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Blue

零零在先锋书店看到一套彩虹颜色的书,她说封皮很漂亮,很有文艺气息。我说那就买下来,她笑着拒绝,因为感兴趣的东西轻易得到就会丧失吸引力,这道彩虹摆在这里才好看,拿到手里可能就不感兴趣了。她说,喜欢一个人也是一样。

我说不会,我喜欢的人和这些书不同。

她是一本我永远翻不完的书,我永远兴趣盎然。

——周叙白日记

周叙白的日记本上还有好多南京的景点,栖霞山、高淳古街、牛首山……

但由于昨天凌知雨晕倒过一次,他排除了一些对体力要求比较高的景点,选择了先锋书店和1912街区。

经过了昨天的事,他们的行程一下子慢下来,早上周叙白没有来催凌知雨起床,在酒店吃早饭时也没有催她快一点。她吃的慢,他就在旁边摩挲瓷白茶盅,不急不恼地等她,还时不时给凌知雨杯里续上温水。

“昨天晚上的事还记得吧?”凌知雨啃着油条,扫了他一眼,“昨天我们去了秦淮河。”

“记得不全。我们去坐了船,听船夫唱歌,你还在路边晕倒了。”周叙白没抬眼皮,轻轻揭过,“其他的事记得不太清楚,也不知道这几件事顺序对不对。”

凌知雨长舒一口气,还好他记不得,不然现在两个人面对面实在太尴尬。

还行,这不就体现出记性不好的优点了么。

“今天我们去哪?”她问。

“先锋书店,然后四处逛逛。晚点去1912街区。”周叙白打开手机备忘录,“本来还安排了大屠杀纪念馆,但是这个地方太沉重,我怕会影响你的情绪,太难过对身体不好。”

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没有一个人能从里面轻松地走出来。

那里留存着一个国家的血泪史,它不会说话不会动,不会为自己辩解,只能沉默地等待别人去看它的伤疤。

凌知雨去过,去的时候馆里人很多,却没有一点声音。每一个走过那面写满遇难人名的墙的参观者,都在默然间泪流不止。

“也行,那里确实太悲伤了。先锋书店还是值得一去,南京的网红书店,很多人都去打卡。”凌知雨不太舒服,咳了两声,“我上学的时候就去过。”

周叙白把水杯推到她旁边:“怎么又咳嗽。”

“害,油尽灯枯之时,咳嗽还不正常嘛。”凌知雨又咬了口油条,不在乎地说,“可能是今天阴天,胸口有点闷。”

周叙白:“如果你身体不适,我们今天就在酒店休息。”

“不碍事。”凌知雨潇洒地摆摆手,“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周叙白仔细观察她一阵,确认凌知雨不是在强撑,这才同意。

凌知雨吃完最后一截油条,去洗手间洗过手,对着镜子捋顺了有点毛躁的蓝色水母头,这才扬起笑脸和周叙白出发。

“今天怎么是蓝色头发。”周叙白问,“按照你的彩虹图谱,今天应该是黄色。”

“我今早本来想戴黄色的,但是黄头发不小心被我手抖弄脏了,我也没带假发的洗护用品,只能放弃。”凌知雨瞄他一眼,“绿色的我也有,不过戴绿色的跟你走在一起会不会让人误会?”

周叙白:“误会什么?”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绿这个字有太多含义。尤其是戴在头上,实在太引人瞩目。”凌知雨话锋一转,“而且蓝色是天空和大海的颜色,加上我今天的发型,一颗自由的水母头,难道不是寓意很好嘛?”

“挺好的,就是。”周叙白声音一顿,“你说彩虹系列戴过最后一顶就要回瑞津,现在越过了黄色和绿色,我感觉时间好像被加速了。”

“而且你这样频繁的换颜色,我容易记不住。”周叙白比划着,面容微赧,“尤其今天还换了发型。”

“就是要你记不住啊。”凌知雨拨弄着头发,满不在乎地说,“一个快死的人,记她干什么。”

