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由远到近,许大海被警察拷了起来,为首的警察观察了一下,发现只剩下沈迟一个还算冷静的人。
他向沈迟了解了一下大概情况,安排好警车后,示意他们坐进来。
沈迟没有立即上车,他说等一下,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
男警察只好等一会。
车上有一个女警官,她调解了一下许寒的情绪,把人带上了车,还顺便提醒了一下他们两个尽快处理。
沈迟讨好的笑了笑,“谢谢警官姐姐,我和他说几句话,马上就上车。”
怀里的人目光空洞无神,身体不明显的战栗,他轻抚许觉的发顶,耐心的安抚:“没事了,已经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吗?许觉恍惚的想。
那场火是在他九岁时烧起来的,当天就被赶来的消防员熄灭,可这件事还没有了结,在他心里整整烧了十六年。
日夜不停。
他像被拧紧的发条,肩膀僵硬,脊背挺直,喉间苦的如同未吞下的药。
到警局的时候许大海就醒了,他发现自己在警察局以后先是有过一瞬间的慌乱,后来又想起了自己是许觉的直系亲属,底气又硬了起来。
他在审讯室里和警察喋喋不休,坚称自己是想孩子了所以来见见,警察们迫于无奈,想叫许寒进来确认情况是否属实,但她的状态很不好,最后进去的人成了许觉。
许大海看见他,眼前一亮:“儿子,你快跟他们说,说我是你爹老子!”
许觉厌恶的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什么恶心至极的东西。
“我不认识他,我也没有父亲。”
许大海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后又暴跳如雷,差点把审讯室的桌子都给掀起来。
“你他妈竟然敢不认我?要是没有我,那个贱婊子能生得出来你吗!?”
警察猛的拍向桌子,厉声斥责:“老实点!”
“我情愿我妈没有生过我。”
他的眸光寒冷到极点,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连许大海都被震住了几秒。
事情闹到现在,警察们也都看出来了是什么关系,对于这种人渣,他们也不留一点情面:“许大海,你并没有承担起抚养的职责,也没有提供赡养费,况且你与林溶月女士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离了婚,所以控诉不成立!”
许大海当时就急了,站起来吐沫横飞:“警官同志,我真是他爹,诶不信你可以验那个什么DNA!”
警察严肃道:“对于离婚且不赡养子女的亲人在法律层面上不具有亲属效益,许大海,你涉嫌非法囚禁,我们正式拘留你!”
许大海咣当一声坐在椅子上,一脸绝望。
从警察局做完笔录后,许寒突然晕倒,女警官开车送他们去了医院,把人送进抢救室后她遗憾道:“有这种父亲,确实很不幸,不过我们已经把他逮捕,你也别太想不开。”
许觉没说话,医院的人聚在附近,他们从来都没在现实中见到明星,都好奇的往这边观望。
最后还是沈迟笑着应付了一句:“谢谢警官姐姐关心,你回去工作吧,这边有我们呢。”
女警官叹了口气,留下一个手机号码:“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就打给我。”
末了,她欲言又止。
“你爱人看起来情况也不好,这件事对他应该是一件不小的打击,我建议你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从她第一面见到他们俩,就觉得关系不一般,后面这个看见个子高一点的男生又一直在护着另外那个,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毕竟没有哪个正常男性会对另一个男生搂搂抱抱,现在这个社会,任何性取向都值得尊重。
许觉的表情终于动了动,他想解释,却被身后的沈迟捂住嘴。
“我知道了警官姐姐,我一定会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的。”
女警官点点头,离开了医院。
“你……”
“因为这里人太多。”猜到了他要问什么,沈迟先一步回答:“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解释,如果被人听到了,发到网上更麻烦。”
“……”
许觉喉结轻滚,声音也有些哑:“你没必要帮我。”
两个公众人物出现在医院,身边还跟着警察,必定会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这本来就是他一个人的事,没必要把沈迟也卷进来。
他轻嗤一声, “这不是担心许老师受伤吗,打架这种事,我比你更擅长。”
许觉目光闪了闪,嘴里似乎溢出一丝苦味。
许寒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她在枫城时随身的保镖,护士敲门进来给她换了一瓶点滴,笑着说她真幸福,有个大明星弟弟。
许寒问护士:“他现在在哪?”
护士想了一下,“好像已经走了吧?这两位大哥来的时候他就和另外一个男生走了。”
她沉吟了下:“另外一个好像是沈迟!”
许寒的眸子暗了暗。
护士走了以后她让两个保镖出去,等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终于没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
回去的车上,许觉一直看着窗外,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傅,掉头。”
许觉回头看他,“不回剧组?”
沈迟把玩着钥匙,懒洋洋道:“不出意外我们今天肯定被人拍到了网上,那帮记者估计早就蹲在了剧组附近等咱俩回去呢。”
沈迟一想到乌泱泱的一群人围上来,太阳穴都疼。
“而且就凭你现在的状态,你觉得还能继续拍摄吗?”
许觉没否认,神情淡漠下来。
沈迟的胸口隐隐刺痛了一下,仅仅一瞬。
“我已经和张临衡那个老油条说过了,今天一天你就只管放松,不用担心剧组的事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听到了许觉一声极淡的嗯。
车身一路扬扬洒洒穿过市区,停在了江边,沈迟下了车,顺手把他那边的车门也打开。
“下车吧许老师。”
现在这个点的人,不是在上班就是在上学,再加上在市区外,平时也没几个人来。
寂静的江面上,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和稀疏的斑驳树影,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在空旷中回荡,婉转又哀鸣。
许觉把手搭在围栏上,感受着风从眼前吹过,一大半的情绪随风飘散在空中,隐没在云层。
沈迟陪他站着,望着他的侧脸,鬼使神差的叫了一声:“阿昭。”
许觉猛的扭头看他。
“你叫我什么?”
“阿昭,是你的小名吗?”
他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轻轻遮住了眼底泛起的涟漪。
“是。”
“你妈妈给你取的吗?”
“嗯。”
小时候许觉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林溶月不知道在哪听说名字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运势,于是就给他起了一个小名,叫阿昭。
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昭昭如愿,岁岁安澜。”沈迟轻声念出来。
许觉感觉视线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他眨了下眼,掩掉了眼前的模糊。
“挺好听的,比我的好听多了。”
“你也有小名?”许觉问。
“当然了,我妈就没你妈那么有文采了,我妈给我起名叫百万,她希望我能一天就挣一百万。”
想到自己在娱乐圈的处境,他嘀咕:“一天欠一百万还差不多。”
许觉抿唇,笑意从眼角蔓延开。
他的心情没有那么糟糕了。
……
许觉和他一起回了酒店。
进房间之前,沈迟似是无意提起:“那个女警察说让你去看心理医生,我猜你应该已经看过了。”
许觉的手搭在门把上,没有动。
“睡不着的话可以来找我。”沈迟唇角微扬,“或者我委屈一点,当你的心理医生也不是不行。”
或者我委屈一点,当你的心理医生也不是不行。
他那颗沉寂了十六年的心脏似乎重新恢复了跳动,透过薄薄的衣服,一下一下感受着震动。
阳台隔壁的灯还亮着,在这样漆黑的夜,是那样的刺眼。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短暂的亮起。
【寒】:我已经安排人处理许大海的事了,他不会有出来的机会。
过了一会,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寒】:我回枫城了。
褪去强势的外表,她也只是个会哭会笑,会有感情的普通女人。
她是许寒,是林溶月的女儿,是许觉的姐姐,是凌风集团的总经理,除去这一切,她只是她自己。
半晌,许觉回过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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