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不语,还在奋力伸手拿玉佩,可惜越挣扎被骆岩抱的越紧,最后只好推开他怒道,“快还给我。”
“谁给你的?肯定不是我二哥,他没有这么好的眼光。”骆岩看了看那玉佩上的二龙戏珠,雕得十分传神,是件好东西,想必价格不菲。
“与你无关。”林玉不想多说,骆岩也不想真的惹他生气,于是想了想说道,“林先生,你好歹还教了我一个月的礼仪,连怎么求人都不知道吗?”
“是你拿了我的东西,还要我求你,岂有此理。”林玉对他怒目而视,但骆岩铁了心不给他,林玉少不得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好,骆公子,那是我很重要的东西,烦请您还给我。”
“哼……”骆岩故意拖长了声调,“人家尽心尽力照顾你好几天,叫骆公子未免有些生分了吧?”
林玉瞪了他一眼,不情愿道,“骆岩,能不能……”
“哎等等,”骆岩又不乐意了,“直呼大名都是你要罚我时候才叫的,听着有点害怕啊。”
林玉胸口起伏了几下,似乎在下定决心,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小声说道,“崇山,把东西还给我……”
骆岩露出一副坏笑,逼近林玉一步捏起他的下巴,“再叫一声听听。”
叫都叫了,林玉能屈能伸,轻声道,“崇山……咳咳……”
林玉本就还没有好利索,方才急气攻心又咳嗽起来,一双眼睛上蒙上了一层雾气,看着属实可怜。骆岩只怕再欺负下去自己又要去洗冷水澡,微红着脸将玉佩拿到身前,“……好了,给你便是。”
林玉瞬间变脸,一把躲过玉佩,推开骆岩快步走了出去,骆岩的头撞在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把方才的那点旖旎撞得七零八落。
“……”骆岩无声地笑起来,也没阻拦也没去追,兀自进了屋,从墙上那个架子上取下来一支匣子,打开了直直的看了半日。
绮儿走进来见他看着匣子出神,便道,“这不是三爷前阵子得的那块玉?不是说要给林先生雕个什么的。”
骆岩叹了口气,“唉,可惜他已有了别人送的了。”
绮儿也纳罕道,“那真是奇了,谁送的?必定不是苏小姐。”
骆岩也觉得不是苏玑,只是既然不是她,就更想不出是谁了。
“三爷别难过,这两日我冷眼看着,那林先生必是喜欢三爷的。”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骆岩有些落寞,林玉才走了不到一刻钟,谁知就这样了。
“三爷别小看了我,”绮儿走过来站在骆岩对面,“我从小在外面见了多少人,一个眼神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呢。”
骆岩抬起头,“哦,那你到说说,怎么看出他喜欢我的?”
“三爷看不到的时候,林先生经常看你呢。”绮儿到底还是小姑娘,说着自己也害羞的笑了起来,“只是你一看他,他就不看你了,这还不是喜欢?”
骆岩脸色稍缓,但又想起二哥说的,林玉在国子监许多年也从未有过什么相好的,多半是不好男风,既如此,又会收谁的礼物呢?骆岩心中纠结,挥挥手把绮儿打发走了,却还是忍不住拿出纸笔,为那块璞玉画起样子来。
那边林玉出门就看见小春驾着马车等他呢,林玉最近手头也宽裕不少,谢过了小春还赏了他些银钱,小春自来就喜欢林先生生得好看又有文采,只是之前在学堂被他凶过有些不敢相处,如今见他和颜悦色的,忍不住回头和车里的林玉搭起话来。
“林先生何不再多住些日子?三爷房里平时也没个人,寂寞的很。”
虽然骆岩房里有秋月和绮儿,但比起其他的公子哥来说已经是简而又简了,林玉也有些好奇,便不动声色地套小春的话,“不是有秋月姑娘在吗?我看她也略懂诗书,也陪了三公子多年。”
“嗐,虽然三爷名声不好,但其实规矩的很,原是因为月儿姐姐是捡来的,夫人担心三爷房里的丫头来历不明传出去叫人笑话,刚回来时候夫人三天两头给他屋里送丫头,都被退回去了,后来夫人也就默许了,想着若是月儿姐有个一男半女的,也就给她名分了,谁知三爷其实和月儿姐姐相敬如宾,什么事儿也没有过。”
林玉无奈摇摇头,想说“相敬如宾”不是这样用的,但小春的意思他明白了,也就是说,和自己房里丫头那些“默许”的事,原来骆岩并没做过。
“之前也听秋月姑娘自己说过一嘴,只是没说仔细,到底是如何捡来的呢?”
小春好像很喜欢秋月,一提到她就很高兴,于是也没仔细思量便对林玉道,“就是约莫快十年前,当时二爷、三爷和四皇子偷偷溜出去玩遇上了流民,秋月姐就在里面,她家父母饥寒交迫快要病死了,见二爷他们衣着打扮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求他们带秋月姐走,原本二爷他们不敢擅自带走,但三爷那时候还小,哭着要和秋月玩,于是便带了回去给三爷做丫头了。”
林玉听完惊出一身汗,小春嘴上没有个把门的,说者无心,但林玉却从里面听出了了不得的事情:原来小的时候,骆家和四皇子关系很近,骆岩彼时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孩子,但骆峻当时应该已经十四五了,四皇子十一二岁的样子。
看来骆家手段高明不是说说而已,就算现在是那么明确站队的“太子党”,当年也在四皇子身上下过注。只是后来发现四皇子称帝无望,便偷偷的转到太子这边了吗?但骆丞相自己虽然转了过来,二公子和三公子也真的转过来了吗?
