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储卓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盯着,心头狂跳,攥紧出汗的手,装出被天子点名受宠若惊的欣喜。

“太后万福金安,我们滇国虽偏远但君上一直心系天子,为了这些寿礼操心了数月,每一份都是君上的孝心所制。”

这肉麻的表忠心让周围不少看客不屑一顾,上不得台面的小国果然是一抓住机会就使劲表现,孝心?真是可笑。

但天子和太后很满意,神情也缓和了些许:“难为他了,未冠礼就继位,还能将滇国管理的井井有条。”

天子说着还看了眼楚国使臣坐的位置,去岁那场闹剧他确实委屈了陆商,但现在转危为安,听说两国关系貌似还不错?

难不成这陆商并非无脑草包,实际上狡猾聪慧...

太后慈眉善目的对储卓道:“竟是这么小的年岁心思还如此周到,将那些东西拿上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她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下面的侍人很上道的将滇国寿礼抬了上来,除了皇亲国戚和四大诸侯国,这还是第一个小国家的寿礼被专门呈上来让众人观看。

前前后后百来人好奇的目光跟随着侍人的动作而移动。

“什么东西这么大?要这么多人才抬的动。”

“红布盖着感觉怪模怪样,估计也是什么雕像之类的东西。”

储卓亲自上前掀开紫檀木家具的遮布:“紫檀木稀少,尤其是上百年年份的紫檀更是难得,它寓意平安吉祥,辟邪消灾,其独特的芳香还能稳定心神,最适合太后娘娘所用。”

这一套家具分别包含了箱,几,案,桌,椅,用料实在只看抬东西的侍人累的气喘面红就能看出来。

精美独特的雕刻和镂空让上面的图案活灵活现,有人赞叹这工艺巧妙,也有人小声批判此物太不庄重,毕竟跪坐才是现在的主流。

储卓对太后道:“我们君上年少体弱日日跪坐双腿不堪重负,就想了法子设计出此物,没想到用着极为方便就连旧疾也好了许多,这就想着给太后圣上也置办一套,圣上劳心天下,最应当注意身体。”

“这话说的,可真会拐着弯给自己贴金。”有些使臣低声私语。

言词里都是对滇国小家子气嘲讽:“拿不出金银软玉,搬来一堆木头。”

他们才不信这东西会是滇国主设计的,最多就是拿匠人的功劳借花献佛,但看太后不住点头神情越发和蔼,怀疑这滇国主误打误撞还真拍到太后心里去了?

大长公主笑着扭头看向太后:“这东西不错,母后供奉诸佛为天下祈福,整日跪坐如今都落下病根了,是该适当休息养养。”

大长公主也满意?刚才还没把这些家具看在眼里的人又将目光转了过去,这滇国还真瞎猫碰到死耗子。

“哎,年纪大了就容易有些毛病,这孩子确实是用心了。”最疼爱的女儿开口,太后也顺势夸赞。

虽然她贵为太后但也阻挡不了宗亲氏族的批判,若直接开开心心的收下不仅会被朝堂的那些老迂腐指责还会给天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大长公主以女儿的身份打着关心母亲身体的由头,下面的声音果然是小了一些。

“他什么时候给朕也送了一套这样的家具?”天子刚才听着耳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侧头沉声问身边的老侍人,侍人道:“圣上,就王使者从滇国带回火柴那次,那些时日您忙于政事老奴就给收进库房里了,时间一久就给忘了...老奴该死。”

“行了行了。”天子也知道不能全怪老侍人,当初自己压根每把滇国的事情放在心里,想着送的东西也没什么好的。

要不是火柴太方便好用被老侍人给发现了,怕是也一并扔在库房里落灰了。

但现在这情况自然不能说出来,天子开怀笑道:“不错不错,之前那套家具确实很好用,咳,来人把这些家具抬去太后宫殿,这滇国主想得比朕还周全,真是忠孝两全!”

没想到天子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下方的小国使臣酸的五官都快扭曲了。

随着大件家具被撤下,天子和太后的态度也认真了许多。

“巴洛克珍珠首饰一套!”侍人捧着托盘跪在地上高举过头,以方便周围人伸长了脖子看。

“这套首饰也是我们君上专门设计的,全天下独一无二!”储卓表面自信其实心里有些打鼓。

因为这些珍珠在之前都是属于次品,虽然它们确实奇怪到很难找到一模一样,又配上独特的造型,但依旧改不了是次品的身份。

露出真容的珍珠首饰让众人看愣了,尤其是女眷都不自觉的扭紧了帕子,宛如紫色晚霞的花瓣形珍珠被巧妙的组合成一朵花簪,随着光线不同表面的光彩也动了起来,仿佛具有灵魂一般。

虽然好看却也有女眷认出其材质掩唇嘲笑:“这不就是最下等的废品珍珠嘛...”

