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已经开始晚自习的缘故,校园格外静谧,灯光点缀在每一个角落如繁星悠然散落。
白舸这会儿才觉得脚踝肿胀的厉害,走路像在太空漫步。
走着走着,他感觉到别诤的步伐随着他的变化默默改变,他故意换了几次步频。
别诤个子高,反应总是慢半拍,但又不想被白舸发现,就显得呆呆笨笨的样子。
一丝偷笑在白舸唇边若隐若现,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这个总想着万无一失的小鬼。
他突然停住,别诤一个没注意朝前多走了两步,手还牵着白舸的胳膊,像拽着他生要往前一样。
“哎呀!”白舸惨叫了一声。
别诤回头,他不叫还好,这么一叫故意的非常明显。
别诤以为他还在生气,也紧着停住,往后撤了一大步,低头查看,嘴角向下沉了沉。
白舸抬头却嘴角上扬,眉毛微挑,他动了动被攥在别诤手里的右臂。
月亮好像大了一圈也近了一点,星星在忽隐忽现。
别诤左耳边绿色的耳钉在月光下也散发出光亮,像带着美瞳的星星在眨眼。
“你这么会走路,不如陪我去散个步吧!”白舸清冷的眸子里浮动起柔和的波光。
“你的脚不适合。”
白舸叹口气,气氛破坏王,你对得起这么圆的月亮吗?
他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回宿舍!”
别诤捕捉到了某人眼底转瞬即逝的那一点温柔。
月亮撒着银色的光芒,与路灯摇曳的暖光相互依偎,一起把两个人的身影拉的时而长时而短。
“你怎么开始打羽毛球的?”白舸看着长短不一的影子,漫不经心地开口。
“嗯?”别诤沉吟了片刻。
“少说锻炼身体那些堂而皇之的话,我已经知道你语文好了!”
别诤抿了抿嘴,“那是……因为喜欢的人?”他的尾音上扬,明显的疑问语气。
问谁呢,这个得你自己,扪心自问吧你!
白舸扭头一脸八卦的样子,“小鬼,你有早恋倾向,你这熟得有点儿早啊。”
说完他低头看着路沿边被风扫过的层层落叶,他用不敢受力的脚轻踩了一下,落叶变形发出了咔哧咔哧的响声,这碎声让周身的秋难以言说。
他把别诤手里的胳膊稍稍动了动。
别诤没有给白舸乱动的空间,把手又紧紧攥了攥说道:“你知道羽毛球有多少根毛片吗?”
这小鬼还挺会逃避话题。
白舸也不想接着聊人家早不早恋的问题了,直接回答:“十六根。”
“知道为什么是十六根吗?”
“好用啊。”
明知故问,没话找话,转换话题如此生硬。
别诤抬头看着月亮,“今天的月亮好圆,应该是农历十六吧!”
一说到农历,白舸眼睛都亮了。
“扶住我啊,”他闭上眼睛,“等我掐指给你算算……”
他右手的大拇指在其余四指的指尖来回点。
这得亏是我,不然谁能跟得住这地下一脚天上一脚的话题。
白舸戳了一阵手指也不知道算出什么来了,他睁开眼睛,眼前是别诤瞪得大大的眼睛,在认真的看着自己。
白舸的脸有些泛红,心跳加快,他不自然地动了一下胳膊,“走啊,怎么停下了?”
别诤确认他眼睛睁开了,继续托着他的胳膊往前走。
“知道为什么十五的月亮会十六圆吗?”
“你先把上一个问题给我解答了。”白舸心里被刚刚的那双大眼睛忽闪得乱七八糟的,不想再被他绕了。
“早恋吗?”别诤眼眉低垂,扭头视线刚好和有点儿卷毛的头顶持平。
白舸听到这个音调的几个字,差点儿一脚滑出去。
别诤的声音本来就很醇厚磁性,如果稍加一点儿尾音的疑问,就会让人觉得像是在故意把声音放轻,有一种什么感觉呢?挑逗?
错觉,错觉,这孩子太小了。
别诤好像能感觉白舸的心率不正常一样,手轻轻用了点儿力托住他,才让他脚步稳住了。
“十六根羽毛,十六,你早不早恋跟我有半毛钱关系,”白舸尴尬地笑了两声,“不过你放心,哥不会去跟魁大爷告密的。”
“哥,告的密还少吗?”
“???”白舸心虚地看向别诤的耳钉。
他光心虚紧张了,没注意到小鬼对他的称呼。
别诤笑笑,“十六是个很神奇的数字,她是一个完全平方数,代表着一种完美,也象征着快乐、欢乐和感恩。而十六根羽毛是能保持羽毛球间隙最合适的根数,她们可以形成完美的对称结构,从而使羽毛球在飞行过程中平稳可靠。”
白舸听着像纪录片解说一样的嗓音给自己解说十六这个事情,有些惊诧,这小鬼居然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话。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停住了脚步。
“你的眼睛双眼皮儿了。”别诤扬起手轻轻地碰了一下翻起的眼皮。
白舸眨眨眼,凉凉的指尖将眼皮压下去,眼睛舒服了一些。
别诤托着胳膊慢慢向前,白舸在这样的作用力下也向前走着。
别诤接着说:“至于十六圆这个事情,可能是月亮自己惹的祸。月圆在望时,她自己走的快慢不准,所以时间上可能会出现一些偏差,而十六这个数字的圆满刚好成为这一点点偏差的慰藉。”
别诤看看圆月又看看旁边低头安静走路的白舸,手上稍微一用力。
“我还没到十六,不能早恋。”
这句话别诤的声音变得柔和了很多,每一个低沉的音符都像在白舸的耳边呢喃。
周围的人声变得嘈杂,他一抬头马上到宿舍了。
很神奇,别诤把所有的问题都通过十六解答清楚了。
白舸好像只记住了最后一个,他的耳根有些发红。都说了你要不要恋跟我没关系,他拨了一下耳朵。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响着,白舸掏出手机,罗展他们打完球了,约着四个人要一起吃饭。
群里的消息一直嘟嘟的。
白舸打开手机:
【罗小黑:我们结束了
罗小黑:我们赢了
罗小黑:来人啊~
……
何人去乘船:刷屏啊?能不能一口气说完,不知道的以为你得世界冠军了呢?
