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陈年玉箸

江枫泽左手指腹摩擦着崭新的烟,右手则是伸向窗外感受风的存在。

江枫泽不似他人,他的人生是自己在安排,父母不插手,也不过多询问,唯一的限制便是身体的时间,因此他有时也不会过多在意他的名声问题。自出院以来,他便也不似从前那般激情四射,而是变得沉默寡言,无欲无求,可能唯一的诉求便是希望当年他能在谨慎些吧。

也许释怀于他而言,是人生最终的补修课,也是他无法自学的技能,它像是最终BOSS一般挡在前行的路中央,尽管他做出许多决策、改变、甚至是放弃,它像是紧紧抓住他不放的强力胶般于中没有放过他。

手里的烟被他一个大劲折断,他在窗前,晚风拂过,云彩遮住月亮,夜晚里唯一的光亮也被剥夺,留有被折断的烟默默隐入黑暗。

翌日一早,余嘉佑起来时江枫泽已然离去,他只觉得他很忙,便陪余斯衍玩一会积木,两个小时后带着他去公司。

周一是休息之后的工作第一天,无论是街上的行人,还是赶公交的职员,大家脸上精神充沛,各个喜形于色,城市也处于忙碌中。

在余嘉佑刚要迈脚踏进公司时,面前迎来一个女人急匆匆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被撞到的余嘉佑堪堪稳住身形,他刚要回头去看,便被赶来的苏栗撞见,她看见余嘉佑怀里的余斯衍时,正是也被抛在一边,道:“哎呦,小宝贝,你可算来了,阿姨想死你了!”

后面赶来的肖萌便瞅见先出去追人的苏栗停留在门口,她疾步走进,把正在围着老板来回转圈的苏栗与余嘉佑拉出一段距离,捏着她的脸颊道:“苏栗,人呢?”

“让你出去追人,你在这里犯花痴,想养娃,赶紧毕业结婚生一个,别影响工作。”

苏栗:“哎哎哎,姐,你能不打趣我了吗?我这个年龄犯花痴不很正常吗?”

“不是我不想结婚,而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我又不是在找人搭伙过日子啊!”

肖萌:“要求挺多,你可还知道你刚刚要干什么吗?”

苏栗猛点头,道:“知道,我不是在跟高师傅打下手学习,再回去画稿吗?”

肖萌敲她的脑袋,调侃道:“你还知道要画稿啊,老高说你这几天的稿子都不行!”

此话一出,苏栗如遭晴天霹雳般不顾形象挠头痛哭。

苏栗自出来工作至今,过程中画了近百张设计稿,其中不乏有几张令人眼前一亮的设计灵感,但对比整体都没办法投入市场,便被拒稿。

正在她悲伤之时,一道咆哮声传来,“苏栗,你到底是来打工的,还是来搞创业打品牌的?”

苏栗颤颤巍巍,悄悄挪动脚步,躲到肖萌后面,手挡住脸,透过指缝,一位长相平平,却十分耐看的男子,他身穿白T,腰间系一条围裙,衬得他身材比例很正,这人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雕刻刀,正气势汹汹地扫视周围,他便拖着眼镜,便大声道:“人呢?刚刚还听见声音的,怎么我一出来,便没影了?”

苏栗的身形和肖萌差不多,由于高路湛高度近视,又加之镜框是扁平,视线受阻,他来回瞅几遍,也没发现躲在肖萌身后的苏栗。

余嘉佑一手直接抱着兴致缺缺余斯衍,一手顺势从高路湛手里夺出雕刻刀,转身进工作室里,身后的高路湛也不管设计稿的事情,跟在余嘉佑身后进去。

苏栗直到觉得自己再不出去,下场会更难看。

“高师傅,我在这呢。”

她慢悠悠地从肖萌身后出来,刚做好被口水喷的准备,却发现刚刚站在这里的人不见了,就连一旁的老板也不见踪影。

“人早就走了,苏栗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是打工的,如果你想创品牌的话,不应该拿到明面上来做,知道吗?”

苏栗:“我知道的,萌姐。我只是觉得...”

肖萌:“觉得...”

苏栗:“觉得...”

肖萌见人面露难色,道:“这是怎么了?词穷了?还是卡壳了?”

她想起昨天晚上高路湛给他看的设计稿,并给她讲解这两只筷子上的设计元素过多,体积偏大,与现在的销售群体不符,在一个原因便是一根筷子设计出来,感觉拿在手里也十分不舒服。她也不打算隐瞒,旁敲侧击道:“你是设计部的,可以多了解市场,谁家用筷子,手都拿不住,买它当摆设吗?”

