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芍和红锦玩闹一阵子,商量出许多有意思的主意,无比欢喜。红锦渐渐喜欢上小芍,他觉得好,哑奴自是觉得好。流殇仙尊本就对红锦和哑奴没有什么约束,小芍带着红锦任意穿梭在游逸洲,连哑奴也觉得有趣,常常和他们一起玩耍。
游逸洲美景如画,逍遥自在,每天一睁眼都会有新奇的事等着小芍,她一门心思和红锦玩乐,竟忘了此行的目的。流殇仙尊见此,对小芍便不不甚在意。
一日清早,小芍正在熟睡,红锦跑来叫她出去玩耍,小芍懒得动弹没有答应,一觉醒来早不见红锦踪影。起床后,小芍出去转了一大圈,都没有找见红锦和哑奴,便独自一个到灶房里找了点吃食,无意间瞅见一小坛酒,拿起打开一嗅,赞道:
“好香!这不是哑奴前几日酿的果酒么,我先来替他尝尝味道。”
昂首饮一口,入口甘甜绵软,觉得十分受用,便捧着酒坛子出去了,走几步便喝一口,在外头被风一吹,刚到微醺,脸上红扑扑的。
小芍看看周遭,除了草木房屋没有一个人影,忽而想到流殇仙尊,偷偷一笑,径直往流殇仙尊房中去了。
到了流殇仙尊门外,小芍左顾右看,确定流殇仙尊不在房里,便溜了进去,悄悄踱到他卧房内。
小芍自到游逸宫还未见识过流殇仙尊的卧房,这时进去,不免有些失望,房里冷冷清清干干净净,只有一张矮榻,榻旁放一张矮桌,桌上摆一卷书,一断玉色缎带从书页里露出来,再无他物。暗道:冰块果然是冰块,屋子里都是冷的。
走到矮桌前,放下酒坛,随意翻开书卷一看,似是些佛经。小芍没细看书上些的什么,只对夹在书页里的缎带好奇,捏着外面的一截慢慢抽出缎带,拿起来细瞧。缎带夹在书页里的部分结为环状,看起来像是曾经在上面系着什么器物,此时显得空荡荡的。缎带质地顺滑,拿在手上有些许温度,小芍从头捋到尾,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来。正玩赏着,背后传来流殇仙尊的声音:
“放下。”
虽是命令,却并没有那么严苛。
小芍放下缎带,回首一笑,软声道:
“仙尊,你回来啦,我在房外等了许久。”
在游逸宫这些时日,她对流殇仙尊的脾性已有些了解,要是撒泼耍赖,流殇仙尊必是充耳不闻。但要做出一副柔情似水的样子,他反而难以招架,此招屡试不爽,渐有成效。
正巧哑奴和红锦不在,正是小芍的好机会,她心思一动,眉目含情,拿起那坛果酒,款款走向流殇仙尊。
流殇冷道:
“你来做甚么?”
小芍双手奉上果酒,细语道:
“仙尊,我来给你送果酒,你可愿尝尝?”
流殇仙尊早闻到她身上的酒气,混着雪香,确是芬芳迷人,遂看看她手中的酒坛,淡道:
“你喝醉了。”
小芍心生一计,眼神迷离露出醉态:
“我哪里醉了,游逸宫里空寂,你又不陪我共饮,我只好独自喝闷酒。”
说着,仰头喝下一大口。流殇仙尊见状,制止她道:
“别喝了,再喝真就醉了。”
小芍略微歪着脑袋笑看流殇仙尊:
“我醉了么?”
紧接着又是一大口酒灌了下去,流殇仙尊伸手去夺酒坛,小芍身子一软,任由流殇仙尊拿走酒坛,自己两只手全挂在流殇仙尊身上,整个人趁势倒进他怀里。
流殇仙尊手握酒坛,一时定住,他从未近过女色,温香软玉在怀,竟不知该怎么办。其神情全被小芍看在眼里,他越是手足无措,小芍就越是变本加厉,依附在流殇仙尊身上醉眼迷离:
“仙尊,这里真是冷清,你陪陪我吧,我们一醉方休好不好?”
流殇仙尊回过神来,扶住小芍,尽量让她离自己远些,道:
“我送你回去歇息。”
小芍轻轻出一口气,冷不防从流殇仙尊手里夺过酒坛,抬头猛灌下去,酒水一半进了空中,一半顺着嘴角流到脖颈上,浸湿了衣裳。
流殇仙尊没料到小芍竟如此烈性,立刻夺回酒坛,厉声道:
“你不能再喝了。”
小芍抢不过酒坛,眼里含泪:
“为什么不让我喝,我就要喝,醉死才好,死了就不必天天想着你,天天被你嫌弃。你放心,如你所愿,我会死到别处去,不教你看见心烦,更别弄脏了你这寂寞空空的游逸洲,给我给我,我要醉死。”
哭声凄切,推开流殇仙尊,摇晃着身子几欲摔倒。
流殇仙尊确是有些乱了,当小芍推开他时,他却怕小芍醉倒,一把抓了过去,单手揽在小芍腰间,将她提了起来。小芍慵懒贴着流殇仙尊的面容,一边痴痴地嘻笑,一边樱唇凑到他嘴边吹气,酒气扑在流殇仙尊脸上,吸进口鼻里,他亦是无可奈何,快走几步把小芍送到床榻上,对满脸通红几乎不睁不开的小芍道:
“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醉酒伤身,先在这里歇歇吧。”
小芍躺在床榻上,安静下来,眼睛眯着一条缝,含笑道:
“流殇,我就知道你会对我好。”
安然闭上双眼,似是睡了过去。流殇一只手还被小芍紧紧抓着,他慢慢抽回来,小芍却把手搭在胸前,从衣裳里里缓缓抽出玉色的缎带,问了句醉话:
“你留这带子做什么?”
