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阙和他同为A大教授，办公室在回字形实验楼同一楼层的一南一北相对方向，且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实验室里，所以他们见面次数很少。

叶时维不知道易阙来找他干什么，不过带着礼物，联想最近一次接触，也许对方是怕自己把他对许思危不正常的心里治疗方式说出去，所以来探口风。

不，也不对，易阙不像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再说自己手上也没证据。

不过不管为了什么，对方总会再找来的。

叶时维想了会，直接跳过易阙，问起凶器的事。

“夏善杀人的凶器找到了？”

许思危眼睛眨了眨：“您还要再了解的话，得答应跟我交往才行。”

他睁着倒映灯光的明亮眼睛凑到叶时维面前，嗓音低沉：“所以教授……同意做我男朋友吗？”

两人距离太近了，叶时维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和呼吸的热气。

叶时维呼吸一窒，他感觉到自己心跳有些加快，想拉开些距离却又被许思危跟上，肩膀被轻轻一推，整个人已经被许思危压在沙发上。

叶时维推不动他，眉心皱起，刚想说话被许思危抢了先。

他看着叶时维的眼睛：“教授您应该知道您对我是不同的吧，为什么不正视这种感觉呢？”

叶时维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说道：“难道不是你希望我对你不同吗？你希望这是事实，该正视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许思危轻笑一声：“我就开个玩笑，教授这么认真干什么。”

他说完坐起身，还把叶时维也拉坐起来，“教授喝茶还是咖啡，我去给您煮。”

叶时维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领，站起身，抬脚朝门口走去，“不了，今天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没走几步被许思危从后面拉住衣摆，叶时维转头就见他神情委屈道：“教授，好像一不谈那些凶杀案，我们之间就没别的可聊了。那我们还是来聊聊杀人凶器吧，我有点担心……”

叶时维：“担心什么？”

“担心易阙会回来找你促膝长谈。”许思危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叶时维：“……”

许思危拉着他坐下，然后指了指开着暖风的空调：“杀死周有的凶器是在夏善家空调架里找到的，上面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还有周有的血迹，那天的酒店也发现他进入过1305号房。按照他自己的交代，警方已经确定他就是凶手。”

叶时维顺着许思危的力道重新坐回沙发上，“只有周有的血迹？那杀死周有和孙酉的凶器不是同一个？”

许思危盘着腿往叶时维那边挪了挪，膝盖碰到叶时维的大腿，“警方那边没有在匕首上验出孙酉的血迹，要说夏善在杀了孙酉后，彻底清理了孙酉的血迹也说的过去，但是……”

许思危看着叶时维，停住话语没往下说，叶时维等了两秒没等到话，自己接下去：“但是夏善想到了这一层的话，也该事后把周有的血迹清理掉，他有足够的时间。而且，杀了人以后把凶器留在自己家太不明智了。”

许思危打了一个响指，愉悦道：“我们果然心有灵犀。”

“那教授想知道夏善为什么会去自首吗？”许思危单手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虽然他是去寻求警方保护的，不过那愚蠢的行为和自首也没两样。”

“为什么？”

叶时维确实不太理解夏善的行为，虽然说自爆是林珊信里的渣男，把自己归纳入受害者的行列，确实不会引起警方怀疑。

但他和林珊的关系几乎没人知道，连警察都没查出来，他这时候跳出来就显得很突兀很奇怪。

如果按他刚开始的寻求保护来说，连续死了三个人让他的精神处在崩溃边缘，草木皆兵恐慌到不知所措只能去寻求警方的帮助，那他为何仅仅时隔几天又说自己就是杀死孙酉和周有的凶手？

连杀两人，凶手是他自己，他清楚的知道没有“凶手”会为了林珊来杀他，所以他还有什么恐慌的？

这和他的寻求警方保护完全自相矛盾。

如果夏善自己是凶手，叶思维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就是，他连杀两人，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精神错乱，忘记自己是凶手或者害怕事情败露别人报复他，从而去警察局寻求保护。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而且他并不认为第一次杀人就敢直播的人精神会这么脆弱。

许思危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一句：“如果教授你是凶手，杀了人之后夜夜不敢睡觉，精神极度紧张，濒临崩溃，你会怎么做？”

