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别扭

魏宇他们听到教练喊比赛停止了,别诤又一直扶着白舸,就都从观众席围了过来。

白舸见这阵仗,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腿折了呢!

他朝魏宇说:“没事儿,宇哥,你们想看就再看会儿,后面还有两场。”

张落晨撅着嘴,“你们都不在,还看啥?”

罗展拉过夏天,对着张落晨说:“怎么,我们不值得吗?”

凌微翻着白眼摇摇头,“心里真是没数啊!”

夏天嫌弃地躲了一步,“自取其辱别带我。”

大家哈哈一笑。

白舸刚刚赢了那一局,心情不错,冲掉了一些别诤终止比赛的烦躁,憨憨的也跟着笑。

别诤不明显地拽了拽他。

白舸感受到这股力气之大,他说:“罗展夏天去准备比赛吧,突然提前了,赶紧热一下身。”

“看这心让你操稀碎啊。”

夏天补充罗展的话,“船儿哥,你要不要给我们掐指算一下?”

“行了,都别贫了,你赶紧去医务室吧,别影响后面的事情。”魏宇叫停了这些话多人的嘴。

别诤跑到更衣室套上校服,又随手拿了件外套给白舸一裹托拽着他走出球馆。

白舸见外套是别诤自己的没有拒绝,随他给裹着,外套上有一种很清新香气。

别诤一直都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不那么可爱了,根本找不到赢球的喜悦。

白舸知道这是又重置了,但是他还没有搞清楚,重置的点在哪里。

这个小鬼真的应了那句话,人小鬼大,主意正,只要他认定了的事情,就没有更改过。

西天边,太阳因为西沉,光变得柔和了许多,能看出来橘与蓝交界的地方原来有一道线,现在,那道线被柔光打散了。

“对不起!”

白舸身旁的低音炮播放了除了“去医务室”外的声音了。

白舸想拨一下耳朵,胳膊被控制住了,他用左手拽了拽右耳朵,“干嘛?”

别诤既然说出了这三个字,就已经做好接受白舸负面情绪的反扑,他的手不知不觉攥紧了一些。

“疼疼疼,你轻点儿,别脚没事儿,回头胳膊断了。”

“不应该让你上场。”

别诤见白舸龇牙咧嘴的夸张程度,像是真疼了,手松了松。

白舸赖赖唧唧地说:“那怎么办,碰到你这样的小鬼,又不愿意跟别人打。”

别诤的心里本来就后悔着呢,人还是不能随意热血上头。为什么非要打双打,就算要打,也应该再等等。现在,白舸这么一放赖,他就更加坚定自己的懊恼。

白舸絮絮叨叨又开始说:“我真是第一次吹牛X被打脸,你可不得对不起嘛,你早该跟我说对不起了,你来第一天就该说,这账都给你记着呢!”

别诤眼神变得深邃。

白舸见他不接话了,眼睛一眯带有一丝要挟的意味,“你背着我跟教练做了什么不公平交易了?”

锐利的眼眸慢慢寻向别诤的乌黑。

别诤的躲了躲,根本躲不开,“就~给他当助理。”

这个小鬼的样子一看就是被教练给拿捏了,白舸早就想到了。

他嘴上却说道:“然后呢?”

别诤躲着白舸的眼睛看向前方,“先在二队。”

白舸听到这个就想抽他,教练这是在给二队准备下一任队长,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是没力气打第三局了吗?”

别诤摇摇头。

“那干嘛不打了?”

白舸的语气变得生硬,他在想不给这个小鬼点儿厉害瞧瞧是不行了。

“有事!”别诤回答问题的语气没有起伏,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白舸见别诤的气焰被他压下去了,故意说道:“什么事儿这么重要?你有事儿你早说啊,那我第二局拼的是什么?那我第二局也不用上场了,我也不是逮谁跟谁打双打的,来来来,我听听,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要干嘛?”

