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愣了一下,立刻想到是谁在背后帮忙,他勉强笑了一下,被陈祭酒拉住在国子监内走了一圈,逢人就夸,还让王大人赶紧准备写一篇贺贴张贴到国子监榜上,供监内师生传阅。
“青年才俊,前途无限啊!”陈祭酒感慨道,“这几年我们国子监的策论总是递不上去,吏部年年考核都只是勉强及格,怀瑾刚刚留任就被丞相选中了策论,今年的考绩一定能得个良了。”
“还有啊,”陈祭酒悄悄对林玉说道,“以后多和骆家搞好关系,咱们国子监其他先生的策论也要拜托怀瑾提携了……”
果然,林玉都猜得出,陈祭酒怎会想不到?林玉心中不乐,但反正也担了这个“罪名”,不如索性用到底,于是便问陈祭酒道,“陈大人,那下官的处分……”
陈祭酒拍了拍林玉的肩膀,“哎,都是小事,只是日前你的处分还在监内公示,不方便就撤了,带公示过后我立刻让王司业为你在档案里销了,俸禄补发,哈哈哈……”
林玉谢过陈大人,这才往博士厅走去,进去发现骆岩已经在等他了,骆岩原本在屋内等的百无聊赖,见林玉来了眼前一亮,笑道,“林先生迟到了,可要自罚?”
林玉面色不善,开门见山直接问道,“骆公子,我那篇策论可是你替我在丞相面前求的情?”
“什么策论?你这一个月少说写了有三篇策论了……”骆岩说道,“再说,我和我爹已经大半个月没说过话了,我不去求情还好,若是去了,你那篇策论管保石沉大海。”
骆岩说的有几分道理,骆丞相应当不会答应他的求情,而且从之前来看,丞相似乎也不愿骆岩插手朝堂之事,那到底是谁在帮他?
“嗯?什么意思,你的策论居然递到我爹那了?”骆岩后知后觉,先是恭喜了他,但又奇怪道,“可是按理说,你一个九品的学正,最多兵部尚书批复了也就了不得了,是谁背后使劲,帮你递到我爹那的啊?”
说罢,骆岩又怕林玉难过赶忙找补了一句,“但是在我心里,林先生的学识和文采就是最好的。”
林玉没理他,骆岩说的不中听,但确实如此,他怎配得上丞相亲自批复他的策论,更何况,他一个文臣就算有些真知灼见,也难免纸上谈兵,缺乏经验,骆丞相年轻时也是文武双全,曾率军平过湖广的起义军,怎会看得上他这份稚嫩的策论。
“既然不是你,那又会是谁呢……”林玉不解,骆岩笑道,“许是我爹也看中了你,林先生,你就从了吧……”
“胡闹。”林玉便不再纠结此事。今日开始教骆岩读毛诗,林玉早就猜到骆岩要拿些句子来打趣他,于是故意选了些“君子于役”“岂曰无衣”的诗,想让骆岩无从下手,果然骆岩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打起了瞌睡,被林玉打了几下才坐直了。
“林先生,再过半月便是我爹的寿辰,今年正逢六十大寿,林先生要不要与我同去啊?”骆岩百无聊赖,搜肠刮肚想起这么一句,林玉看了他一眼,“我品级不够,去了只怕辱没国子监的名声。”
“怎么会,前几日我爹还说要见见林先生呢,我们家尊师重道嘛。”
“哦,不是说大半个月没有说过话了吗?”林玉说着,用戒尺轻轻拍了拍骆岩的额头,“再胡说就罚你出去站着。”
骆岩真想说出去站着也比在房里背书强,只是屋里有林先生罢了。终于熬过了上午的课,林玉正准备休息一下,王司业带着一个没见过的人走了过来,那人穿着七品的官服,看着和林玉差不多大,进来之后先行了礼,“林大人,我是吏部考功司下令使董绍,奉骆大人之命差遣林大人去考功科暂行书令使之职。”
“什么?”骆岩反倒比林玉反应的更快,“我哥搞什么鬼……”
考功司是吏部下面一个很重要的部门,主要是考核文武百官的功过善恶及其行状,并负责官员的考课、升迁或降至甚至罢黜,林玉很担心的年底考评便是考功科的工作。骆峻是吏部考功司的主事,虽然只是正六品,但可以说是掌握了文武百官的“生杀大权”,虽然官职不大但实权很多,考功司也是吏部里最忙的部门,有一名侍郎一名员外郎为正副主官,但并不负责具体事务,其余的定额就只有两个主事,十名令使,三十名书令使,看着倒有几十个人,然百官考课细致繁琐,每年考评材料如汗牛充栋,这几十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因此每每从清闲的地方差遣些年轻官员去帮忙,少则一月,多则半年。
“董大人见笑,但下官有一事不明,听闻考功司每至年底因考核百官人手不够,经常差遣官员,只是如今才六月初,不知何事如此多忙?”林玉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董大人也是年轻官员,没有许多俗套,闻言毫不掩饰地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原本这个时节也用不上许多人,只是前阵子尚书大人心血来潮……咳,”董大人自知失言,忙咳嗽了一声,“尚书大人为方便圣上择贤任用官吏,将考评准则做了些修改,怕年底来不及弄完,故从年中就开始收材料了。”
林玉点点头,心还是一沉。考功司虽然听着很威风,但“差遣”二字就说明只是借调,该干的活一点不能少,但“名分”是没有的,这也是为什么每年年底年轻官员都人心惶惶,生怕被考功司差遣了去。
然而考功司做着考评百官的事,差遣谁谁敢不去?林玉心中虽然不想去,但既然是王大人带着来的,想必是和国子监也打过了招呼,自己哪有不去之理,便问道,“敢问董大人,那下官何时去贵司听命?”
董大人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每人差遣的期限不同,林大人自己查看一下便是。”
林玉打开之前心中默念了一下,结果打开一看在众多“为期一月”之中,自己名字后面是明晃晃的“为期三月”,而且是“自明日起”。
“欺人太甚!”骆岩先急了,“我去跟他理论!”
董大人自然知道这是他们骆大人的弟弟,因此不敢说话低下头去,林玉只得一把拉住他,“你看这里还有呢,念国子监课业繁忙,每日未时四刻至酉时差遣至考功司——骆大人的意思应当是,上午给你上课,下午去考功司帮忙。”
怪不得别人都去一个月,林玉要去三个月,林玉心里叹了口气,只得应下。
董大人走后,骆岩气得在书房里上蹿下跳,“他就是见不得我好,那么多人他不要,偏偏把你要走了!”
林玉其实心里多多少少猜到了骆峻的想法,毕竟在骆岩那里养病的时候他也听到了不少,骆峻是不会同意自己弟弟和一个国子监的学正不清不楚的,正好借此机会弄到眼皮子底下敲打敲打,让林玉不要再让他弟弟误入歧途了。
“好了,反正你上一天课也昏昏沉沉的,不如以后上半天休半天,这不是正好?”林玉宽慰道。
“林先生,你不明白……”
“我明白。”林玉坦诚地看着骆岩的眼睛,骆岩安静下来半天没说话。
“林先生既然明白,那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答应我,不管我二哥说什么,你都要继续教我,行吗?”林玉站在那里,骆岩坐在桌旁仰视着他,眼神里有几分祈求,林玉低头看到竟然有几分心软。
“……我答应你。”林玉点点头,但骆岩看起来并没有变开心,因为他知道二哥不允许他做出对骆家名声有损的事,当初他对自己都那么狠,更何况是对他。
今天去了趟医院,回来谨遵医嘱休息了一天,稍微短了一点,明日支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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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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