“老高想让你换一下思路,可能会比现在要好,不要求多,筷子求的是拿起来要舒服,而不是华丽繁重的外观。”

一语点醒梦中人,苏栗嗤笑道:“对啊,当时老师就是这样讲的,我给整忘了,下次我试试。”

她正想往回走,便被肖萌一只手拦住,她疑惑道:“萌姐,怎么了?”

肖萌:“你想去哪儿?人还没追回来,我们会快去看看!”

两人转身离开箸具。

彼时设计室里,余嘉佑掏出碎成三瓣的玉箸,轻放在软布上,道:“大学时对这块不感兴趣,便没有过多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不太懂玉石,路湛哥,你帮我看看这块双玉箸的成色以及料子是哪种的?”

高路湛伸手将玉箸的其中一截拿在手里,他又托了托眼镜,仔细来回端详,道:“这个…”

余嘉佑见他犹豫,直接道:“但说无妨。”

高路湛:“这成色不错,种水也挺好的,这白里还透着点青色,像是雪地里萌生的嫩芽。”

高路湛放下这半截筷子,又拿起半截雕有龙凤呈祥图案的执手那段,惊讶道:“这设计有些复杂啊!”

他另一只摩擦着下巴,随后便笃定道:“不是你雕的吧。”

余嘉佑点头,道:“确实不是,这是我爷爷雕刻的,工艺怎么样?”

高路湛又拿起另一截,指腹抚摸筷身,感受纹理触感,又端详起那绘声绘色的龙凤呈祥的图案,一双玉箸,一根龙身爬绕,龙头置顶,一根凤身围绕,展开凤在飞翔,活灵活现,两根筷子还能利用空隙完美的贴合在一起,雕工惟妙惟肖。

他语无伦次道:“这,妙啊,妙啊,终是我学艺不精,你爷爷现在在哪?”

“我这就收拾东西,去拜师学艺。”

正在他准备收拾雕刻刀具市,余嘉佑眸光一闪而过一丝悲凉,冷不丁道:“我爷爷,他老人家不是你想见便能见的,我都没机会了,你怎么会有呢?”

高路湛只一瞬便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惋惜道:“什么时候的事,都不和我说一声。”

余嘉佑淡淡道:“五年前晚春的时候走的。”

高路湛讶然道:“你五年前不会是因为你爷爷才大病一场,还休学了吧?”

余嘉佑闻言沉默不语,他拿起一截筷身,答非所问道:“这是我爷爷当年送给我奶奶的定情信物。”

高路湛一脸震惊,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等他言,余嘉佑讪笑道:“小时候被我弄碎了。”

“这不准备重新雕一份,明年去给爷爷看!”

时至今日,他依稀记得,玉箸碎掉的那一刻,爷爷没有训斥他,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碎裂的玉箸,眼神里充满思念与悲痛。不曾分一丝视线给他,让他以为爷爷只是表面上原谅他,实则并没有。

也许是在这一刻,铸就现在的余嘉佑,让他有自己的理想与奋斗目标,不把希望寄予任何人,也不会让机会从他身边溜走。

余嘉佑的鼻息变得有些沉重,他道:“看出来了吗?”

高路湛回过神来道:“玉不是上成的玉,但料子却比普通的要好很多,这白色透,青色涵盖其中,透嫩但不失优雅,应该是成色好的边角料子,不好找。”

就在余嘉佑以为无望之时,他话锋一转道:“但颜色好找,种水只能找块相似代替了,你能接受吗?”

余嘉佑头也不抬,坚定道:“都说是复原,高低得找个种水相似度高的吧。”

不然他觉得爷爷不会原谅他。

高路湛来这里有四年,非常清楚余嘉佑的为人,说一不二,但这有时候分场合,也分人。

于是,想活跃一下气氛的他走过去逗坐在沙发上有些厌厌的余斯衍,冲他呲牙咧嘴道:“小宝贝,给叔叔笑一个,叔叔就告诉你爸爸去找谁?”

没料想到,一直提不起精神的余斯衍微微皱起眉头,虽是十分无奈,但也配合他“呵呵”笑两声。

声落,余斯衍便收起嘴角,静静地盯着叔叔之后的动作。

高路湛尬笑两声,轻咳道:“你们爷俩可真是好人好事做尽了,修来这个福气!”

他故作神秘道:“知道北海的江家吗?”

“我告诉你,他家不光是靠瓷器发家的,听说,当年和你爷爷是同门也说不定。”

“我刚刚看了这玉箸的雕刻方法,是当年一家传统手工匠流传下来的,但这法子一直以来被公布的传承人只有江家江老爷子。”

“你做高定不是有跟江家合作过吗?找个时间约出来谈一谈不就妥了。”

余嘉佑:“你说的轻巧,你也知道江家是北海有头有脸的世家,你也知道这是网上都能搜出来的东西。”

“你也知道是和江家有合作,那次是被介绍过来的,你以为机会天天有啊?”

