心的微笑。
翌日,宫门口。
李姝泠同李意一道,连春安她们都没带就出了宫,若雨家的马车早早停在宫门外等着他们。南昭寺离宫并不远,一个时辰便可。李姝泠把帘子掀开半边,不时看着外面,小贩们忙碌,游人嬉笑,还看到好多与他们同方向的人和马车。
“祈福节人很多?”李姝泠问。
若雨点点头:“往日里都是人挤人,稍有不甚,怕是连鞋子都给你踩掉。”
“那到时候得注意着,别走散了。”李姝泠笑笑。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南昭寺外的台阶处,李姝泠先下,往上一看,一百零八阶台阶一直延伸,一眼望去全是人影,唯独没有看见她最想见的那抹红。
若雨跟在她后面,轻声语:“姝公主,这台阶过长,人群拥挤,走得时候需当心些。”
“嗯,你也是。”
李意自觉站到若雨身边,笑嘻嘻道:“你们今天都跟紧了我,可别丢了。”
“我要是丢了,你可没好果子吃。”李姝泠斜眼看他,嘴角似笑非笑。
李意想到那种可能,打了个寒颤,拉拉若雨的衣袖道:“今日你可得帮我看紧了她,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宫啊是出不来喽。”若雨捂嘴笑,应下,“是,听,听五皇,皇子的。”又结巴上了,李意挫败抚头。
李姝泠笑着摇头。
台阶上人多,三人差不多是贴着走,若雨的衣袖不时蹭着李意的衣摆,两人脸都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李姝泠细汗频出,面容发热,口里也生了干渴。
她抬眼向上看,密密麻麻的人,阻挡了她所有的视线。
祈福节真是个神仙日子,往日在宫里李姝泠都没见过这么多人,今天算是开眼了。轻吁一口气,李姝泠提着裙摆,认命往上走,小腿肚子都开始打颤,心里也忍不住腓腹:这南昭寺也是事多,好好的平地不待,非得造这么多台阶。
“到了。”李意跨上最后一阶,抹了把脸上的汗,神清气爽的张开手臂,舒服的叹了口气。
眼看就几阶了,李姝泠的腿却跟灌了千斤一般,抬都抬不起来,还是李意伸手拉了她一把,她才勉强上去。舒了一口气,李姝泠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情不自禁抖了抖,自己刚刚也如这些人一样,艰难攀爬。
“大殿里人肯定多,不如我们先去其他地方看看吧。”若雨呼吸也重了,轻轻缓着气。
李姝泠心里有个心眼,她转了转眼,笑说:“这里过于热闹,惹我烦闷,我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休息一会,你们可自行去看,到时我们在此集合便可。”
“不可,这人多眼杂,还是一起妥当。”若雨立马摇头,她的担心不无道理,今儿这大多都是市井之人,杂的很,徒然放她一个人,确实不宜。
“无事,我以往来过,认识路。”
“可……”若雨话没出口,李意出声打断,“依你的,记住,别贪玩。”
若雨看向李意,李意温和点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李姝泠跟李意做了保证,便和他们分道而走。
她依稀记得去云落崖的路。
一路上,越往里碰上的人就越少,只见了几个小沙弥。李姝泠记性不错,她边走边思量如何走,还真给她走到了。可惜的是,菩离不在,云雾缭绕的云落崖上,只孤零零摆着一块破旧的蒲团,连空气都是冷的。
李姝泠坐到蒲团上,盘起双腿,学着菩离静坐的样子,嘴里念念有词:“菩离,菩离……”一声声,一遍遍,又轻又柔。
念了不知多少遍,李姝泠才停。
她转目四看,安静的云落崖一点声音都没有,今日祈福节必定繁忙,菩离大约是不会过来了。轻叹一声,李姝泠打算去和李意他们会合,这云落崖呆了一会怪冷的,搓了搓手臂,李姝泠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麻了。
她把腿伸直,用手轻轻捶打。
捶了好几下,麻木感才慢慢下去,李姝泠转转酸胀的手腕,觉着出宫还是带着春安她们比较好。日头高高挂起,阳光却像被什么阻隔一般,根本照不进这云落崖,只好在上方盘旋。李姝泠打眼瞧了一会,抿抿唇。
今天算是白来了。
她起身,整了整衣衫,转身想原路返回。
一回头,吓了她一跳。
然后,就是喜。
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身形修长高大,一身红衣,熠熠夺目的桃花眼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李姝泠笑起来。
“菩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