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许觉收到了许寒两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内容是她上了飞机,四个小时后就能到梅江。
许觉回了个嗯字,起身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去了片场。
在休息棚时,沈迟做完妆造,大爷散步似的一屁股坐在许觉身边,恣意放纵的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许老师。”
许觉没理他,低头看着剧本。
姜书漫在一旁看傻了眼,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明明昨天还一副针锋相对的模样,今天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聊天,简直不可思议。
而且她看许觉的反应,也没有像昨天那样激烈,反而有种习惯了的无奈感。
她的目光不停的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穿梭,水灵灵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可能是感受到了视线,沈迟回头,:“早上好姜老师。”
姜书漫差点咬到舌头。
她浑身打了个哆嗦,甚至怀疑沈迟被夺舍了,战战兢兢的问:“你是沈老师吗?还是被路边孤魂野鬼占据了身体的陌生人?”
“你发烧了?”沈迟略带狐疑:“怎么说胡话了。”
熟悉的语气,姜书漫缓缓确定了面前这个心情好到如同中了彩票的人就是沈迟本人。
她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聊天记录,试探性的提了一嘴:“哄好了?”
原本低头看剧本的许觉身体忽然一僵。
沈迟懒散的勾起唇角,语气云淡风轻:“迟哥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人?”
姜书漫更不可思议了。
“我能冒昧的问一下是哪家的姑娘能让我们沈老师出马亲自哄吗?”她举起手提问。
沈迟张了张嘴,音节还没发出来一个,许觉就把剧本扔到他腿上:“起来,我要过去。”
“你从那边走呗。”沈迟说。
许觉和他对视,片刻后沈迟站起身,退到一边,给他让出了位置。
姜书漫被他们两个一来一回的举动看的目瞪口呆,这简直和昨天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宛如做了夫妻一般和谐。
“你们俩……和好了?”
沈迟懒散的掐起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真同事哪有隔夜仇。”
姜书漫独自的消化了一会信息,脑中想起来昨晚他消息里的那个“他”字,联合起今天早上的表现,她眼睛咕噜转了一圈,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张临衡那边架起设备,招手叫他们过来,拍摄开始之前,许觉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刚下飞机的许寒打过来的。
她是自己回来的梅江,身边并没有带保镖,行李箱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很明显。
“我下飞机了,现在在机场,”
机场人来人往,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出口走,没注意到身后鬼鬼祟祟跟着的男人。
“我先去酒店放行李,晚点去找……啊!”
她短促的惊叫了一声,电话被突然挂断,许觉叫了一声,没有回应,再拨过去时只有机械女声在播报对方关机的消息。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来不及思考,他匆匆和张临衡解释了一下就跑出了片场。
丁梨嘴里塞着面包,含糊不清的喊:“觉哥你要去哪啊!”
一旁的沈迟注意到他的情况,皱了皱眉,随即放下了一会拍摄要用的道具,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张临衡喊了好几遍都硬是没喊住这两个人,气的眉毛倒竖。
一个演员凑上来,问:“导演,还继续拍吗?”
张临衡脸色比锅底还黑,听到这个问题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拍拍拍拍个屁!主演都跑了拿谁拍?我吗?”
小演员被怼了一通,老老实实躲到远处背台词去了。
…
…
梅江算不上是一线城市,交通没有大城市那么发达,机场也只有一个。
许觉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关上车门的手被一股外力制止,是沈迟。
“你来干什么?”他跑的有些急,说话时喘着气。
“去哪?”沈迟直截了当地问。
“梅江机场。”
“师傅,去梅江机场,麻烦快点。”他多塞给了司机一百块钱,司机笑的合不拢嘴,连道好好,油门一踩,车身像火箭似的窜了出去。
一路上许觉又给许寒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一言不发,无意识的搓着手指关节。
沈迟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手指关节被搓到发红,他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继续下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觉偏头看他,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
“我姐出事了,电话打不通。”
“在梅江机场?”