“真要像你这么说,我们公司不就早就做大做强了,机会就跟缘分似的…”

“我特别不希望这些都赶在一起,这样会让我觉得太过惬意,另一方面又让我觉得不真实,仿佛这都是虚幻的梦影,总有一天我会醒来,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靠得住的是气运,而不是我这个人的能力。”

话落,高路湛沉默,余嘉佑则是盯着手里的玉箸执手,良久不语。

在极度寂静的空间里,率先发出声的竟然是无精打采的余斯衍,他道:“爸爸,糯糯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余嘉佑抱起余斯衍,道:“路湛哥,有时候不能操之过急,苏栗不是在努力吗,只不过途径有些坎坷,你也知道总会遇见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人。”

“放平心态,你要是实在闲不住的话,帮我留意下料子,谢谢师兄!”

高路湛冷哼道:“你也就要我帮忙的时候,才肯喊我一声师兄哎。”

“某人之前就见色忘义啊!”

“昨晚还放我鸽子,不老实交待,我可就得跟叔叔报备喽!”

高路湛玩味一笑,挑眉盯着余嘉佑,嘴角噙着一丝坏笑。

余嘉佑摇摇头:“你想和昨天那批人一样吗?”

高路湛挺直腰杆,道:“我可没贪,你怎么定罪?”

余嘉佑:“让人主动提辞职可是每个商人的补修课呢。”

高路湛无奈,讽刺道:“在职场不过几年,你就变坏了,和大学相比,现在的你一点都不可爱。”

余嘉佑讥笑道:“可爱,可爱能当饭吃吗?”

“人本来就会因为一些事情做出改变的,你不是也一样吗?”

“世间受过情伤的又不止我一个,你说对吧,师兄?”

被调侃的高路湛脸上的笑陡然间消失,随之是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唇瓣也抿在一起,不似刚才那般谈笑风生,冷声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没变,变得可能是我吧!”

两人是在大学一场展会上相识,那时余嘉佑还未改名,仍叫余小满,而高路湛也未守情伤,皆是因志同道合结实。两人是同系师兄弟,余小满大一新生,高路湛则是大四毕业生,一拍即合,每次有画展,两人约定一起去看。

在观展过程中,两人会分享画展感悟之外,还会无意间谈起生活上的遭遇,余嘉佑夸赞对象的颜值,高路湛则是夸赞他对象的能力,炫耀他们关系如胶似漆。

余嘉佑则是很羡慕他们可以公之于众,而他要像过街老鼠般遭人唾弃。他本打算在大二那一年将自己打包送给他,可命运总是一分眷顾不留于他,爷爷去世,一月后查去艾滋,得知无法痊愈,打击接踵而至,让他没有半分喘息的机会。

自此两人愈演愈烈,关系迅速攀升。

只是令余嘉佑没想到的是在他大四时意外得知,高路湛对象就是图他前途无量,准备让他养她,在一切计谋得逞时,高路湛被告知考研失败,他对象便不在意之前的努力,一脚把他踹开,奔着学校新生而去。傻傻的高路湛以为她只是在跟他开玩笑,一边哄她,一边准备二次考研。尽管她不回信息,他依旧痴痴地等待,最终,他考研成功,她把她拉黑删除,自此消失在他眼前。

高路湛则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得知这一切,他悔,他恨,但他并没有一蹶不振。

他知道人要往前看的道理,总是爱的那般深沉,也要学会割舍。

高路湛凭借他先天的优势,一边完成研究生学业,一边观察市场审美需求,一年内便成为别人口中的天才箸具师,此后,他并没有像大家期待的那般继续设计作品,而是转到他喜欢的幕后做一名勤勤恳恳的雕工师傅。

余嘉佑不理会背后感叹人生的高路湛,转身向外走去。他清楚高路湛其实已经看开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是不会给不喜欢的人一丝回应的,而如今他对肖萌的种种,显然表明,他在慢慢放下过去,接受现在与未来的无限可能。

余嘉佑心道:“有时痴情敌不过人性,希望他不会轻易陷进去吧。”

余嘉佑一只手戳戳余斯衍肉肉的脸颊,一改刚刚的散漫态度,认真道:“糯糯,爸爸不要求你有什么成绩,只求你以后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人便好。”

余斯衍懒洋洋的打个哈切,道:“爸爸,吃饭吧。”

话音刚落,他便靠在余嘉佑肩上休息,手臂也懒懒地耷拉在空中。

门口碰见押着任念进来的肖萌与苏栗,他问道:“你们三个闹什么别扭呢?”

