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燕宁在府里散步的时候遇见李默,想着打听打听妻主工作上的事,便与李默攀谈起来。李默在术法方面造诣精深,把玄奥难懂的知识和工作任务,讲得生动好记,又不失严谨。
燕宁听着听着就听痴了,一个接着一个地问问题,李默今日闲来无事,也很耐心地为这位聪慧好学的正夫讲解。
夏日的威力还在,路上太晒,二人在凉亭驻足。
遥遥地便看见方初带着一个男子匆匆走过。
燕宁惊讶,打断李默的讲解,问道,“方大人房内有几位夫郎啊?”
“方大人?”
“嗯,国师学徒,方初。”
“哦,她呀,她至今尚未婚配。跟我一样。怎么了?”
“刚刚她走过去了,离得远您可能没注意到。她身后跟着一位男子。可是与前几日我遇到她的时候身后的男子不同。”
“我不太清楚,平时她行踪不定,我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这你都注意到了?会不会是离得远没看清人?”
“不会,我目力好,真的不是同一个人。且不论脸型,就连身高和走路姿势,都差很多。国师学徒有很多跟班可以轮换吗?”
“国师学徒不配备跟班,但是像我们这样的资历,可以收小学徒,当作跟班使唤。可是性别基本都只收女性,男子公信力不够,学阴阳五行这一套,没什么前途。”
“哦,那可能是方大人收了几名男子作小学徒吧。”
李默没有作声,心下起疑。她们二人给赵厄国师做学徒的时候,方初可不待见男子,恨不得把男子的地位贬到尘埃里,恨不得把男子当作物件看待。
李默暗中去查。
街角。“这位公子,我是国师府资历最老的学徒。国师府最近测算出,您父亲将会有灾祸。”
男子诧异,“我吗?”
“没错。你名为晓芸,父亲风晓。你前日淘米的时候,盛水的葫芦瓢裂开了。”
“天啊,没错,你怎么知道?”
初级法术,用你的发丝便能算出来,她当然能够知道。暗中偷听的李默心里吐槽。
“因为这是不祥之兆。国师府普渡众生,专门为百姓测算凶吉。你们家的凶气太盛,惊动了国师府。国师派我来查探。”
“原来是这样。失礼失礼。国师大人有公务在身,请查探,小人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具体情况,我要到你家里仔细勘探一番才能知晓。担心冒昧登门,多有不便,贫道便在此等候。”
“有劳了。我为您带路。”
李默便远远地跟到了男子家。有了法术顺风耳,不用跟的太紧,也知道二人交谈内容。
当家的不在。父亲在家,但晓芸并没有向父亲提及他即将遇到的灾祸,只是说,国师学徒奉国师之名来探查。寒暄之后,好长一段沉默。
“大人喝点凉茶吧,看出什么来了吗?”父亲热情招待。
“嗯,凶兆颇多。米缸里有虫,餐桌缺了一角,都是不吉之相。”
“哎,这桌子可有年头啦,也是近些日子才磕掉了角。米虫?不至于啊,缸里的米不多了,又没受热受潮,我昨天做饭的时候为了看看剩多少了,还翻了翻,没看见虫啊。”
“可能您眼花了吧。”晓芸怕父亲的反驳惹恼学徒大人,连忙圆场。
“非也非也,此虫非彼虫。米虫多数是红褐色,黑色也有。你们米缸里的虫子,是绿色的,形态极圆,这是凶气聚集的结果。”
“不可能!我吃了多少年米,也没见过绿色的米虫啊!而且您刚才去厨房都没打开米缸看,怎么能瞎说。”父亲风晓不信,去厨房掀开了米缸上半掩的衬布。
“啊!!!!”一声尖叫。
晓芸担心父亲,也迅速跑到厨房去看。风晓一脸惊恐,石化当场。只见密密麻麻的莹绿色圆虫在米缸底钻上钻下,半透明反着阴森的光。
“天啊,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处理!”晓芸慌了阵脚。
“大人,小的错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得帮帮我们啊。”
“虫这事简单,是凶气所化,只要我为你们家祷告一番,祥瑞之气便会平衡掉这些凶气。”
这骗人的把戏听得李默直不耐烦。哪有什么虫子,就是障眼法而已。幻咒简单到连刚入门的柳元都会的地步。前一阵众人来国师府门前闹事,柳元不还让大家看到了沉鱼落雁般的齐家三公子呢嘛!