但也惊讶于这送给她们都没人要的珍珠竟然能做出这么好看的首饰,不禁有些心痒那滇国的首饰匠人...

同样的,她们也不信一国之君会去琢磨女人家用的东西。

“此物也有寓意,它象征着美丽永不凋零。”储卓干巴巴的念出君上给的台词,倒是让许多女眷愣了。

“好一个永不凋零。”大长公主率先开口打破尴尬,她眼底划过一丝惊艳,“拿近些给太后看看。”

这一整套首饰包含头钗簪子,耳环戒指,皆是用金子和珍珠搭配而出,初看简洁但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神秘高雅。

太后是越看越喜欢,但心中升起惆怅:“是好东西,但哀家这把岁数已经不适合佩戴了,就赏给华儿吧,但愿她能衬得上这寓意。”

此话一出,所有女眷看那珍珠首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热情立刻被拉到高峰,乐正司华可是最有望得到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女子。

只要是她佩戴的东西,还是被太后亲口承下了那寓意,无论那废品珍珠之前是什么行情,今后它只会是巴洛克珍珠,受上京所有女眷追捧!

大长公主勾唇,起身行礼:“谢太后赏赐。”

储卓松了口气,这关太难了...

接下来的三样东西一起被端了上来,

“高度仙酒,顾名思义是经过提纯的高度数酒,一杯下肚飘飘欲仙,两杯下肚恍入仙境,三杯下肚共赴仙宴。”

储卓这话刚说完在场的男人原本有些无聊的心绪瞬间被牵引了过来,天子也不禁微微倾身:“哦!当真这么神?”

“自然。”储卓道。

“老夫怎么就这么不信!”一名身姿魁梧满脸胡茬的壮汉发出质疑,身为当朝忠武大将军。

他爱喝酒的名声早就传遍朝野,就连天子屡次劝告都管不住他的嘴,但好在他酒量极高从没惹下什么祸事。

天子见他两眼放光的样子就无奈叹气:“一说酒你就比谁都积极,既然你不信,朕就特赐你三杯,探探虚实。”

忠武大将军巴不得呢,讨了好处底气立刻上来了,储卓对上他挑衅的眼神并不慌张。

满满的给他倒上三大杯,忠武大将军瞧着这清澈见底的酒嗤笑:“怎么跟水似的,这要是假的趁早认错,欺瞒老夫不算啥,欺瞒圣上可是大罪。”

但储卓只是抬手:“请。”

好嚣张的气焰!忠武大将军虎目一瞪,大掌就拿起杯子灌进嘴里,入口的火辣让他面容狰狞。

“嘶,好辣!”

但几乎喝遍好酒的他瞬间就反应过来,此酒比从前喝过的都要好!

眼睛爆发精光,不等天子询问感觉,他又是两杯下肚,速度之快好像生怕旁人跟他抢似的。

“痛快!”忠武大将军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但那神情确是激动兴奋之极!

“这看着也没滇国使臣说的那么夸张啊。”有憋不住的文官开始质疑。

天子还没想好怎么说才能维持住滇国的体面,忠武大将军忽然当众打了个酒嗝,然后就这么两眼发直向后倒了下去。

“大将军!”

储卓道:“圣上莫急,他只是醉了。”

天子半信半疑,但忠武大将军身边的武官刚凑近去扶他,就闻到他吐出的浓浓酒味和慢慢大起来的鼾声,低声骂了他一句才汇报情况。

“回君上,忠武大将军好像真的醉了,他嘴里这味道臣闻了也有些醉。”

“这么神奇!”都是上阵杀过敌的,天子自然相信那武官能分辨出究竟是醉了还是被迷晕了,顿时对那剩下的半瓶仙酒心疼起来。

“这老家伙,故意不说就是为了蹭那两杯酒喝!朕还能说话不算话?把这仙酒给朕好好收着。”

这场乌龙忠武大将军丢了大脸,但却给滇国狠狠涨了脸,这滇国怎么就每一样寿礼都那么奇怪又惊喜。

现在全场都开始对剩下的礼物产生了浓厚的期待,储卓掀开纸墨笔砚上面的红布。

“这些是君上为学子们想方设法设计出的新文具,读书人除了脑最重要的就是写下文章的手,刻刀笨拙锋利,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

“胡闹!”前排文官一听他这话就皱起了眉:“那是先祖历经百年所选择的文具,岂能容你妄下定论,自己写不好学不好就怪到刻刀上去!”

“就是,旁的说说笑笑也就罢了,但你这太放肆,是对先祖的不敬!”

