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

扔下茶钱两人快步下楼朝着鲁建消失的巷子找过去。

胡同里住宅分布错乱,地面灰尘飞扬,拐了两个弯完全没有对方的一点踪迹。

陆商把责任都怪到楚闫身上:“都怪你,早点跟来不就好了,磨磨蹭蹭...白求了。”

街道吵嚷声被几堵墙挡住,他小声抱怨在大家耳朵里极为清晰。

谷山看了眼自家君上的脸色,不怒反笑,默默站在角落和阿吉一起当背景板。

“求人没有求人的态度。”楚闫不理会少年不服气的目光,两指贴在唇边吹出一声尖锐的哨声。

几秒后,两个长相普通衣着随意,扔在人群里扭头就会忘的男人从暗处跑出来。

还从这项技能的惊讶中还没缓过神的陆商看到那俩人扛着的两具‘尸体’后,恍然大悟,皮笑肉不笑道。

“楚国的人在滇国主城还真是来去自如。”

早就派人去追捕了,还借机占便宜。

楚闫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僵住,眉心轻跳,听得出对方语气中的暗讽。

被点到的两个楚国暗卫敏锐察觉到谷大人的示意,把肩上的人扔在地上,然后叩拜。

“属下参见君上,拜见滇国主!市井人多眼杂,迫不得已才将几位引到此处。”

被暴力卸货的鲁建在地上发出痛苦呻吟,他和两外那个陌生男子都在踏入巷子的时候被人从身后袭击,脖颈处酸麻使人眩晕。

此时醒来发现视线中多了几双腿,瞪大眼睛缓缓抬头,男人居高临下蔑视,气势如同君临天下,尊贵无比,酷寒漠然的样子让他瞳孔悄然缩紧,到嘴的脏话失声。

陆商觉得好笑,自己这么明显的人鲁建没反应,却盯着楚闫发呆,一副吓傻了的样子,果然人与人的威慑各不相同。

“公子建,既然醒了就老实交代,别逼本君见血。”陆商站到楚闫身边终于引起小建人的注意。

他张张嘴,似要说什么又听到旁边逐渐醒来同伴呻吟的声音,眼神躲闪低下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没资格限制本公子出宫玩的权力,他不过是本公子偶遇交谈两句的路人。”

可他越解释,就更直白的证明此事有妖。

相处不过两日,陆商已经对原主这个表哥有了清楚的了解,“鲁国公子还会帮旁人解释开脱?本君还以为你又要撒泼乱咬...”

毕竟,那才是鲁建这个人设该有的反应,可现在,只轻飘飘一句话,鲁建肉眼可见神色慌乱了。

“放开本公子!”他的挣扎只换来那个高冷男人毫不犹豫的一脚。

瞧着没用多少力,鲁建整个人被重重踩在地上动弹不得,脸恨不得陷进土里,浑身发抖,口齿混乱。

“别,别杀我...”

陆商对人狠话不多的楚闫眨了眨眼,满意比了个赞!

蹲下身仗势欺人开始威胁:“快说,你爹派你来滇国究竟有什么目的?!不说,想必东楚侯的名声你是清楚的。”

楚闫冷眸无声的看了他一眼,少年似有察觉,回头眼中祈求,最后,他只是默默多加了几分力。

鲁建忍住想要吐血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你有什么配本公子看上的,别冤枉好人!都说你以色侍君,东楚侯别被他给蒙骗了!他当初可是为南燕侯马首是瞻!”

怎么还挑拨离间呢!陆商正要与他争辩,就听头顶的金大腿寒声道:“你认得本君。”

语气肯定,却让人不寒而栗。

“认得不正常吗?”陆商不明白楚闫怎么忽然发难,低头一看,鲁建一副大受打击呆住的神情,就连受力挤压脸胀红都硬是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本君从未去过鲁国,往年他们讨好前来上供,也是国内身居高位的老臣,鲁国公子,你的反应可不像是第一次见到本君。”

本是顺手帮忙让陆商欠下人情,不想还有意外之喜,楚闫声音中透着几分凶残玩味的兴趣。

陆商刚才拿东楚侯的威名吓唬人,若是没见过他的人第一反应定然是不信震惊,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开口就对准东楚侯本人,还精准拿捏他们两国刻意回避之事。

完全没有考虑就做出的行为,反倒像是陆商入了他的局,至少在王宫内,自己就已经派人封锁了鲁建能探查到消息的所有可能,住所更是跟楚闫完全相反。

两人唯一那次接触还隔着一片池塘,鲁建这只疯狗光顾耍脾气根本没发现楚闫半个人影。

“我,我...”鲁建磕磕绊绊想找个理由。

陆商不确定道:“画像,本君那副画像!”

