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相似

菩离没料到会见到李姝泠,一直在后面不敢出声,生怕是自己幻想的一个梦境。

她喊:“菩离。”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声音。

真真是她!

菩离轻抿唇,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李姝泠笑:“圣僧不必多礼。”

她定定望着他,一刻也不愿转开目光,情意绵绵的眼神里,看一眼都让人受不住。

菩离注意到她今天的衣衫,同他僧衣一般的红色,远远看去像穿了嫁衣,静静的坐在那,就是一道绝美的风景。他移开目光,唇角却弯了弯。

“结束了吗?”李姝泠开口。

菩离摇头:“没有,今日人格外多。公主也是来祈福的吗,怎么不在大殿?”

“我呀。”李姝泠反手指指自己,甜甜地笑说,“我是特意过来看你的。”

“看我?”

“嗯。”李姝泠重重的点头,“自宫中一别,久不相见,你不能去见我,我只好来见你了。”

菩离心头燃起一股子热气,握着佛珠的手收紧。

“菩离,你诵经给我听吧。”李姝泠复又坐上那蒲团,仰头看着站在不远的人,娇小的人被红色的衣衫包裹,乖巧的坐着,梨涡浅陷,眸子里全是他。

菩离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了过去。

他盘腿坐在地上。

熟稔的经文从他口中吐出,一字一字的传入李姝泠的脑子里,徒然周围都安静下来,连菩离的声音都听不见。李姝泠偏着头,目光所及便是菩离精致的侧脸,她笑笑,这么近的看他,还真是好看到没有瑕疵。

“菩离,我有些困。”

经文停下,菩离转头看她:“寺里有厢房,公主可以安心睡一下。”李姝泠摇摇头,“这里就可以。”

“这无床无被的,怎可安眠?”

“谁说无床无被,我可以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以菩离的腿为枕。”李姝泠眉毛轻轻挑了一下,在菩离还没明白过来的表情中,矮了身子,把头垫在菩离盘起的腿上,蜷着身子,唇边笑意浅浅,连指尖都泛起喜悦。

菩离被她动作吓得没了动作,等反应过来人已经枕上来了,无奈叹一声,便随她去。

清风习习,李姝泠闻着菩离身上淡雅的气息慢慢的生了困意,头一低便睡了过去。菩离静静望着那沉静的面容,往日淡漠的眼神突来热烈,循着她眉骨处缓缓下移,密实卷翘的长睫留下一层阴影覆盖在瓷白的皮上。

菩离多日未见她,这会有机会肆无忌惮的看,他也解了些许相思之苦。

菩尘来时看到这番景象,嘴角带了笑,念及来此的目的,他虽不忍还是小声道:“圣僧,师父找你。”

菩离回神。

李姝泠被菩尘的轻语吵醒,揉揉眼,抬起软弱无骨的身子,看了眼站在不远地菩尘,又去看脸色微红的菩离,扶额道:“云落崖的风太过舒服,我竟睡着了。”

菩离心有不舍,可师父找他不能耽搁,,他坐起身子,行礼道:“小僧告退。”

“去吧。”

目送菩离远去,李姝泠哀叹一声。

风也吹了,人也见了,云落崖也没什么好待。李姝泠起身,照着来时的路去了大殿处,李意和若雨早就在等她,一见她过来,若雨迎上,担心道:“公主您跑哪去了,我和五皇子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李意也道:“是啊,丢了你我可要倒霉。”

李姝泠轻抚若雨的手,随意说:“四处转了转。”她转眼去看香火鼎盛的大雄宝殿,里面除了香客来往交织声,诵经声也不绝于耳,耳边似又萦绕菩离的声音,低沉婉转扣人心扉,僧衣如火。

这一趟南昭,她来的值!

回去时先送若雨回去,回宫路上李姝泠和李意同乘马车,李意掀开帘子往外看,路过听雅楼时看到熟悉的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进了去。

李济和裴宿。

李意留了心眼,太子殿下单独会见必不是小事,加之母妃提点过要帮她那侄儿,他想了想,直言道:“姝妹妹,我看到皇兄和裴世子进了听雅楼,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正值傍晚说不定还能去里面蹭上晚膳。”

“嗯?”李姝泠闻言朝着掀开的帘子往外看,心里奇怪,这么晚了李济竟和裴宿一起,不符合常理,况且裴宿是什么时候来京的?燕栖也来了吗?

见她不语,李意催促道:“想什么呢,快些,五皇兄带你用膳去。听雅楼饭菜京中一绝,今日可饱口福了。”说着拉着她的手臂就要下马车,李姝泠秀眉微拢,头差点撞上马车顶,搞不懂她五皇兄急什么,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李意拉着她进去后直奔柜面,询问道:“掌柜的,刚刚上面的两位华服公子上了那间?”