“我不是都打完了嘛……”别诤说的话里突然加了一些些怨念。

“呀,听着是在埋怨我让你打完,耽误你事儿了呗……”白舸甩了甩他的手。

别诤又攥攥他的胳膊,又怕把他抓疼,力道不知道怎么把握,换了个位置抓住他的小臂。

这样的姿势这样拉胳膊的位置,如果再晃两下,那就是在撒娇的标准动作。

不过别诤没动,轻拉着又有点儿想托着,“我是在埋怨自己,当时应该直接去医务室。”

啊!这个世界果然是个圈啊,转了转,又回到了原地。

白舸现在就想直接坐在地上不动了。

他甩开别诤的手,自己扶着门框进了医务室。

别诤跟着进来,站在旁边板着脸一言不发。

医务室今天余垒值班。余垒也是羽毛球队里的随队医生。他一看是白舸,就知道是什么毛病,给他揉了两下脚踝。

白舸坐在那里眼神正放着空呢,钻心的疼,让他一下就清醒了。

“余垒,你故意的吧!”白舸捂住脚,咧着嘴。

余垒看这个魂不守舍的人清醒了,把药丢给他说:“白小船儿,上次是你幸运来这儿没遇上我,你要是近两天再让我看见你这样,别怪我打完你小报告,再收拾你一顿!”

“别别,不会的,我尽量不来麻烦您还不行嘛!”白舸拿着药刚想站起来。

别诤上前一步扶住他,接过他手里的药。

余垒才发现旁边这个人跟白舸是一起的,他对着白舸说:“啥时候这么娇气了?”

余垒说话的同时抬头瞥了一眼别诤,他的耳钉还没来得及摘掉,那点点绿光给这个男生添了一些不羁。那不羁延展到五官,他大大的眼睛里没有应有的温润,低垂的睫毛挡不住那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光。

顺着那犀利的冷光,白舸也一脸凶相的斜着眼。

白舸动了动,胳膊在别诤手上找到了合适的位置。他的手温度好像一直都不变,凉冰冰的能透过衣服。白舸半边力气在他身上,像撒了口气一样。

嘻嘻一笑,对着余垒说:“岁数大了,岁数大了。”

“大屁,赶紧滚蛋,好好养着啊!”

余垒看着两个人的表情觉得好笑,笑着又叮嘱了他两句。

白舸满口答应着走出来,“看,我说没事儿吧,你还不打比赛了,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别诤一脸愿闻其详的样子。

“你这就叫因小失大,不管不顾,不计后果,不识大体,一意孤行……你要是去不了集训怎么办?”

白舸话说到这里突然一顿,他在担心的是什么?别诤为什么一定要去?

“我能去!”从进了医务室就半天没说话的人,突然开了口,“而且每一场比赛我都认真对待,如果不能全身心投入,我宁愿不打。”

白舸像是被噎住了,心好像突然多跳了一下。这个小鬼不容拒绝的理由好像越来越充分,不说是不说,一说就噎人,看来人是不能老惯着。

白舸裹了裹外套,把帽子扣到头上,不理他那茬儿了,“快走,我冷了!”

他们都只穿了运动短裤,虽然裹着外套,毕竟是秋天了。

“注意脚……”

白舸的右胳膊又被控制住了,腿脚必然也被这控制波及到了。

“感冒了你负责?”白舸直接自己不用力了压了别诤半个身体。

别诤承受着这半个人的压力,在压过来的右耳边说:“好!”

声音压的很低,这样的音频让白舸一脚没踩稳,左手扣住了别诤托着他胳膊的手。

白舸的手很暖,掌心潮潮的。

别诤嘴角藏着一丝笑意,眼睛里的光也随着这手温变暖了。

他抬眼,羽毛球馆。那里一球,一拍,一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有释放压力的出口,有挑战自我的快乐,每一颗飞行的羽毛球都像璀璨的流星,都有瞬间划破宁静的能力,而挥拍,只是想让它划出的轨迹与意念重合。

别诤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控制!

场馆更衣室。

白舸把外套脱下来,清新的香气再次扑鼻,他递还给别诤,“你用什么味道的洗衣液?”

别诤穿好短袖接过外套直接套上,“桂花?”

怪不得有一股大自然的味道。

白舸把自己的帽衫套上,闻了闻自己衣服上的味道,拧了一下鼻子,穿上校服。

别诤把他们换下来的衣服整理好,最后拿着荧光绿鞋带的球鞋看了好一会儿。

这个绿色像是白舸家里球拍手胶的颜色,换了一对鞋带跟换了一双新鞋一样。他勾了勾嘴角,把它们认真地绑好装到鞋袋里。

白舸以为他会问鞋带的事情,搪塞的理由都想好了,结果没用上,人家根本没再理这回事。

就知道这个小鬼喜欢这绿了吧唧的颜色。

他坐着高凳抬起脚,慢慢从脚上摘下球鞋,踩好板鞋准备系鞋带。

他瞧着别诤系了一层扣又系一层,系出来的居然是一个特别标准的蝴蝶结。自己这边抬脚也不得劲儿,弯下腰也不得劲儿,第一次觉得更衣室这个高凳就是个鸡肋。

别诤见他憋红的脸,挪了一小步蹲到他脚前面,拨开那双扽着鞋带来回晃的手,把他的脚摆好。

白舸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别诤重复着刚才的动作,“你这鞋带系的挺特别啊?”

