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召忽然开口:“陈夫人还是没有放弃啊。”
雁辞目光一沉,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她自然不会放弃,承陵还年少,在宫中又没有母亲关照,朝堂根基也尚浅,正是她下手的好时机。”
“李召,你继续监视所有的皇子,尤其是二皇子。陈夫人虽势微,但心思缜密,善于拉拢人心,难保不会有人暗中为她效力。”
李召郑重地点头:“国师放心,属下明白。”
话分两头。
常年寄居人下的吴怀,头一回得了自己的宅子,乐的都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先是屁颠屁颠去找司徒辽辞行,然司徒辽对吴怀没什么印象,大方放他离去了。
只是兜比脸还干净的吴怀,一来到新宅子就傻了眼。因为新宅子太大了,光是打理的话就需要耗费不少人力财力!
太子仅给了他一个可以随时入宫的金印,并没有实权,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启动资金去雇佣人手,更别说他的造纸大业了,虽然殿下给他的造纸术材料都是一些非常便宜的,但他一时间也掏不出来银子。
毕竟是第一次接到正经差事,吴怀怕搞砸了给自己惹个坏印象,硬着头皮进宫准备面见太子,被告知太子重病无法见人,给他急坏了。
正巧碰见卫尉丞马延当差,二人以往有点交情,看过吴怀的太子金印之后,吴怀直接上报乾帝,乔叶一听是好大儿要整什么大活,直接大手一挥派了一百两黄金和一百名金鳞卫供吴怀差遣。
吴怀以为这批人是普通宫人,还想着法的把每一个步骤分组工作,避免他们私下交涉凑出完整的造纸工艺。
但他没想到这可都是金鳞卫,皇帝的亲卫!
白天刚敲定好的造纸工艺,下午完整的工艺就已经呈在乾帝的书案前了。
桑闲这边就好说了,得知太子召见他的原因只是为了发布一个「农召令」而已,大农丞才放心下来,痛痛快快地盖了章。
从今天开始这道「农召令」便会在整个大乾国各大城池下公布。一时间也激起了不少人的议论,仅在上京区域,短短两天之内,竟然又出现了几十种《农典》上没有标注的新物种。
一时间大司农内部忙的热火朝天。
桑闲那边直接在自己的田地里,拉起了一种人马,风风火火的搞起了土地增肥计划。
……
刘黎的书房里,一张巨大的舆图铺在桌案上,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皆清晰可见。
“百越地势复杂,山林密布,若要一举拿下,必须从东、西两路同时进军,形成夹击之势。”
刘黎的修长的手指在舆图上缓缓移动,目光如炬,仿佛已经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山川河流,看到了未来的战场。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东路从临海郡出发,沿水路南下,直插百越;西路则从苍梧郡出发,翻越五岭,直逼百越复地。”
“两路大军若能同时抵达,百越必乱。”
长孙斯年听得头大如斗,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眼神依旧飘向窗外,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喂,刘黎,”长孙斯年趴在舆图上,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这些事儿你自己琢磨不就行了,我又不懂打仗,你拉我来干嘛?”
刘黎头也不抬,依旧专注地看着舆图,淡淡道:“太子殿下委以重任,命我们二人为攻打百越的先锋军。这是大事,你自然要参与。”
长孙斯年嘟嘟囔囔:“你说了这么多,我也听不懂啊。到时候你们大将军坐镇军中,我光负责指哪打哪就成了。”
刘黎抬起头,目光冷峻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战场上形式万变,不是每一条部署都能传达下去的,身为先锋军,一定要有自己的路数,生死攸关,岂能如此轻率?”
斯年深叹一口气:“要不这样吧,你去打仗,我在后方给你摇旗呐喊,绝不拖你后腿!怎么样?我保证”
刘黎皱了皱眉,有些生气:“长孙斯年,太子殿下既然委以重任,我们便不能辜负他的信任。你若是不懂,我可以教你,但你不能总是这样敷衍了事。”
斯年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耐烦,刘黎三言两语说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又不好直接反驳。
他正想找个借口溜走,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刘黎的母亲捧着一副崭新的白色朝服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许愁容。
听闻太子委以重任,让儿子参加朝会,刘母连夜将儿子许久没穿过的朝服整理出来重新修整。
乾朝律令,上朝者需要有官职在身,且身着朝服手拿笏板才可上朝议政。
刘黎虽有官职,但官职太小,平日很少有上朝议政的机会,所以这套官服一直放置着。
“黎儿,我让人把你的官服重新修整了一番,你快试试合不合身。”刘母的声音温柔而关切,目光落在刘黎身上,满是骄傲。
刘黎见状,连忙起身,恭敬地接过衣服:“多谢母亲,劳您费心了。”
长孙斯年也赶紧站直了身子,脸上堆起笑容,恭敬地对刘母行了一礼:“刘伯母好。”
刘母这才注意到长孙斯年,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斯年啊,好久不见,长高了不少呢。”
长孙斯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夫人过奖了,我这点个子哪比得上刘黎大哥。”
现在正是他长身体的年纪,前几年个子长得还没有家中女孩子高,这两年像竹子似的长得飞快,眨眼睛都快赶上刘黎了。
“坏了!”
