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山上空原本晴朗的天幕出现汇聚的乌云，天色一下子暗淡下来，蒙上一层阴霾。

细看灰色的云中似有雷光闪烁，竟是忽然要下暴雨的预兆。

明灯看着远处剑光慑人的场面，缩了缩肩道：“这位俞宗主出剑全然没有留手的意思，倒是贺长老留了余地。十方师兄，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沈妄想要出手恐怕都没有那个能力，他抿着唇沉默地看着翩飞的剑光，见贺连城因为不想伤俞万淮反而被其所伤后皱了皱眉。

“师弟，你身上还有灵石吗？”沈妄突然问。

明灯诧异的从怀中掏了掏，拿出两块灵石来。

“只有两块，十方师兄够吗？”他感受到沈妄法力枯竭的状态，不过也不清楚原因。

沈妄接过灵石，随口道：“等我回去还你双倍。”

他向来说话算话，明灯乐滋滋的应了，问：“师兄，我们现在回去吗？这毕竟是万剑宗内部的事情，我们也不好插手。”何况他们想帮忙也困难，网织密布一样的剑影看起来就吓人的很。

沈妄掌心的灵石摸起来冷硬，丝丝缕缕的灵力填补进他的身体。

“是啊，万剑宗的事我们自然没有立场。”

沈妄刚表露出要走的迹象，俞万淮那边就倍感压力。贺连城的境界本就高于他，初时还尚且留有余地，瞥见沈妄要同明灯离开剑风都凌厉起来。

俞万淮起先还觉得有余力，这下铺天盖地的剑光将他围绕的密不透风，竟感到透不过气来。

沈妄未回头都能预感到身后逼近的威压来自于谁，明灯那声惊呼都算晚了。

“去哪？”贺连城以剑鞘挡了他的前路，沈妄轻淡的目光扫过他的额间，视线在剑修略有些显得狰狞的大片魔纹上停留须臾。

“自然是回梵宫。”沈妄道。

尽管剑修那双弥漫血色的眼眸着实有些令人畏惧，但沈妄仍旧神色平静，不怒不厌。

贺连城看起来已是全然入魔的模样，神智却还是清醒。俞万淮看他这般模样，更是气怒交加，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而早已在宗主令下散开的弟子们，亦是带着畏惧和怀疑的看着贺连城。他们无法想明白，为何贺连城竟会让心魔侵扰成这幅模样。

贺连城静了静，手中剑锋低垂，轻声同沈妄打着商量：“你的法力还未恢复，和我再多呆几日行么。”

昔日被称白衣谪仙，万剑宗最不可能近红尘的存在，如今狼狈的任魔纹滋长，张牙舞爪的盘踞。俞万淮听他低声下气的同一个僧人祈求，气的血气上涌，有种昏头的感觉。

俞万淮摇着头不愿再看，沈妄则忽然嗤笑：“我的法力是为何消失殆尽，贺长老不应该最为清楚原因。”

贺连城低头：“是我错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剑修态度着实太软化，红色的眸也不敢凝视沈妄，像是怕极了被拒绝一般收起了尖锐的爪。

沈妄心想他靠着灵石活动总不是办法，且现在修真界危机重重，他若一直恢复不了也是大问题。

思忖片刻，沈妄睨着他冷声道：“我不会跟你回万剑宗。”

贺连城早有预料，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微颤了颤。

沈妄看他没什么反应，又道：“你毕竟救了我，若是诚心还我法力，就在梵宫施术。”

贺连城红眸一亮，仿若溺水之人抓紧一块浮木，霎时抬起了头。

沈妄未看他，拧着眉看向突然到访的一些陌生修士。

俞万淮同样皱着眉，表情不太好看的看向那些陌生人。

领头的几个修士亦不知道发生什么，面面相觑数秒，才往俞万淮的方向拱手。

“想必您就是万剑宗俞宗主，久仰前辈大名，果真是如传闻中一般风姿璀然。”

其中一名略有些眼熟的修士上来就客套了一番，可惜俞万淮不吃这套，在辨认数秒后问道：“乾元宗？”

让他认出来的修士喜不自胜道：“晚辈正是乾元宗木长老座下大弟子于琮，奉长老之令探查异象。”

乾元宗确实与净山离得较近，往常肯定不会将这样的异象放在眼里，但现下修真界情况严峻，多是会查清情况。

“晚辈观察未有妖魔行踪，又偶然看到有万剑宗弟子活动，特前来支援。”

俞万淮冷哼了声，乾元宗并非什么大宗门，在之前妖魔入侵时也未受到什么损失。这名弟子过来，怕也未安什么好意。

“本座在处理宗内私事，外宗立即回避，否则别怪本座不留情面。”

俞万淮一向不是和颜悦色的性格，此时刚出剑战过一场，冷漠的眼神扫过去威慑感十足。

乾元宗的那名弟子与他仅对上一眼就马上紧张的低头，拱手道：“晚辈不知道俞前辈在此，是我们冒犯了。我们马上就离开。”

沈妄看着这些人身影消失，才松开握着贺连城的手。方才情急之下，他第一时间去给贺连城遮蔽面容，挡着他的魔纹不教外人窥见。

随着相牵的手分开，贺连城敛去唇角那点微不可察上扬的弧度，低声道：“他们已然看到了。那名弟子身上有一件什么器物窥视了我。”

并不想承认，听到贺连城这样说的时候，心脏莫名一紧。

沈妄重重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俞万淮没漏过两人刚才的一幕，叹了一气。罢了，总归是贺连城的劫数，若渡不过这心魔也无药可救。

待万剑宗弟子皆随俞万淮离去，贺连城仍顶着那一脸魔纹，侧眸便与好奇的一直盯着他看的明灯对上视线。

“此前多有冒犯，明灯小师父，要叨扰你们几天了。”

明灯缩在沈妄身后，礼貌的探头出来：“好的，贺长老。”

沈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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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