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

李琴安发觉自从右手吸纳宫婢的血气后,便可运用自如不断吸纳人的血气,但也因此浊气上头,险些丢了性命,自此再不敢任意作为。

不等天亮,李琴安悄悄离宫,回府后当即召来贴身心腹,吩咐他联络宫里的自己人处理宫婢尸首,对藏幽馆的宫婢也敷衍过去,称那宫婢家中突发丧事,连夜出宫去了。藏幽馆里的宫婢闻言,一个个面面相觑,虽心有疑虑,谁也不敢多言。

李琴安精神不济,回头便向朝廷告假几日,回府歇着去了。他自认为此事周密妥帖,然不知从头到尾尽被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这人就是幽禁在此的柏兰。她在藏幽馆中孤立无援,又被李琴安冷遇,心中存了忌惮,夜里凑巧听闻动静,想去探一探李琴安口风,见其门窗紧闭,觉得蹊跷,偷偷躲在窗外窥视,看到李琴安与宫婢行苟且之事,对其嗤之以鼻,待要转身离去时,却听到宫婢的声音戛然而止,回头扫了一眼,却从窗缝里看到李琴安将宫婢活活虐成一具黑尸,宫婢可怖的面目全被柏兰看在眼里,吓得她心惊肉跳,双腿不听使唤,迈不开步子,捂着口鼻在窗下缓了半晌,麻木的双腿才有些知觉,深一步浅一步跌跌撞撞回到房中,辗转难眠,好容易眯了一会儿,也是噩梦连连,干瞪着眼一直未能入眠,心中恐惧,但忍不住又想探知,便起身在房内透过窗口向外张望,暗暗留意藏幽馆的一切动静。

果然,在朦胧的夜色中瞅见一身影猫着腰潜入藏幽馆,不多时,那身影扛着一条长卷躲躲闪闪往竹林深处去了,柏兰猜想里面必是宫婢尸首,心中惶惶,躲在房中不再出来。

接连几日称病,只教宫婢们把饭送进来,一天到晚总是惴惴不安,常发梦魇,好在李琴安接连几日没有再来,柏兰才略宽了宽心。

李琴安休养两日,觉得精神大好,内力充沛,耳聪目明,总有无限气力想要发泄出来。饮茶时稍稍用力,能将茶碗生生捏碎,操练时,诸般兵器在手中轻如鸿毛,随手掷出,长矛飞出不见踪影,比平时使尽全力远上数倍,能轻易越过高墙攀上高枝。就连程娇亦是对其夸赞不已,声称李琴安威猛胜于平常数十倍。李琴安暗自窃喜,身上诸般能力都远远超越了凡人,只是苦于没有高人指点,召来几个装模作样故弄玄虚的术士,根本是无用之徒。心中叹道:看来还得依赖尤婆子。当下备了奇珍异宝送去明仪宫,等天黑透便潜进宫里,向尤夫人说起这几日的经历,望其指点一二。

尤夫人道:

“过犹不及,隐仙玦亦正亦邪,那晚你手上一时沾染仙玦灵气,回去后手上还有些许残留,因此又借机吸食一女。但急于求成终会自损,还是慢慢来罢。吸食他人精血实不是长久之法,况且凡人血气多是浑浊不净的,你接连吸纳两名女子,阴阳失和,所以当时会感到不适。”

李琴安答道:

“夫人果然见多识广,在下佩服至极,后来我再次依法效仿,已不能再吸纳血气,必是沾染再手上的灵气消失殆尽,无法施展。恳请夫人赐教法门,晚生愿倾尽所能以报传授之恩。”

尤夫人心中对他虽有轻蔑之意,但半块隐仙玦总归是他送上的,且李琴安在前朝为官,现在还不是时候和他翻脸,表面上还是要敷衍过去,先糊弄他几次,待自己事成之日,也就能甩开这个包袱。

当下传授他几句口诀,教他自己炼化,又拿出隐仙玦净化他体内浊气,使其顿觉清爽舒适,感激不尽,再吩咐他克制自我,时时依照口诀内修,渐渐提升。

李琴安开口试探尤夫人,想拜在她门下修习,尤夫人没有答允,几句话将他打发走了。李琴安本就对此不抱太大期望,表面上对尤夫人仍是恭维尊敬,悻悻离去,心中却极为不甘,心道:尤婆子言辞躲闪,分明不是真心助我修习,所授的口诀也只是皮毛,不会有多大用处,她既说我连吸两女阴阳失衡,那就是该当采补男子以增阳气,方才她拿隐仙玦为我祛除浊气,此时我身上还留有些仙玦灵气,不妨趁机找个男子试试成效。

想到此处,准备就近找寻目标,随即盯上了一个掌灯夜行的相识小太监,拦住他唬道:

“陛下命我在宫里办一件密事,须得趁夜深人静才能行动,天黑路远,你来给我掌灯罢。”

小太监识得李琴安,怎敢违逆他,当即应了,在他一侧小心翼翼举着灯笼照亮前路,躬身随他朝藏幽馆走去。

一到竹林前,李琴安停下脚步,便命小太监熄灭灯笼,黑夜中伸手不见五指,此地异常僻静,风穿竹林,萧萧低鸣,阴森可怖。

小太监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吓得张口呼救,只出了一口气,随即被一只手捂住口鼻,他四肢乱颤拼命挣扎想要逃脱魔爪,奈何体力不济身子渐渐软瘫下去,很快撑不住,一命呜呼。