“……”周叙白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

先锋书店的位置很容易找,一抬眼黑色条纹牌子上就是四个白色大字。书店门口堆满了人,即使书店正门是一个不起眼的“凹”字型,也能轻松被人发现。

走进先锋书店,迎面而来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十字架,钉在书店后方的墙上。

与其说是书店,不如说是马路。

——书店内部的道路是坡道,正中的双黄线将展台分在两侧。两侧墙壁上有长条状的黄色壁灯,除了摆放整齐的书外,还有许多文创产品。

旁边有许多人在打卡自拍,两个嬉笑的女生朝后退,险些撞到凌知雨,被周叙白抬手挡住。

“我上学时总爱来这里看书,有时候和朋友来,有时自己一个人来。如果有作家开读书会,我还会偷偷翘课。人在这里待一天,身体和心灵都仿佛得到疗愈。”凌知雨看向周围的人群,“互联网时代书店真的很难生存,大家习惯了屏幕和无纸化的快速驱动迭代,来打卡的多,真正看书和买书的人与庞大的打卡人群相比实在是不堪一击。”

周叙白赞同:“所以文创产品也算是书店的出路。”

凌知雨耸肩:“没有品牌效应的书店只能慢慢完蛋喽。”

周叙白笑:“别忧国忧民了。你说你大学也在南京,是哪所学校?”

凌知雨摸摸鼻尖,胡说道:“离零零学校很近的,就在南农旁边,南理工。”

周叙白随手翻了本散文,边看边问:“怎么会想到来南京上学?”

“本来也没想过,我高中的时候和前男友商量好了,一起去北京,但最后阴差阳错地没去成。”凌知雨抚摸着塑封书皮,“可能是天意。”

周叙白:“阴差阳错?”

“简而言之,我爸把我志愿改了。”似乎是想起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凌知雨眉心拧成一团,摆摆手,“不提也罢,他人早就没了,我不想说死人坏话。”

凌知雨带着周叙白朝前面一个人比较多的展架走,那里一面墙上都是各种手写明信片,有全国各地旅客写下的期望和祝福。

“我们也来写吧,周叙白。”她嘴角微弯,笔杆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在明信片上写下自己心中的秘密,或者最想完成的事,那些未竟的心愿没准就可以实现啦。”

周叙白把明信片推到旁边:“我不信这些。”

“这可不是封建迷信,这是吸引力法则!只要你有这样的心愿,在各种可能的情况下反复心理暗示自己,你的愿望就一定能达成!”凌知雨摇头晃脑道,“小周同志,这是科学。”

迫于凌知雨的压力,周叙白也拿了一张明信片。他们站在这面墙前,迟迟没有动笔。

“嗯……让我先来看看别人都写了什么。”面前的明信片有几天前留下的,也有几年前的产物。凌知雨仔细读完总结道:“唔,表白、许愿、追星、分手、老公出轨、独立大女主……”

“大家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啊!”

凌知雨瞟了眼旁边已经落笔的周叙白,好奇道:“你已经想好写什么了?借我看看!”

周叙白没抬眼,右手刷刷落笔,左手抵住靠过来的蓝色水母头:“写自己的。”

“小气鬼。”凌知雨哼了声,拿着明信片朝旁边走了好几步,见他没反应,这才放下心来认真地思考。

凌知雨其实真的不知道写点什么。她顺嘴胡诌了吸引力法则让周叙白写愿望,但却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劝慰比人容易,劝解自己难。

在这面墙上挂明信片的人,都是对未来生活有期许的。他们可能正在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与挑战,但并非是生死这样不可跨越的鸿沟。

鸡鸣寺的大师都说她所困都是求不得,那这张小小的明信片,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凌知雨偷偷瞄周叙白,他已经写完挂好,见她还没完成,他自觉地没有跟过来,而是走到另一边的展架旁看书等候。那张水墨画般浓淡相宜的脸上眉目清越,侧脸弧线干净明晰,比八十年代的港星还要帅。有女生过来羞怯地搭讪,都被他礼貌地拒绝。

他本来就是这样惹人喜欢的男生。

凌知雨心里酸溜溜的,想起自己此行的目标,只能隐晦地一笔一划写下:

【一场病恹恹的阵雨期待每次来时,月亮都说欢迎光临】

凌知雨飞快地把明信片挂好,趁周叙白没注意,悄悄走到他刚才的位置,像个小贼似地去寻找他那张明信片。

只一眼,凌知雨就看到了他的字迹。

他的字和他的人一般,干净笔挺,极有风骨。

那张明信片摆在正中间最显眼的位置,仿佛是故意挂在那里,生怕路过的人看不见。

简单的两行字,看得凌知雨眼窝发酸,让她像不认识汉字一样,读了一遍又一遍。

他写:

我不要月亮奔我而来。

我满怀风雪。

前两天团建去把腿摔伤了,今天才更新,辛苦大家等我啦,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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