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陆商就来气了，“滇国新出的瓷器，比陶器美观好用，当初本君选了最好的几样让信使送过去，可惜了...”
可惜某人没福气，还糟蹋了自己的东西。
楚闫笑意一滞，望着手中的瓷杯，堪称上上品，细腻光滑，如玉般的光泽，他想不出比这个还好，那该是有多珍贵稀有。
也难怪陆商一提起那件事就阴阳怪气跟上火了似的。
“咳，”楚闫身子坐直，虚掩神色将杯子放回去：“倒酒吧。”
他想转移话题，陆商眼角抽动，现在场合不适合追究土地的事，不妨忍忍，等他醉了，就好说话了。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
葡萄酒从瓶口徐徐流下，紫红色的液体跟现在世面上的酒完全不同，色重，但却透彻，随之飘出的酒香很浓，甜而不腻，让楚闫不自觉动了下喉咙。
谷山望着这类似药物的酒有些紧张，他站的远，闻不到味道，观察君上神色似沉迷其中，犹豫要不要验一验或者提醒一下君上。
就见那女婢又倒了一杯，起身端给了陆商。
“本君敬东楚侯。”
楚闫端起杯子：“请。”
入口一开始不太习惯，但细腻的口感柔和不失深邃，酒液流淌在舌尖，层次分明，味道不辣，却能感觉到烈度，顺喉而下，酒味散发更浓郁，持久悠长。
葡萄酒好酿，陆商当初吩咐下去后就随他们自己摸索，直到如今才真正做出自己想要的味道，不到半年的新酒定然不如放久一点好。
可为了拉住楚国这条销路，不得不把这几瓶珍藏发酵的葡萄酒拿出来，只要找好销路，才能敞开顾虑收购材料，正式开始批量生产。
隔着大殿陆商望向一脸期待的元泰，有些心虚没告诉他隐情，滇国现在根本没那么多酒，也难为对方自信满满的推销，只要楚国肯收，这个夏季一过就能交出来货。
“不错。”楚闫简单两个字的点评让元泰激动万分。
一旁的两位大夫也很高兴，能得东楚侯一个好脸色一句夸奖说出去旁人也得高看他们滇国一眼。
可顺着那位旁边看去，君上眼中的欣慰...他们又有些心梗，这全是靠君上换来的面子。
“有酒怎么能没歌舞，”陆商知道此事稳了大半，点到即止让节目登场活跃气氛。
说好的是宴席不能又不是谈合作，说多即烦。
一场晚宴下来，楚闫这位座上宾一直神色淡漠，唯有把那瓶酒给喝完了，什么节目舞娘他都没多看两眼，只是在陆商与其说话的时候才会偶尔露出浅显的笑意。
这好，好在对方没有像传说中的那般难伺候，不好在...
三位卿大夫回到府上就开始唉声叹气，算了，是福是祸都是君上当初自己惹出来的，等君上及冠娶了夫人，该淡的也就自然而然淡了。
葡萄酒确实后劲大，陆商回到寝宫人就迷糊头晕，躺下秒睡。
次日醒来神清气爽，“忘了这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洗漱完，陪着陆瞻用过早食，给他安排新的功课后陆商就来隔壁找楚闫，意料之中他早就起来了。
正在，看报纸...
看到陆商来了谷山有眼色的行礼退下：“奴去给君上泡茶。”
陆商点点头，坐下看着楚闫手中的报纸，脑子里小人狂奔，这家伙哪来的报纸！
“呵呵，东楚侯在看哪一期内容？”
楚闫掀起眼皮复杂的目光移到少年紧张的脸上，将报纸对折放到桌子上：“每一期，本君没想到滇国主知道的事情还挺多。”
桌上木匣子打开，折好的报纸放入当中，里面，是好几张同样的纸张。
陆商眼皮狂跳，这么不掩饰的吗？这是在滇国，王宫！对方那东西跟在自己家一样简单，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都说是娱乐新闻了，经不起推敲，看个乐子罢了。”
楚闫：：“是吗，本君觉得有些东西倒是很真实，就如本君的身世，上位史？”
“......”忘了这些了，陆商被男人戏谑的目光看得脸皮发烫。
“哼，写得不错，”楚闫也不想把人逗急了，“南燕和你们滇国的幽蝇部落暗自通信，滇国主还敢把他们的少主放在身边，是胆大还是，过于自信。”
他说起正事陆商就没那么尴尬了，“幽霄的身世有些坎坷，反正也是受他们现在族长迫害...”