罗小黑:终于有反应了
罗小黑:一会儿吃串儿吧朋友们
何人去乘船:为什么
夏咩咩:为了庆祝我们的大胜
何人去乘船:胜屁,你们赢那是应该的。看看小鬼那是什么局?那叫惨败啊,那叫不攻自破。最主要的是我好不容易到宿舍楼了。
罗小黑:那你们先回宿舍吧,我们买完回去吃。
罗小黑:诤诤呢?
何人去乘船:静音,静思己过中……】
别诤看着白舸在那儿一通打字,扯了扯嘴角。
罗展把群名改成了:就算静思己过也要吃串。
两人的聊天没再继续,回到了宿舍别诤把两个人的运动服都拿洗衣盆去泡上了。
白舸坐在别诤的床上,靠着墙,打开游戏。
别诤再回屋就看白舸在那儿眼神紧张的看着手机。
别诤坐过来,用手指戳了一下白舸的肩膀,“喷药吧,感觉肿的发红了。”
白舸眼睛上翻,下嘴唇包住上嘴唇,“小鬼,那个小鸟太快了,它一直在吃我的萝卜。”
别诤看看委屈吧啦的白舸,拿过手机看了两眼残局,重启了一局。
他把每一个水晶球边上放了一个粑粑坨一样的东西。
白舸在旁边一直说:“这个得放那儿,小鬼,不听我的你会后悔的。”
打脸时间刚刚合适。
噔噔噔~音乐响起,这一局是一个完美的金萝卜过关。
白舸有点儿激动,两只手抱住别诤的胳膊,“小鬼,你是不是偷偷外挂啦?”
别诤感觉浑身都僵住了,他屏住呼吸摇摇头,“先喷药!”
白舸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这一关已经打了好几天了。
罗展和夏天带着吃的回来。
一进屋看着两人都在下铺靠墙窝着,一个拿着手机一个抱着另一个的胳膊。
罗展两步并作一步,“什么情况?您这是撒娇?卖萌?您是伤脚了还是伤脑子了?”
白舸迅速收回手,指着手机,“保卫萝卜,游戏人生!”
别诤终于喘口气,把手机往罗展眼前怼了怼。
罗展没再在意这俩人,一人一个白眼,“嘁,无聊,吃东西吧!椰子水,柠檬水,两杯三分糖,两杯七分,自选谢谢!”
白舸好像缓了一口气,自己喷完药,把脚伸到别诤面前。
别诤表面恢复了平静,拿回白舸的手机打开游戏。
夏天把东西都铺好在桌子上,椅子都围好。
“出来啊,坐椅子,”罗展坐下来不管他两自顾自开吃,他看别诤没动,“诤诤你确定你在静思己过吗?”
白舸看看别诤还沉浸在游戏里笑笑,“被我安抚好了?”
别诤的手停了停,嗯?安抚过?
白舸点点头,嗯!!!那月亮是谁陪你看的?
别诤微微一笑,眉毛挑的高高的。
白舸拿起水看了看,三和七在别诤面前晃了晃。
三分糖的椰子水被他开盖子开始捞冰块,“罗展这大秋天的你弄这么多冰块子干嘛?”
罗展莫名其妙被点名批评,心痛难忍,但美食在前,无空理会那些有的没的人。
“小龙虾吃不吃?”夏天拿了两个袋子。
白舸伸手,又收回来,“想吃,但不想剥。”
罗展从夏天手上拿了一袋,“让他看着吧。”
“我是病号!”
“手崴了啊?”
“罗展……你……”
白舸嘴里“大爷”两个字的嘴形让罗展心里爽到不行。
两个人在用眼神争斗,就看别诤把手机放到桌上,喝了一口捞过冰块的水,拿过另一袋,戴好一次性手套,找了个白舸用过的签子。
他把剥好的小龙虾一个一个穿在签子上。
罗展看得已经斗鸡眼了。
白舸看着签子说:“小鬼,你是怕这些小龙虾复活啊?”
别诤对着白舸掰开了个虾头,“知道这叫什么吗?”
在座的人都不解地看着他。
别诤笑着说:“这个是穿在上面那些的兄弟,这叫分头行动。”
罗展和夏天伸出拇指,“诤诤,够冷!”
别诤把最后一个小龙虾放到自己嘴里,之前的一串递给白舸。
白舸自然地接过这一串怕跑的小龙虾,吃的大块朵颐。
罗展摇摇头,“周扒皮也没你这待遇,看我们可怜的小长工。”
白舸一个白眼,“你这是赤果果的嫉妒。”
别诤吃了几口就去洗衣服了。
罗展在嚎叫:“我也想崴脚!”
喧闹的宿舍,让一切不如心意都变得不在意,也让不经意变得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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