之前的刻画再精致也复刻不出本人一半的神韵,宣纸出后画作开始风靡,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更何况是楚闫的画像。

鲁建矢口否认:“我没有!你说什么画像我不知道,我,我就是无意碰到东楚侯追剿游狄...”

“撒谎!我们君上带兵杀敌都是戴面具!”谷山站出来反驳。

这厮扯谎前也不做做功课,但凡多打听记在心里,只要是东楚侯亲自带兵,都会带上面具,传言是震慑冤魂,实际是防止血溅到脸上,影响出剑。

再次被戳破本就经不起推敲的理由,鲁建彻底没招了,恰好这时他的同伙醒了,他急切想要扭头去看。

楚闫直接拔出剑,锋利的青铜剑划过,一缕发丝落在眼前。

“那画像是被你们鲁国之人抢走?再不如实交代,下次落地的就不是头发。”

事关两国,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肯定的猜测,陆商之前无论如何都没有怀疑到鲁国。

最大的两个嫌疑对象,南燕,楚国叛贼组织,鲁国,怎么敢!

“说!”涉及信使死因,陆商不再留半分情面卡住公子建的下颌,限制他转头的动作。

一时口误结果把自己的嫌疑又多加了几种,鲁建动弹不得死死盯着陆商愠怒的面孔,咧嘴一笑。

“别想对本公子屈打成招,今日楚国和滇国联手虐待鲁国公子,冤枉莫须有的罪名,如若本公子没安全回国,这件事必将传遍天下!”

从第一次见面鲁建给人的印象就是冲动无脑,这番话能从他嘴里吐出来陆商确实有些惊讶,果然,鲁国主那虚伪的东西生出的儿子哪可能是简单的。

“是吗,本君已经很久没被人威胁过了。”楚闫深沉的声线微微上挑。

鲁建顿感不妙,如临大敌,下一秒踩在他身上的靴子往下一沉,无声无息,陆商眼睁睁看着他目光瞬间呆滞,痛苦都来不及,脑袋一歪没反应了,鼻孔嘴角开始缓缓淌下鲜血。

伸手小心翼翼靠近,还好有呼吸,“你别把他弄死了,不好交代。”

“本君知道分寸,”楚闫嫌弃的将如同尸体的鲁建踢到暗卫脚边:“把他们带回去,严刑拷打。”

“是!”

这一脚看似轻飘飘,但看地上划过的那条血迹...陆商站起身默默把手缩回去,自己完全插不了手。

缩到一半的手腕被拽住,楚闫拿着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帕子仔仔细细擦拭少年被弄脏的手心。

“怕血,那些事情你若放心就交与本君来做,没别的想法,若那些事当真是鲁国所为,牵扯楚国必无法善了。”

男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手上的动作却格外轻柔,直至把那白嫩的手指恢复原来的样子才心满意足放下。

陆商手心热的出齐,刚才的指腹摩擦瞬间让他气血有些不稳,有些痒,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痒,藏进袖子里的手悄悄攥紧。

“多谢东楚侯。”

目睹一切的谷山一脸姨母笑,君上也会心疼人了,看滇国主面色如常,可那通红的耳朵暴露了他心中并不淡定...

而阿吉却愁眉苦脸,望着两位君主之间不太对的氛围,抓耳挠腮。

出去一趟回去多了两人,看守宫门的守卫和巡逻士兵皆被训斥一顿罚了俸禄,虽然公子建溜出去给陆商带来了意外之喜,可他们的本职工作有疏漏必须追究。

得到消息的陈夫人来到陆商书房,“公子建呢?我当他是头猪,没想到他倒是比猪聪明几分,我今日就是要问问他和他爹究竟想干嘛!”

“别冲动别冲动!”难得见陈夫人大发雷霆到情绪这般不稳定,陆商赶忙起身将人劝到一旁坐下。

“他正在经历严刑拷打,陈夫人别生气了,他还没传递什么有用的消息出去。”

用刑审问的可是楚闫,一时间还真说不好谁更惨......