叶时维沉默了下：“我不会精神崩溃。”

许思危止不住笑了：“好吧，那按常理来说，杀人的人一般会承受非常大的心理压力，他们需要情绪宣泄口，需要一个倾诉的人，您觉得什么人最合适了？”

“心理医生？”叶时维说出口的瞬间，立刻就联想到了今天见到的易阙。

易阙和夏善同为A大的教授，碰面机会也多。如果夏善夏善真要心理咨询，很有可能找上易阙这样远近闻名的心理学教授。

转来转去，事情又绕回到易阙身上，叶时维想了想，开口询问：“你想说的是易阙？”

“很合理不是吗？”

“你的猜测而已，”叶时维道，“夏善怎么确定易阙不会报警呢？

“猜测永远带有一部分的主观能动性，所有死者的确都和易阙有过接触，但他是A大心理学的金字招牌，去找他咨询的人非常多，所以这种巧合存在的可能性很大。”

许思危竖起修长的食指摇了摇，“这次可不是我的猜测哦，警察在夏善家里搜到了精神类的药哦。他亲口说这是易阙开的。”

叶时维沉默一会，看他：“你还知道什么消息？”

许思危抿抿嘴巴，摸摸肚子，“教授，我饿了。”

叶时维看一眼手表，时间显示九点四十八，时间有点晚了，于是道：“那你吃饭吧。”

许思危又拽住他衣摆：“教授你不会这么绝情吧，用完我就丢。”

他语气虚弱无力：“我现在饿得头昏眼花，没有力气，不能去做饭了。”

叶时维看着紧紧拽住他衣服不放的手，力道十足。

他诚恳建议道：“可以点外卖。”

“不卫生。”

“自己做。”

“没有食材。”

他抬手又看眼时间，开口：“走吧，去我那里，还有些面。”

许思危眼睛亮起，嘴角勾起诡计得逞的笑，半点没有在叶时维面前隐藏的意思，“教授你先回去，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到。”

二十一岁刚成年的小孩，还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在叶时维这里，有调皮撒泼的空间。

叶时维转身回到自己家，从厨房拿出一颗番茄，一颗鸡蛋，开始煮面，水刚煮开，就听见屋门被推开的声音。

面下锅，盖上锅盖，转头就看见许思危抱着几件衣服，手里还拿着一条黑色内裤，站在厨房门口，脸上笑意盈盈。

“教授，我太饿了，出来的急，忘带钥匙了。”

叶时维：“......”

对于许思危直白的想要在这里睡的行为，叶时维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道：“东西放下，来吃饭。”

许思危去放衣服，他转头把面盛出来，煎得金黄，蛋液没有全部凝固的荷包蛋摆在面碗正中间。

热气腾腾的面上窝着荷包蛋，周围撒上嫩绿葱碎，品相绝佳。许思危吃面的时候，朝他竖了一下大拇指：“教授，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真想一直吃。”

叶时维不予置评，起身想先去洗澡。洗十五分钟，还剩三分钟，十点半应该可以睡觉，他刚站起来，许思危停下吃面动作，抬头看他。

“你先吃，吃完把碗放在水池里就好，”叶时维说，“我去洗澡。”

许思危又嘟囔：“一个人吃饭太安静了。”

叶时维看他一会儿，重新坐回去，拿起茶几上的书看，许思危见他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又开口：“教授，你和夏善关系怎么样？”

叶时维合起书，想了想，夏善办公室在他隔壁，他有些寡言，看起来很严肃，偶尔遇到，二人性格使然，也是点点头一句“来了”或者对于生物学问题上的一点短暂交流。

总的来说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没有什么误会或者关于学术上的辩论？”叶时维这种性格除了专业上的问题，在别的问题上，不可能和别人有什么争执。

叶时维想摇头，忽然想起一件事，“一年前，我的一篇论文被Science杂志发表，我听你叔叔许铭桥提过一句，夏善也投稿了，但没被选上。”

许思危笑一声，“我叔叔应该不止说了这一句吧。”

叶时维回想了一下：“许铭桥说夏善向他抱怨过我，说我的论文比不上他，肯定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竞争。许铭桥还说，他看了我和夏善的论文，觉得我的论题更有突破性。”

许思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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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5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