李琴安长舒一口气,拖拽着小太监丢进竹林深处,而后拍拍身上的粘的竹叶,如喝醉般步履不稳,摇晃着身子进了藏幽馆。

到了房里,掌灯一看,李琴安手上脸上血迹斑斑,全是那小太监留下的抓痕,毕竟是年轻男子,力气远胜宫女,制服他费了不少劲,这时身上疲乏之际,躺在床榻上昏沉睡去。

自见到李琴安祸害宫婢,柏兰每日都是心神不宁,睡眠不佳,稍有动静就会醒来,忍不住到窗边探望。这会子她又听到声响,心里恐慌,下床后赤脚从门缝里无声无息挤出去,沿着墙根摸索到屋后,扒着墙向远处李琴安预留的房间张望,果见窗口透出亮光,心知一定是李琴安又来了,立时吓得哆嗦起来,猫着身子倚墙蜷缩,只觉得身在地狱,李琴安就是个吃人夺命的恶魔,不时来藏幽馆犯案,这次不知又是哪个宫婢遭殃,藏幽馆里本就人少,这样下去,很快便轮到自己身上。

柏兰也听闻李琴安传话说宫婢出宫去了,只有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不敢说出来,一旦让李琴安发觉自己偷窥过他的恶行,他绝不会放过自己。虽然宫婢们不知实情,但自此余下几人也开始寡言少语起来,没有往常那样肆无忌惮,或许人人都在猜测生疑,皆感到不安。

藏幽馆已是个要命的地方,柏兰深感再在这里住下去,就是坐以待毙,要想活命,须得尽快逃脱李琴安的魔爪。缓了半日神,才悄悄回房,睡意全无,躺着床上细细思量逃脱办法,心道夜里无论如何是逃不出去了,门禁森严,自己又是嬴弱女子,攀不上高墙打不过守卫,还是要在白天人多的时候趁机混出去,想来想去扮作宫婢溜出去最稳妥,即便暴露被抓,好歹还能在柏舟跟前哭一场,他念着从前的亲情,总不至于立即处死自己,或许有一线生机,强于在这里白白受死,死前再遭受非人折磨,弄得面目恐怖,忒也不值。

柏兰打定主意,未等天亮,就偷偷找来一身宫女的衣物,装扮上,涂抹得难辨真容,趁着宫婢们尚在熟睡中,悄悄溜出去。

因怕被发觉,柏兰出门后直奔进竹林,这片竹林茂密繁盛,绿影丛里难寻人影,是个极好的藏身之处。

藏幽馆本是偏僻废地,周围一切草木经年无人打理,长势异常猖獗,原先种在院墙内的竹林不断自我发展扩大,院墙外随之生出大片竹子,内外连成一片,加之竹子无人修葺,越长越多,越长越高,以致长长的一段宫墙都湮没在竹林中,说是宫墙,实则都坍塌成残垣断壁,断断续续没有多少留痕,皆被竹林吞没了。如此一来,大片竹林倒成了天然的屏障,把藏幽馆隐藏起来。

竹林里平日里根本没有踏足,柏兰轻易就越过一截不到半人高的断壁,提着一颗心扒开密竹向外走去,冷不防绊了一跤,差点儿摔倒,低头一看,一推竹叶枝条掩盖下露出一只脚来,立刻吓得魂不附体,软瘫在地,不经意又瞅见竹枝下隐约一只圆睁的淡灰色眼睛,干皱缩小,如幽魂厉鬼,更是教柏兰魂飞魄散。

柏兰稳了稳心绪,看清地上躺着的是一具干枯的尸体,单凭脚上的靴子就能辨别出是个太监,他死得如此狰狞,联想昨日李琴安诡异行径,猜测这太监必也是和宫婢一般,被李琴安吸取了精气抛尸在此。

竹林里虽隐蔽,但不是停尸的地方,若任由其腐烂发臭很可能引起事端,一定是李琴安还没来得及差人收尸,要是他派来收尸的人到了,自己哪还走得了?被李琴安的人抓住必死无疑。柏兰想到此节,立刻鼓足勇气,抓着一株竹子爬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外奔去。

柏兰自小对宫中各处耳熟能详,出了竹林,凭着记忆,很快摸索到熟路,顺利藏到宫外送果蔬米粮的大车里蒙混过关,随之出宫,到外面对着青天白日长长吁了一口气。

一刻不敢停留,捡小路跑跑停停,直到没了力气,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才停下脚步。举目四望,置身在一片荒野之中,近处绿野盈盈,远些树影绰绰,更远处是山丘连绵。一时得了自由,却没了饮食,连口水也喝不着,头晕眼花,孤立无助。

甚至有点儿后悔,藏幽馆虽可怕,终究是吃喝不愁,又恼恨自己,出来时也干粮钱财也不带,想到此处,更是拍了拍脑袋,大呼‘兵符’。急于逃命,竟把兵符落在藏幽馆,可此时绝不能再回藏幽馆去取,只有以后寻到机会再拿回来,或许此刻宫婢们已发觉自己出逃,李琴安一定会派人暗中追查,他身在高位,安济国到处都会有他的眼线,因此,柏兰绝不能到人烟处去,只好在野外寻些吃食,再想办法倒找烈煞,此时唯一可信任能帮扶柏兰的便是烈煞了。这么思来想去,柏兰费力地拖着双腿朝山丘走去,渴望能寻些野果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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