别诤低着头,声音更闷了,“万无一失,松了一个的话,还有一个。”

“系个鞋带那么万无一失干嘛?松开了再系不就完了嘛?”

“怕摔倒!”

别诤抬头。

白舸在认真端详着系鞋带的过程,没注意,两个人头碰到了一起。

“啊!”白舸摸摸脑门儿,好像从什么地方被拉拽回来一样,“你的头怎么那么硬?”

别诤扬手用左手的食指按了一下白舸的头,“你的也不软。”

白舸被这个动作一惊,赶紧捂住刚刚被按的地方,“那个,那可不,我这些年可都是硬着头皮过来的。”

嗯!

别诤想接着胡撸一下那满头毛绒绒的卷发。

白舸捂着的头好像不经意间稍稍后仰了一些。他觉得好像有些热,这屋里是开空调了吗?

别诤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手在半空中攥了个松松的拳头,他低头笑了笑,收回手,蹲着往后挪一步站起来。

“伤的那只脚系的松,走路时候注意点。”别诤背起自己的书包,右手拿着白舸的包,左手搀起白舸。

“啰嗦~”

白舸把包从他手上抢过来自己背上。

别诤愣一下。

“我只是脚肿,上半身利索的很,加上万无一失的鞋带……”他指指自己的脚。

白舸说完明显感觉到别诤的手上不自然地用力。

就说他“道貌岸然”吧!

十五六岁不需要犹豫,也用不着权衡,应该是彼时春衫少年郎,笑看春华不知道愁的年纪,但眼前这个少年,凡事都要做到那么周全!

白舸的心突然揪紧,这个少年清澈的眼眸里藏着太多的故事,让人没来由的心疼。

两人到比赛场地看了会儿,罗展他们快打完了。

教练走过来问道:“怎么样了?”

“没事儿,过两天又是一条好汉!”白舸单脚跳两步拍着胸脯,可能劲儿使得有点儿大了,咳嗽了两声。

这两声咳嗽显得白舸文弱了一些。

教练撇撇嘴说:“让你瞎逞能?”

“那我的人我不挺谁挺?挺半天还不是让您这个渔翁给得利了!”

别诤紧着压住这个跳来跳去的人,还是没压住,只能无奈卸力随他。

白舸发现教练的眼神一个劲儿的瞟别诤,手直接搂住了别诤的肩膀,“教练,可不许欺负我的人啊!”

教练笑了笑,“怎么帮我做个技术分析就算欺负了啊?你现在说什么也不管用,他现在是我的人。”

别诤瞪大眼睛突然看向教练。

教练得意地对着白舸说:“你少跟我抢,我这是有规划的,你懂屁,”教练的眼睛和别诤对视上,“你明天开始跟比赛,让咱们的一单再休息几天。”

教练不太喜欢文字的东西,之前一直想让白舸做这些,白舸天天耍赖拖着,有时候就让夏天帮他弄一弄。别诤答应来队里后教练就找他谈了,别诤也还没答应呢,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所有的一切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白舸在医务室发呆的时候也想了,这样也行,即便别诤不参加后面的对抗赛,集训也必须跟教练随行,只要他去就行,现在是不是一队不要紧,他的水平摆在那里。

其实,他也不想让别诤打三局,累不说,这么快单双混打,容易技术错乱,而且又打贺礼那个混蛋,对别诤也不友好。

白舸又是一脸混不吝的样子,“您这个计谋已经被我猜透了,我们小鬼年纪小,反正您不许压榨他。”

“臭小子……我压榨过你吗?”教练一吸气,扬手要拍白舸。

别诤突然说:“教练,我们先回去了。”

“哎……”白舸边躲还想跟教练说什么,被别诤这句话给堵回去了。

教练顿时手的姿势变成一挥,一直点头,“赶紧把他带走,看着就烦。”

白舸突然意识到,怎么现在自己这么惨,这么惨!

别诤又扶又拽着他往场馆外走。

风吹得场馆外的枫树哗哗响,刚刚天边的一丝红晕也被带走了,随之剩下的是高高的天、闪烁的星星和东方的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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