林玉不愿细想,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位置,想那些朝堂争斗是没有意义的,他又无端想到不到十岁的骆岩,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想必很淘气吧。林玉想着,不知不觉嘴角竟勾了起来。
“林先生,今日我说的事,您可千万别跟别人说起啊……”小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三爷特意交代过不能跟别人说……”
林玉忍俊不禁,“那你还跟我说了,岂不要挨打了?”
“嗐,那林先生也不是外人呀,”小春笑道,“您是我们三爷跟前第一体己的人,跟您说说无妨,嘿嘿……”
林玉耳朵微微红了,忙岔开话题,“我要先去趟国子监,送我到南门就好了。”
下了马车,林玉到了国子监去王司业那先将这几天的病假销了,又把生病期间调课的时间和时长报了上去,总算是这个月的考绩能达标了,之后又留在讲堂帮博士先生指导了一阵子功课,批了些作业,等忙完已经晚上了。
林玉大病初愈,晚上又没吃饭,身子已有些发虚,得了空便赶忙告退打算回家歇一歇,走到北门巷口,看到监舍窗户黑着,知道苏玑已经去了骆岩的店里帮忙,林玉这才放下心开门回家。
苏玑走的时候许是忘了锁门,那门一推就开了,林玉将门关上摸黑走了进去,将书桌上的灯点上,结果灯一亮忽然看到桌旁坐着一个人,吓得林玉向后一倒。
那人眼疾手快,站起来一把拉住林玉往自己那边一拉,低声笑道,“林先生,我不请自来,见谅。”
林玉惊魂未定,挣扎着从男人手里挣脱出来,“太……太子殿下。”
眼前的人正是白远,也是当今太子。那日林玉赴宴回来睡了半日被敲门声吵醒,就是他夜晚造访。
“听周太医说林先生病了,特来看望。”太子仍穿着一袭白衣,指了指桌上的食盒,“不过听说林先生在骆岩家休养的不错?”
林玉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行了一礼,“谢太子殿下关心,下官已无大碍了。”
“那我托林先生打探的事,可有头绪?”
“下官不才,前几日病得昏昏沉沉,耽误了太子殿下交代的事,请太子降罪。”林玉额角已沁出一层薄汗,那天晚上太子来访,竟一开始就对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对骆岩的好奇,于是他拜托林玉接近骆岩,打探他是否还和四皇子有什么联系。
“哎,林先生不必拘谨,也不是什么急事。”太子摆了摆手,“再说,我对骆岩也没有恶意,只是想探探他的立场……林先生不会护着他吧?”
“下官岂敢,我与骆公子不过是普通师生,怎会偏袒与他。”
太子听了笑而不语,他手一抬拉过林玉,另一只手按在他腰间缓缓拂过,林玉下意识想退又不敢动,那只手摸到林玉腰间那块玉佩停了下来。
“送给林先生的东西,要小心收好了。不然骆岩知道了,只怕会误会你我的关系。”太子笑得暧昧不清,但即使是这样笑起来,他的眼里依然有几分冷峻,林玉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低头答应着。
太子说完,将食盒留下就翩然离去了,留林玉一个人在房里后怕。
今天从小春那听到的,若是传到太子耳朵里,不知是否会让他对骆岩产生戒备?林玉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告诉小春,无论如何不能再跟其他人说起了。
食盒里摆满了各色珍馐,林玉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他想了想还是忍住没吃,他想起太子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总担心他给自己下个什么毒,到时候真是不听他的都不行了。
林玉胡乱睡了过去,第二天早早爬起来去国子监准备上课,刚进门就看见陈祭酒笑着走过来。
“恭喜你啊怀瑾,你那篇策论,被兵部推荐到丞相那了!”
前面有一章提到七皇子,这里统一改成了四皇子,然后设定也稍微有一些变化,前面章节里也做了相应修改:
林玉一愣,没想到四皇子和骆家的关系居然也很好,世人皆知骆家是稳稳的“太子党”,不过这个“太子”是这十年才当上的,十三年前,喀尔羌部南下进犯京城,先帝率部亲征却全军覆没,被喀尔羌部掳走,此后先帝的弟弟代为监国,两年后,先帝在喀尔羌营中病逝,彼时四皇子远在哈密西征,生死不明,先帝之弟便继承了大统,如今的太子,是先帝弟弟的太子,而四皇子,才是先帝当年立的太子。
西征之后四皇子凯旋而归,朝中也有一些旧臣暗中支持四皇子,不过四皇子自认为父亲北狩愧对列祖列宗,自己无心争权夺利,又怕留在京中引人忌惮,反而自己请求北上戍边,至今已有六七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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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白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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