许觉点点头。
沈迟用指尖轻轻点了下他的手背,沉声道:“你别着急,机场安保人员多,不会出什么事。”
尽管如此,许觉凝重的表情还是没有得到放松,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由于打赏的小费实在多,司机就差把脚踩进了油箱,一个小时的车程硬是二十分钟就到了机场。
许觉一路小跑进了机场,在人群中寻找着许寒的身影,他转了一圈,走过每一处,最后在男厕门口发现了许寒的行李箱和手机。
他推门而入,在尽头发现了打开的窗户,窗台上还有一大一小两个脚印。
他毫不犹豫的跨了出去。
身后的沈迟把行李箱和手机交给了机场的工作人员,随即也从窗户跳了出去。
机场的厕所后面还有一条小路,是通往市区外的一个废弃工厂,因为是土路,脚印在上面很明显,许觉一路顺着挣扎的痕迹,找到了工厂的入口。
他当即就要进去,被沈迟拉住。
“冷静一点许觉,我已经报了警,贸然进去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许觉的呼吸有些发抖,眼眶带着红:“她是我姐。”
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第一次在沈迟面前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沈迟感觉心脏的某处被狠狠揪住。
“我陪你进去。”
许觉神色怔住了几秒。
破旧不堪的铁门不费力的就被推开,沈迟在地上随手拿起一根铁棒,在手上掂了掂。
“好久没干这种事了,还有点生疏。”他笑道,言语之间悄无声息的缓解许觉的情绪。
在高中的时候,他确实经常打架,后来进了娱乐圈被程今禾管住以后就再也没动过手了。
不是因为他有多听话,而是因为工资都掌握在程今禾手上,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工厂内,许寒被捆在椅子上,她被人下了药,此刻悠悠转醒,看到眼前的一切,她恐惧的左顾右盼,冷汗浸湿了衣服。
与此同时坐在对面的男人看见她醒了,胡子拉碴的脸挤出猥琐的笑容,露出一口黄牙:“醒啦,还记得我是谁不?”
男人蓬头垢面,穿着肮脏的衣服,脚下的鞋还露出了一截脚趾,许寒只顾着害怕,脑海中空白一片。
男人也没生气,咧着嘴哈哈笑了几声。
“一看你们那个狗娘养的妈没告诉你还有个爹,二十多年没见,老子都差点没认出来你哈哈哈!”
许寒白净的脸上沾满灰尘,听见他说的话,脑袋轰地一声,一片空白。
男人扣了扣露出来的那只脚,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看你现在过的挺好啊,你爹老子我就不行喽,连饭都吃不起喽!”
他走到许寒身前,用皲裂的手挑起她的下巴。
“你看你,是不是该孝敬一下你老子?”他做出一个要钱的手势。
“滚开……”许寒恶狠狠道。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一巴掌就要打在她脸上,手才举起来就被人踹倒在地。
沈迟一棍子抡到他身上,打的他到底不起,龇牙咧嘴的喊着疼。
许觉把困住许寒的绳子解开,把人护在自己身后。
“阿昭…?”她喃喃出声。
男人浑浊的眼球扫了一圈,几秒后仰天大笑。
“这不是大明星吗?都来了!好啊,你们姐弟俩还真是形影不离!”他扶着椅子颤颤巍巍的起身,“来得正好,都来孝敬孝敬老子我!”
“凭什么给你。”许觉冷声道。
男人吐了一口吐沫:“就凭我是你老子许大海!”
沈迟第一反应是看向身边的许觉,铁棒攥的紧了紧,随时准备再给他来一下。
“我没有爸。”
他清淡的眼底一瞬间变得有些波澜起伏,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在许寒和许觉没出生的时候,林溶月就因为许大海赌博,强制向法院提了离婚,一个人抚养两个孩子长大,原本是住在江禹那边,怕被许大海报复,就搬到了梅江。
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父亲这个角色。
许大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林溶月那个婊子怎么生出来你们两个没良心的畜生!”
许觉一拳打在他脸上,“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
许大还直接吐了一口血出来,他这拳用的力气极大,好几次想站起来都没能成功。
“活该她死的早,听说是你这个小没良心放火烧死的吧?哈哈哈哈哈哈!死的好啊!”
许寒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许觉浑身颤抖,眼里爆发出凶狠的杀意。
眼看他就要下死手,沈迟赶紧拦下他,但他力气太大,沈迟没拦住,干脆直接把人抱在了怀里。
“许觉!”他叫他的名字。
许大海心情很好的样子,继续用他那破锣嗓子说着:“让我说准了是吧!?真不愧是老子的儿子,年纪那么小就知道帮老子把贱人杀了,好儿子!”
“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能怎么样!?你就是杀了你妈,这是事实,老子再说一万遍这也是事实!”
沈迟狠狠踢在他的胸口,许大海挣扎了几下,浑身抽搐晕死了过去。
空气中传来抽噎的声音,许寒蹲在地上,掩面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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