当你不耐烦,时间就过得特别慢。
李默有点后悔出来了。无非就是找户人家,做法事,消灾,骗点钱嘛。国师都不管,李默管什么。大夏天的,又热又晒,还不如在天权阁藏书殿看看书。
等米缸里的虫子越来越少,直至消散,父子二人望向方初的眼神带着深深的信服。
“可是,”方初话锋一转,“这只是化解了一部分凶气。你家凶气太盛,假以时日还会聚集,聚集到一定程度,就会带来灾祸。我要赶紧回国师府向国师禀报才行。”
“大人且慢!”风晓赶紧阻拦,“这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还请您费费心,帮帮忙。”
“别,我只是例行公事,帮助城乡百姓查凶气,是国师府职责所在。探查是免费的。”
风晓立即领会。咬咬牙,回妆奁底掏出攒了好久的碎银,“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碎银也是银,攒在一起也不少,方初挥挥手,银子就不见了。
连收银子都要用法术,方初洋洋得意:“客气了客气了,帮百姓除凶化吉,也是我的职责嘛。”
方初又开始装模做样做法事寻求破解之法。
李默腹诽,这点银子你是看不上眼,对穷苦人家来说却不是小数目。招摇撞骗不去骗贪官,真不讲究。不过这事我也不好管,毕竟城里千家万户都可以下手,我又没有闲工夫天天跟在她后面拯救百姓的血汗钱。
摇摇头准备离开,却在听见一句话之后顿住了脚步。
“破解之法,在于这位公子。”
“您给详细说说。”
“天机不可泄漏,只有这位公子可以知道。至于具体破解,还要看公子的选择。”
就这样,晓芸跟着方初进了国师府。
李默觉得奇怪,他家就那么点银子,都已经骗到手了,还要带人走。难道是在做什么巫术**,需要活人为祭?
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李默也跟着回了国师府。
“破解之法便是今夜,你找一位至刚至阳的女子,与之交合。”
“什么?这也来不及准备婚嫁啊。”
“所以说,具体要不要破解,还要看你的选择。”
“如果不破解,父亲会遇到什么灾祸?”
“性命之忧。”
“啊!”晓芸长大了嘴巴。
想到还未尽孝,就要失去父亲,晓芸流下泪来。
方初也不催促,就在身边默默陪伴。
晓芸擦干眼泪。“我要救父亲。”
“可是,至刚至阳的女子,怎么找啊?就算找到了,又怎么与她开口呢?”晓芸牵挂家人,心乱如麻,又对方初的道行深信不疑,再加上刚才她无声的陪伴和支持,现在潜意识里已经完全依赖方初了。
“哎,这样的人少之又少。我所知道的,只有两个。一个你已经见过了,是进门时遇到的门房守卫。”方初止住了话头。
“另一个呢?”晓芸对门房没有太深的印象,对于未完的介绍,很自然地追问下去。
“这怎么开口呢。”方初吞吞吐吐。
“就是您,对不对!您知道自己是至刚至阳之人!”
“是我。”方初承认。
晓芸呼吸急促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猜对了而激动,还是因为夜晚的事而紧张。
“那再好不过了。是您的话,肯定可以帮我们家扫除厄运的,这样父亲就有救了!您,能帮我们这个忙吗?”
“这……不太好吧。我毕竟是国师学徒。不行,我不能做这种事。”
“求您了!”
李默气得浑身发抖。骗小帅哥上床还要装的不情不愿!仿佛是很大恩情似的!从头到尾还都扯上国师府的意志,好像她只是听命行事似的!
不能再让她这样去祸害小公子了!
李默白天找到方初,说不能顶着国师府的名头做这种事。
方初反问,你情我愿的事,你管得着我?
李默说,如果是我,我宁愿去花楼也不愿祸害良家公子。你找什么人发泄,我的确管不着。但是你不能说是国师府算出的结果,你不能招摇撞骗的时候还辱没我们道士的名声。
……话不投机半句多。
同一个师父带的徒弟,从来没有合拍过。
这次也是,不欢而散,也算是,意料之中。
方初却不爽,我的事她怎么知道?她跟踪我!当然要报复!
安排了燕宁和李默两次见面,又恰好让柳元撞见。
柳元大概也发现了,李默心善,遇到需要帮助、可以帮助的人,-便会默默伸出援手。可能只是燕宁有什么事情,一时找不到人帮忙,就找到了李默吧。
方初压根就不相信柳元心里一点醋意都没有,认为她只是碍于面子不敢发作。方初决定再来最后一击,挖出柳元心底的独占欲,借她的手,一击打倒李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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