话音未落就听对面男人发出不屑之声，摸不准究竟信还是不信。
“本君不关心这些，三年之约，到时候滇国主如实交付补偿即可。”
陆商忍耐，“本君也想快点将滇国发展起来，那样才配得上楚国的盟友，可东楚候不给本君机会。”
楚闫成功被这莫须有的指控引起了好奇心，好笑道：“本君真是见到活的白眼狼了，支持你的生意还不行，还给本君扣这么一顶帽子。”
就几万的货能提一辈子?陆商倒不是嫌弃，毕竟对方也算第一个支持的，可人就是贪心…
“给钱给货，正常买卖，可那无主之地不在滇国境内，也不在楚国范围，现在怎么就楚国的人能去，本君就不能踏入了?”
楚闫的气升到一半顿住了，默了几息后才认真道：“那块地有问题，年初会盟，本君目的就是去解决一些麻烦，血疫你可知道?”
陆商摇头，这个称呼有些陌生，让他有些不安，神色收敛。
这时楚闫才反应过来他与少年之间的差别，年龄，阅历，不喜话多，对着对方茫然的脸却又不得不耐下心，逐一解释。
“那里有处**想必你也查过，那是东扬城最偏远的一个村落，血疫就是当年让天下人惧之不及的瘟疫，本君还以为它早就没了，可在本君继位后，它又现世了。”
楚国先王死因成谜，楚闫几乎是踩着反对他之人的实体上位，那年动乱，若非有他这个旁人口中的弑神，楚国哪有今日地位。
他稳定国内局势，得到天子同意，可就在一切定下来没多久，境边就出现了血疫。
国内谣言四起，都说公子闫杀父上位，有违天伦，造孽杀生太多，引起上天震怒，所以才降下瘟疫警告世人。
瘟疫蔓延很快，楚闫在得到消息当天就派人绞杀染疫之人，封锁当地，不在乎名声，只要有权，兵权在握。
虽然过程血腥暴力，但瘟疫就此止住，再多的声音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唯一超出计划的就是侥幸活下来的村民记恨楚王杀了他们得病的亲人，自发报团成立暗杀东楚候，拉他下位的组织。
在楚闫眼里，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带来不了任何威胁，唯一他放不下的便是，那瘟疫究竟从何而来…
“那个**也是染上瘟疫其中一处！”陆商喃喃自语，有些后怕。
清醒自己没让人偷偷闯入，巫医说过，那瘟疫肆虐过的地方，很可能有残留。
陆商：“扶句染疫原来不是因为箭。”
“你那信使?”楚闫敛眸凛声道：“他也染上了血疫，为何昨日不说。”
“既然不是楚兵所为，说出来也不过是徒添矛盾，况且巫医已经将其传染源断绝，一切安好。”陆商道。
他本意是好的，楚闫意外的是只凭他们自己竟然能处置妥当。
“滇国巫医名不虚传。”
“呵呵，”陆商被他这句夸赞勾起了之前对楚闫体内蛊毒的怀疑。
现在不适合询问，万一跟滇国一点关系都没，自己无端提起，反倒给对方心中埋下不信任…
“那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那些伪装成楚兵杀害本君信使的人，跟楚国曾经爆发瘟疫的…有什么关联？”陆商大胆猜测。
他歪打正着戳到了楚闫知道这件事后第一个怀疑对象，叛贼组织。
楚闫打量对方几眼，难得抛开容貌露出欣赏：“本君已经让人去查了，若瘟疫真的有人刻意为之，那对方针对的可不单单是滇国主。”
敢用这种阴损之计，他没说的是，其背后肯定有不小的靠山底气，否则以当初他在民间的凶残恶名，触到逆鳞后果生不如死。
此事有了楚国的全力帮忙，陆商也能收回些精力，好好做任务。
**附近恐有瘟疫残留，可做瓷器所用的土国内的平替终究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遗憾写在脸上，那等宝物瓷器不能再有楚闫也觉得有几分可惜。
“泥巴而已，天下如此之大，还能找不到一样的?”