掌柜正在打算盘,听到问话抬起头对上李意他们,对他们的身份猜测了一番。李意等了一会没听到回答,本来看着楼上的目光甫一瞪去:“问你话呢!”

掌柜示意在旁张望的店小二上去通报,自个笑嘻嘻回:“刚才两位华服公子是小店的贵客,贸然请二位进去怕是不妥,您且等着,我让人去通传一声。”

李意点头。

不一会店小二下了来,冲掌柜点了点头。

掌柜的笑道:“二位请。”

店小二迎着李姝泠和李意上了楼,左拐几步路,便见李济的随从从皓立在门外,看到他们,恭敬行礼后一手推开门。屋子里李济和裴宿相对而坐,李姝泠他们进去,从皓把门带上。李意道:“皇兄出来也不带我。”

“不带你不也闻香找了来。”李济扯嘴角笑了笑,望向他身后的李姝泠,眉眼柔和几分,“姝儿今日和五皇兄去哪了,这么晚了还不回宫?”

“我们去了南……嘶!”李意最后两个字没出口,倒吸一口凉气,李姝泠用了吃奶的劲掐了他的腰,疼得他眼泪都逼了出来。李姝泠趁机道:“五皇兄带我出来见见工部尚书家的幺女,说不定以后是我五皇嫂呢。”

边说边给李意使眼色。

李意明白了,忍着痛点头:“是啊。”

“是吗?”李济反问。

不等李意回答,李姝泠疯狂点头,瞥到不说话的裴宿,赶紧叉开话题,对他喜笑颜开道:“裴世子怎么来了京中,可是有事?燕栖有跟你一道吗?”

“家母让我来京中采办一些丝绸回去。”裴宿平日里无波澜的眼神看向她时如水般温柔,他此番来京,一为丝绸,二位看看她近日可好,这样回去好跟霍似冬报备,至于其他……他摇摇头,“燕栖来没来,我不知。”

“哦。”李姝泠顿觉失望,坐到裴宿身侧的空位上,“她这些日子不在怪想的。”

李济对于李姝泠不近着他,反而靠向别人心生不满,在李意要坐到他旁边时重咳一声,有意无意道:“自从哥哥成婚了,姝儿倒是与我生分了些。”

李姝泠轻眨眼,不解他意。

李意算是明白了,这是不高兴了,他识趣的动手把李姝泠连人带板凳给拖到李济身旁,自己拿着另外的凳子坐到裴宿身边,朝他展眉一笑:“久闻裴世子大名,今日才得以好好相见。不过我瞧着裴世子有点面熟?”

裴宿笑笑。

李意觉得自己话有理,偏头问李姝泠,“姝妹妹,你仔细看看,是不是面熟。”

李姝泠正吃着李济夹来的醉虾,闻言把目光从菜上挪到裴宿脸上,顺着眉眼的纹路向下通通看了一遍,没觉着和谁相似,她晃晃头:“没觉着。”

李济也打量裴宿,这一看吃了一惊,不仅李意觉得面熟,他竟也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李意撑着下巴沉思,正好看到李姝泠伸着筷子夹菜,他就追随着筷子撞上她的脸,愣怔片刻,咽了咽口水,把目光投向裴宿。

裴宿直视他,微微笑:“五皇子莫要为这烦神,还是快些用膳,该凉了。”

李意回神,猛然想到他母妃说过的话,裴世子是不会喜欢泠儿的。当时他还追问为什么,现在他看着两人极为相似的脸,一个荒唐的念头生起。

酒足饭饱,李姝泠喝着清茶解腻。

裴宿玩转着杯盏,眸光似有若无看向她。

李意还在想着他刚才的猜测,心里憋得很,眼见李济离开桌要出去,他紧追而去。李济在里面小酌了几杯,人尚不是很清醒,瞥见李意追随他的步伐,满脸紧张,以为对方在担心他,遂挥手道:“本宫去去就回。”

“皇兄。”李意拉着人到了走道最里侧,“你不觉得姝妹妹和裴世子有几分相像?”

“嗯?”

“姝妹妹和裴宿。”

李济瞬间清醒。

李意还在喋喋不休:“本来我也没注意,后来看到姝妹妹再去看裴世子那真是像极了,那鼻子那眉眼至少七分相似,难怪看着裴世子面熟。”

李济全然听不见他的话,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如果真如李意所说,李姝泠和裴宿极为相似,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或者李姝泠真的是,那么十四年前夭折的就是……李济不敢深思,但内心隐隐作喜。

若真如此。

他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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