长孙斯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刘黎有官职在身,可他只是个丞相次子,既无官职,又无爵位,那每日的朝会该怎么办?到时候连未央宫都进不去,还怎么帮殿下说话。
总不能老老实实在宫外待着等太子召见吧!
倒那时候气势就先比别人低了三分了。
不行,得想办法进朝堂先入为主。
“刘黎,我先走一趟,你自己看这舆图吧。”
“伯母再见!改日我再来!!”说完,一溜烟匆匆离去。
看着斯年急匆匆的身影,刘母忍不住笑道:“这小子,还是这般咋咋呼呼。”
长孙辽与刘世尘为朝中不同阵营,长孙斯年虽为长孙辽嫡次子,但毕竟儿子作为太子伴读,从小一起长大,对这个毛躁小子有不少好感。
细心地为他整理朝服的领口,手指轻轻抚过那精致的绣纹,眼中满是慈爱与骄傲。
她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黎儿,真是长大了。记得你小时候,还总是缠着我要糖吃,如今却已经能穿上这身朝服,为朝廷分忧了。”
刘黎低下头,任由母亲为自己整理衣襟,语气恭敬而温和:“母亲,儿子已经成年,自然该为家族、为朝廷分忧。”
刘母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你能明白就好。太子殿下年纪虽轻,但心思深沉,朝中局势复杂,你行事需得谨慎。刘家虽为将门,但也要懂得审时度势,不可莽撞行事。”
刘黎神色凝重,郑重道:“母亲放心,儿子明白。”
长孙斯年从刘黎家出来,心里还想着刘母对刘黎的关怀,心里有些不平衡。同样是嫡次子,刘黎能被委以重任,而自己却连一套像样的朝服都没有。
他快步走回家,一进门便直奔母亲的院子。长孙正坐在厅中,手里拿着一卷账册,眉头微蹙,似乎在核对家中的开支。
见长孙斯年急匆匆地跑进来,她抬起头,语气淡淡:“斯年,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长孙斯年喘了口气,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母亲,我也想有一套朝服,像刘黎那样的。您能不能让人给我做一套?”
长孙夫人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朝服?你现在又没有官职,做什么朝服?等你将来做官了,朝廷自然会派人给你量身定做。”
长孙斯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里有些委屈:“可是刘黎也没有官职,他母亲就给他准备了盔甲。我……我也想有一套,至少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长孙夫人放下手中的账册,语气严厉:“斯年,你不要总是跟别人比。刘家是武将世家,刘黎是少将军,自然有盔甲。你是丞相之子,将来要走的是文官的路,朝服的事等你有了官职再说。”
长孙斯年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低了几分:“可是……我也想为家里做点事,不想总是被人说游手好闲。”
长孙夫人叹了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读书,别让夫子天天找到我说你整日不听劝讲。”
“对了,你弟弟最近写字有些退步,你去教教他。”
长孙斯年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又让我教弟弟?他自己不好好练,关我什么事?”
长孙夫人脸色一沉,语气再次严厉起来:“你是兄长,教弟弟是你的责任。难道你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做?”
长孙斯年咬了咬嘴唇,心里涌起一股委屈和愤怒。他觉得自己在家里永远不被重视,父亲整天忙着朝政,母亲眼里只有弟弟,而他,似乎永远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我知道了。”他低声应了一句,转身就往外跑,脚步飞快,仿佛想要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家。
长孙夫人在后面喊了一声:“斯年!你去哪儿?”
长孙斯年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院子。他的心里充满了失落和不甘,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跑出府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脑子里乱成一团。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喧闹声传入耳中,却让他觉得更加孤独。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在乎我?”他低声喃喃道。
长孙斯年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先前颓靡的心情一扫而过。
朝服!
他没有,但是他爹可是丞相啊!
朝服那不是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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