陆商眼神幽怨：“可那是别国的地盘，怎会容许本君随便挖，而且来回运送，又多出了时间和金钱。”
究根结底还是家穷人少，不能在那方面消耗太多，楚闫真是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本君许你在楚国挖土，只需烧出瓷器后上供楚宫一些即可。”
心软归心软，楚闫也没完全被美色迷住眼，清醒的交易也让陆商喜不自禁。
“成交！东楚候大方，本君必须得好好回报您！”
看他高兴露出少年品性，楚闫忽然觉得一贯冰冷的胸口有些温热，听着对方絮絮叨叨安排计划带他游玩。
养只小宠的感觉，还不错，不吃亏。
有了楚闫的特许，陆商一边让寻土的小队随楚军陪同去楚国，另一边乔装打扮，带大金主来城内潇洒。
恰逢新一期报纸出炉，他们自然不用跟旁人抢购，原版直接拿给楚闫。
“集齐所有报纸就能兑换一颗龙珠。”
楚闫：“……热魔怔了？”
龙是何等尊贵之物，龙珠，若被天子知晓以往那些讨好都没用，此乃犯上。
他的严肃让陆商摸了摸鼻子，讪讪坐下，“开个玩笑而已，别整日绷着脸。”
唤来小二，上加了冰的果饮，陆商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很享受这种烟火气。
楚闫打开报纸，还真就认真看了起来，陆商没想到这男人还挺喜欢娱乐八卦…
“东陇府新工厂招工，扩招百名纸坊工人，暑假工只需做工一月即可拿钱走人！”
“什么时候东陇府也有纸坊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工钱高，待遇好，包吃住！”
“真假?我看看我看看，正巧我弟弟家最近田里不忙想找临时工干干。”
不负众望，每一期报纸都有引起众议的点，听不到关于自己的舆论，陆商咋还感觉有点不适应呢。
“不是说订单已经排到明年去了吗，这有新纸坊?”楚闫忽然发问。
“你怎么知道?”这种事情对方也打听?陆商都有些佩服楚军的办事能力了。
“这不是南燕和上京下了几十万的单吗，有钱不赚不现实，只能开新厂加急赶货。”
他很正常的解释，却不想对面的男人放下报纸，目光压迫。
“拒了楚国，倒为了他们宁愿扩招，看来是我高看了你的野心。”
“什么时候的事?”陆商完全不知情啊，“还有，什么叫高看?”
野心这玩意儿还有高低吗？合着不跟着楚国走，跟那两家有往来就是没出息呗?！
楚闫不屑于解释，他体谅少年没强硬让纸坊接单，结果人转头就又搭上上京和南燕。
“得鱼忘筌。”
陆商敢怒不敢言，扭过脑袋把杯子里的果饮一饮而尽，小心眼！
“你在心里骂我。”楚闫语气平淡笃定。
陆商： “没…”系统，你是不是去给他通风报信了！就你爱偷听我的心声!
【鲁建跑出来了。】
没想到系统还真有回应，吓陆商手抖了一下。
【右侧下方，他不是一个人。】
小疯狗本来就不算人。
吐槽归吐槽，陆商还是第一时间趴到窗前往系统提示的方向看去。
来往人流不少，但鲁建那形似穿着衣服的金蝉，在里面有为突兀。
“怎么了?”
他的异常被楚闫注意，下意识也将目光看向下方，只能说，那只金蝉确实明显。
“他偷跑出来，在跟什么人会面?”
他的洞悉能力陆商是佩服的：“楚公子，能否有时间陪我去看看，家中畜生没拴住跑出来了，怕咬着人出事儿。”
二楼虽然不咋隔音，但他们已经换了称呼，如此演戏给旁人看实在多此一举。
毕竟除了跑来跑去的小二，没人经过他们这。
可少年眼中闪过的戏弄得意，看得出，这才是他的本性。
“求我，帮你抓狗。”
陆商表情僵住：“……”这厮趁火打劫！
自己也有暗卫，哪需要他动手！
【他拐弯进巷子了。】
楚闫依旧不行如风，还有心情慢悠悠的喝着他杯子里的果饮。
陆商： “求你…”再也不嘴欠了！
为自己的高产鼓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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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