言罢,握着缎带的手展开,人也闭眼睡去,流殇仙尊从小芍手中拿起缎带,道:
“仙玦已去,空留锦带。”
神情落寞,眼里的深沉随着缎带飘忽到久远的岁月里。他举起另一只手里的酒坛,一饮而尽,酒不醉人也醉了,在床榻边坐下,将酒坛放在矮桌上,自语道:
“仙玦本是隐仙玦,汇集天地气灵自生于混沌之初,我与皓焰皆是得仙玦庇佑,为同
一方天地精气所化,皓焰是山灵热气汇集,我是霜露寒气凝聚,得隐仙玦灵力而衍生我二灵,我二灵亦炼化隐仙玦数万年,渐修得各自形态,仙玦化为灵玉,我们成为仙灵,一直逍遥山水之间。直到神族妖族魔族战乱,皓焰与我卷入其中,在战场上生死相依。有一回,我二人擒到一个修为深厚的魔族,此魔亦是天地间煞气所化,他所持的一把邪剑能斩妖弑神吞噬魂魄,邪剑名为离魂剑,若被此剑伤及,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皓焰替我挡了那魔族一剑,好在离魂剑只是斩在他身上的隐仙玦,并未伤及皓焰元神。我与他趁机合力降住地魔,收了离魂剑,几经炼化,压制住剑上的邪气,因离魂剑再又闪失,后来皓焰就将此剑交于华容仙子,沉入云华池中清洗煞气。而后我与皓焰一同封神,与子同袍,生死与共。离魂剑斩隐仙玦,仙玦自此有了裂痕,后来一分为二,我与皓焰各持一半,他那半块仙玦已经丢失,迟迟未能找寻,我这一半就给了皓焰。隐仙玦一旦断裂便如魂失魄散,再无先前那般灵力。然两块隐仙玦中封着我二人修习数万年的精气,丢失的那半块若被有心人炼化,必会成魔。隐仙玦本就有灵识,从前这缎带一直系在仙玦上,沾染仙玦灵气,两物重逢会又异动。我收着它,既因挂念皓焰,更为时时查看,以防断玦再现,不教其为祸三界。况且隐仙玦牵连着我所辖制的极寒暗地,决不可有任何差池。”
流殇仙尊越说越醉,说到后面,几乎都成了梦话,一只胳膊置于矮桌上,撑在额间闭目
睡去。
过了一会儿,小芍醒来,盯着流殇仙尊看了个遍,确信他睡得深沉,方轻蔑一笑:
“我说要你折在我手里,说到做到,还能有我制服不了的男子么?管你是什么大罗神仙,英雄难过美人关,这都是因果。哑奴配的安眠散对你真真好用,我趁你意乱时吹进你口中,教你难以发觉。你当我平日只顾陪着红锦玩耍呢,收服他就能收服哑奴,收服哑奴才知道你的弱点。流殇,今日我就用自己暖你的凉薄,教你试试什么男女情爱,待我们同床共枕过,我倒看看你会怎么对我。”
话不多说,小芍搂住流殇仙尊,把他放到床榻上,正准备为其宽衣解带,瞥见他手中还紧握着那条缎带,气道:
“你不近女色,独对这带子有情,心里记挂着什么皓焰,不知可有断袖之癖。即便你是喜男色的,过了今日我也会教你改过来。”
一根一根掰开流殇的手指,拿出缎带,依旧夹回佛经的书页里,谁知才放回去,那缎带却滑落在地,小芍捡了起来再放进佛经里,缎带仍是掉在地上。小芍再去捡,那缎带翻滚着竟远去了,停在地上不动。小芍暗暗称奇:怪事,这里没有一丝风,缎带竟而自己跑了。追上前去,附身去抓,缎带再此翻滚避开小芍,小芍数次抓空,心中忿忿,冲缎带轻斥道:
“流殇我都能收服,不信还治不了你。”
朝缎带施法定住它,然后再去抓取,眼看就要得手,缎带却又从小芍手中溜走,它质地顺滑,入一个调皮的孩童,总也抓不住。小芍凝眉思索起来:它这样走走停停,既不教我抓住,也不走远,更像是在给我引路。忽而想起醉酒时迷迷糊糊中听到流殇仙尊说的醉话,暗道:方才流殇说这锦带本系在隐仙玦上,此种异端,难道与隐仙玦有关?
只见缎带不断向前翻滚,似在召唤小芍。小芍点头自语道:是了,或许它察觉到隐仙玦,要带我去看看。回头瞧瞧流殇仙尊,他睡得正熟,心道:我且去看一眼,流殇一时也醒不了,速去速回不会误了事。
当下跟随缎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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