文官那张嘴就是连天子都敬让半分,之前送的贺礼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但这次储卓的发言着实点燃了个大麻烦。

刚才还嫉妒滇国大出风头的各国使臣们面露嘲讽,纷纷打起精神来看笑话。

就连最前面的几位士大夫也严肃了起来,天子脸上的笑意收敛几分,有些发愁这陆商说什么不好,怎么就想不开去招惹文官!

眼见场面气氛凝固,储卓也不像刚才那般卖关子了,直接打开卷轴将那副贺寿图光明正大展现在众人面前。

“我们君上学不学的好臣不知道,臣只知道若没有笔墨纸砚这副松鹤延年贺寿图就无法现世。”

他双手捧着在前排众人面前转了一圈展示后,直面天子:“圣上,此乃我们君上亲手所绘祝愿太后娘娘寿诞大喜,此画...”

“快呈来朕看看!”不等储卓说完,天子在看到那栩栩如生的仙鹤时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是...”

画作被侍人送到面前,天子贴近看都觉得似真似假,刚才被文官挑起来的不悦消失殆尽。

“太真实了,好像它马上就要从画里飞出来一样,这真的是用那些新文具画出的?”

储卓:“是的圣上。”

“哀家也来看。”太后也是一眼就喜爱上了,多年信佛她早已对任何有关神仙的东西有了一层滤镜。

此刻近在咫尺,她眼中对仙鹤的敬意肉眼可见。

苍老的手轻轻抚摸画中仙鹤的每一片羽毛,这不就是自己梦中看到的场景?

“圣上,这。”那些文官虽被画作惊讶了片刻,但还是不满滇国使臣刚才的话。

“此画哀家喜欢!”太后难得如此坚定:“哀家不知那新文具好不好用,但哀家看得出滇国主能用那些东西绘制出仙家仙兽,这就是上天给予的认可!”

世间不是没有精彩的画作,但它们都是死物,一眼瞧过去从没有这副松鹤延年图那般真实。

它的出现不仅是对太后的祝贺,更是让太后坚定了多年来信奉的仙佛,不是虚无缥缈......

“臣没有否认这幅画不好的意思。”

刚才质疑的文官现在无疑是被太后的态度狠狠打了脸,但还是憋着一口气想打压滇国使臣的狂言。

“臣说的是这些文具,反正臣不认可,它完全无法取代刻刀竹简!”

他的顽固有部分人支持,也有部分文官望着纸墨笔砚陷入沉思,不参与争论。

天子语气也冷了:“滇国使臣也没说必须取代老祖宗留下的文具,又多一样新文具这也是对学子的好处,究竟好不好用也是要用过才知道。”

直到这时那些观望的士大夫才摸着胡子附议。

“圣上说的是,只有用过才能给出最真实的决断,各位此言有失偏颇。”

“老夫觉得此画极好,若是能用这些文具能画出更多这样的惊世画作,它的出现就是有意义的!”

“哎,只是看看怎么判断?只要老夫亲自试过才能说出对与错...”

这几位年过半百家世显赫的士大夫一开口就缓和了天子与文官之间的剑拔弩张,但也确实让刚才愤愤不平的文官成为了众矢之的。

反应过来成了出头鸟的文官坐在位置感受着四面八方针扎似的目光讽刺,脸皮都被丢尽了!

天子看着那几个一唱一和的老狐狸眼皮狂跳,别以为朕猜不出你们想什么,诡计多端不就是为了想蹭一套回去试试?!

朕偏不让你们如意,天子冷笑:“这是太后的寿礼朕不能借给各位尝试,既然滇国有这些东西,诸位想用就找他们吧。”

储卓承了天子这份情,立刻恭恭敬敬的对那些士大夫道:“不错,笔墨纸砚虽新颖,但我们君上已在国内让大部分学子们试用,用过都说好才敢送到天子面前。”

“哈哈是吗,那便好。”

天子看着他们双方都心满意足,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时辰已经到了,寿礼介绍完,不能再耽搁寿宴开始。

“好了,今日滇国之礼样样都得太后心意,滇国使臣先入座,待过后朕再有赏赐。”

“多谢圣上隆恩!”

储卓很识时务的跪谢之后退回自己的位置,即便滇国的最后一份贺礼争议很大,但依旧不影响这场寿宴滇国出尽风头!

不知多少人的眼睛都如有若无的飘向储卓,嫉妒,羡慕,什么心思都有。

一次送礼,把太后天子,大长公主都讨得欢心,那个年轻的滇国主想法还真是多,且都不简单啊...