陈夫人拍着猛烈起伏的胸脯,虽然君上说没损失,可自己忍辱负重这么些年被个毛头小子装模作样糊弄住了,此气难消。

“他鲁国究竟想做什么,从前装舅甥亲情,现在百般试探,莫不是眼红了?”

太后寿宴之后鲁国使臣就蹬鼻子上脸来忽悠少年君上纸张秘方,被拆穿灰溜溜离开,明着骗不过就开始暗着搞,此举说出去,两国难免会起纷争。

陆商虽有些猜测,但还没证实,唯一能确定的是:“与公子建接头的人身上搜出了瓷器制作手册,怪本君随手放置才让他得了手。”

近日楚闫松口,瓷器有可能再次起来,陆商心中高兴才在夜里闲着没事精修操作过程的手册,写完就扔在书房,想不到鲁建憋着坏玩偷这招。

“这些不重要,本君疑惑的是还搜出的一些公子建写下的情报,其中有关滇国蛊师。”

“蛊师?”陈夫人表情微变。

蛊师是巫医一职的前身,养蛊控蛊不仅外人害怕,滇国王室也心有余悸,后来被先祖改名。

陆商隐约知道改名有部分原因是遭到天子厌恶,滇国的特别引来的不是好奇而是避之不及,改名之后历经几代大家也渐渐忘了蛊师这个称呼。

“他们的恶疾秘药就是之前的蛊师做出来的,这样称呼也不奇怪,”陈夫人道。

“从情报上得知,这些年过去,鲁国王室始终怀疑滇国给的药方不全,怀疑那里面的一味蛊是滇国先祖故意加入,就是为了能掌控他们,公子建这次来任务之一就是找到去除那味蛊,或者,杀死它的方法。”

陆商都不知道该怎么评判原主的舅舅,滇国要是真想用蛊控制他们,这么多年过去怎么会一点都没动作,甚至连好处都没要过。

“真是遗传了鲁国先王多疑的本性,看来当初他想救君上,估计也是怕那秘药出问题。”

陈夫人不知道信使被杀可能跟鲁国有关,之事看不上那些人的小心眼。

陆商将她安慰好后,还特地唤来了巫医,多番询问得来的依旧是那味蛊药不存在任何问题。

“先代巫医留下有记载,用在秘药中的蛊虫好培养,毒性中和其他药材后能使发病之人迅速冷静,还有镇定清明的作用,单独使用毒性是不小,可那蛊虫没有母蛊,更不存在控制一说。”

巫医可不想师祖被泼上那种脏水,解释后认不出冷嘲:“他们当子蛊好得的吗,够他们王室这么些人几十年来服用?卑职仅有的母蛊王还是师父留下来了,平日精心照顾根本不舍得动。”

陆商不动他们这些养蛊人的常事,大概是了解到子蛊,非常少,少到以巫医现在的能力,一年也不一定养一只,死亡率太高,除非要保命时刻不会拿出来。

而给谁保命不言而喻...

“本君去岁大病,你不会!”陆商捂住嘴,吓得不由变了脸色。

严肃的话题斗转,巫医愣了一下看着君上没有动作,可他心虚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用了。

根据自身职责和先王立下的规矩,生死一刻可用一切方法救治滇国君主,哪怕是宫内严禁提起出现的蛊虫。

陆商当时的样子就差一口气了,要是不用蛊,怕是滇国也随着君主没了......

知道其不喜蛊虫巫医在之后也从未主动提起这件事。

现在想来,陆商头皮发麻,既害怕又恶心,小脸没了半点血色:“它还在本君身体里吗?”

巫医道:“不在了不在了!君上吐出体内晦物时,它就随之出来了。”

陆商头疼的撑着脑袋把他遣退,不行,想到自己身体里爬过那种虫子就难受至极。

【原主还没说什么,宿主不必在意。】

“他要是能说,我还来不了这破地方呢。”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陆商强行让自己不去回想那些细节,来到下狱看鲁建,顺道把他们想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告诉他。

明明身上一处伤口都没有,却好似受尽折磨缩在角落,有些神志不清的鲁建听到陆商的话停止了嘴里不断的求饶。

“你,你骗我,南燕侯,说了,我偷听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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