储卓也算是沾到福气,虽然位置依旧在角落里,但他桌上的饭菜对比周围的小国使臣丰盛不止一点。

“恭喜啊恭喜,滇国入了圣上的眼,往后前途不可斗量。”

面对旁边鲁国使臣的奉承,储卓淡笑,冷静端起酒杯与其相碰:“哪里,今日是太后寿诞之喜。”

鲁国使臣笑容僵了一瞬又很快掩饰过去:“说得对,是太后寿诞之喜。”

一口酒下肚,储卓压制许久的心终于控制不住狂跳起来,紧握着手中杯盏,连喝了好几杯才没有激动到失态。

任由旁人是好是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盘旋,储卓脑中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君上的要求都做到了!原来厚着脸皮做个显眼包会有这么大收获,君上所言不虚!

*

五日后,陆商正在同阿鲁商讨新扩张的宣纸舫和最近画丹青逐渐下滑的业绩时。

阿吉急匆匆的从外面小跑着进来:“君上,上京那边来消息了!”

储卓队伍未动,但派人率先出发,昼夜赶路快马加鞭给陆商报告消息。

白净的宣纸上几个字格外显眼,狂妄的字迹也透露出主人激动的心情。

臣辛不辱命,寿礼博得天子太后大长公主喜爱,更的文武百官青睐,多人打探,暂脱不开身,特派人先给君上报来喜讯!

“成了!”陆商豁然起身,捏着纸边的指尖因为用力有些发白。

跪在下面的阿鲁不明所以抬头望去,正好对上君上盛满笑意的眸子,眉眼向下弯,明亮如水。

“君上有喜事?”阿鲁险些被这一幕给看呆了。

“大好的喜事!”

陆商不知该怎么解释,寿礼全权是自己隐秘置办的,就是不想泄露风声,虽不怕被人学了去,但若是被宣扬就没有开盲盒的惊喜感了。

抿着唇纠结几次才道:“上京那边报了喜讯,咱们的货销路不用愁了,新工坊不是安排妥当了吗?你现在赶紧回去开工,全部开始给本君造纸!”

阿鲁惊到了:“这,这么着急?”

刚才还在说最近加工赶出来的宣纸都快把仓库都堆满了,只凭画丹青根本卖不完,要不要就直接同意了各书斋的进货请求。

眨眼时间怎么现在又不够用了?

见他还在原地发愣,陆商啧了一声:“还不快去,到时候产量不够拿你交代?”

“奴这就去。”阿鲁果断起身,不做停留。

陆商的大动作只引起了几位卿大夫的注意,但接下来几日画丹青一如既往不温不火,他们也想不出怪异的原因来。

许多学子因为一开始就购买了大量的宣纸文具现在还埋在屋里勤学苦练。

原本势必要超越君上的字画,几日的打击下竟然是越发崇拜起了君上,但之前对君上那般抵抗现在又拉不下脸来夸赞。

于是画丹青铺子外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究竟是什么样的手能画出这么美的画作?我都练废好几支笔了连这幅画的一份形色都没模仿出来。”

画丹青铺子里的生意一般,但这外面的人流却丝毫不减,甚至大有固定在此抢位置的意思。

另一名驻足在店外的士子道:“你才几支笔,我墨都浪费不少钱了,今日还是拿出私房钱来买墨。”

“那你怎么还不进去买?等会儿他们就要关门了。”

画丹青开门晚关门早是听风街的例外,这也是诸位士子们讨论的话题之一。

被问的那人露出愤愤的表情:“谁要去他们那买,最近新开的一家书斋卖的笔墨砚可比他们这便宜许多,虽然样式差点意思...但我就是不想给那位送钱。”

他的奇葩想法还引得周围不少士子附和,“对,要不是宣纸就它这卖有,我也不来。”

为了跟君上划开界限,这些士子无所不用其极。

之前的那位老夫子从铺子里出来正好听到,脸上顿时难看起来。

不想与这些掩耳盗铃,想法怪异的士子有牵扯,抱着怀里的笔墨准备回家练字时,人群外忽然传出一声高喊。

“这就是卖纸墨笔砚的铺子吗?”

陌生的口音让许多士子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一青年身着锦袍容貌清俊,带有几分书卷气息,脸上露出谦和的笑。

“你不是滇国人?”看出此人是读书人貌似家境还不错,这些士子语气好了不少。

“在下刚从京都赶路来此,刚进城,请问这里是可以任意购买纸墨笔砚的吗?”

一听他说是从京都来的,问话的士子和他的同伴都惊讶了,眼中的笑也真诚许多。

“是倒是,不...”那士子还没说完。

面前的京都人就激动的合扇抬手:“多谢告知,卜羽,赶紧进去跟掌柜说铺子里的东西我们全包了,快!”

“什么!”他离谱的发言让周围人都眼前一黑。

但这名京都人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反而有些着急的快步进入画丹青,再慢一点那些人就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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