任念率先道:“我就说了一句,你好帅,完全是我的理想型,她们就开始各种阴阳我,她们见语言攻击没用,该挠痒痒,这谁受得了,我想着出去吃饭躲一下,还不小心撞到你了。”

“对不起,老板。”

苏栗见她这般甩锅,直接软声道:“念念姐,你这说的哪的话啊,我们只是觉得老板是有家室的人,是你不能肖想的对象,我们只是在开导你啊!”

任念觉得可笑,反驳道:“你以为你是哪位?把自己身价抬这么高教育谁呢?”

苏栗:“我有什么可抬高身价的,无非是作为同辈人,劝你两句怎么了?”

任念无语,她觉得甚是离谱,反问道:“你那是劝?”

苏栗对她的反问问道:“怎么不是?我说的不再理?还是萌姐说的不再理?”

两人叽里呱啦一堆,也没说出所以然来,被点到的肖萌脸色不慌不忙,沉默不语,站在旁边看两人争辩,仿佛是任念这锅没甩到她身上一样。她一边看戏一边注意余嘉佑的眼神。

在她听到余斯衍难受哼唧时,道:“糯糯还没吃饭吧?”她扶额看着这场闹剧,道:“我来处理,你先带他去吃饭吧,糯糯还小,经不起饿。”

余嘉佑没推脱,毕竟这是他们的私人恩怨,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好插手,顺势答应,转身径直离开。

正值饭点,大街小巷的餐馆里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客人,工人,白领,学生...对应了那句烟火在人间。

余嘉佑这两天在忙馈赠节的箸具安排,小区广场上开始搭建户外遮阳棚,而高路湛则是研究起余嘉佑那副玉箸的设计造型...所有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忙忙碌碌,虽然结果有时不尽人意,但是有些人喜欢享受过程中的苦与乐。

第三日傍晚馈赠节正式开始,广场上一列对立搭建的户外遮阳棚,顶部四周围上一圈彩灯,尽管灯小光弱,但在黑夜的衬托下霓虹光效显得效果格外好,每个摊位是提前规划好,左侧蔬菜水果生鲜区,需求量大,摊位多,种类繁多;相比之下,右侧用品区摊位少种类少,因为要进行消毒等工序,供应商少,但每款餐具每次最后都不会有余数。

易安和余嘉佑坐在摊位前,因为易安的娃娃比余嘉佑更受众,所以余嘉佑负责递给易安,易安负责递给来逛馈赠节的邻居手里,他们之间传递一套又一套筷子,以此循环至结束。

而在这条遮阳棚围成的小道的初始位置,柳夜烟身穿酷爽装束,怀里抱着的余斯衍身穿天蓝色吊带裤与其极其不搭,但两人的脸怼在一起,颜值一个一个比一个逆天,尤其是柳夜烟眉间那点黑痣宛如一颗朱砂痣,桀骜不驯中尽显温文尔雅。

站在她们一旁的林濡眉开眼笑地看着她们,开玩笑道:“你俩真像一对母子呢?”

以往都会尬笑一声的余斯衍,此时却在两位大人的欢声笑语中沉默不语,他盯着手里余嘉佑临走前给他买的棒棒糖,突然觉得不甜了,甚至有些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来,他舔一舔嘴唇,又盯着开怀大笑的两人,猛地把手里的糖丢出去,无精打采地靠在柳夜烟肩上,突然间他道:“姨姨,你放我下来,我的棒棒糖刚刚不小心掉了,我去捡。”

柳夜烟则是拍着他的背,哄道:“糯糯,姨姨一会儿去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余斯衍陡然间推着柳夜烟的肩膀,拉开与她的距离,趁她不注意,他自己滑下来,朝丢棒棒糖的方向逆着人群跑去。

反应过来的两人急忙回头去找,可由于余斯衍身高比同龄小朋友要矮上一些,钻入人群中,只回头的功夫,他已经没入人群中,她们只能通过人群中的空隙去找,两人兵分两路,左右去找,最终去右侧寻找的林濡找到了余斯衍。

她穿过最后的几人,只见余斯衍一个人站在那里,小小的身影,走近几步,发现他对着棒棒糖小声哭泣。

她停住前进的脚步,静静地等余斯衍缓过悲伤,她给柳夜烟发信息告诉她,她找到了,让她等她们一会儿。之后便时刻关注余斯衍的动作,看他举手去蹭眼泪时,她假装在附近寻找,喊道:“糯糯,你在哪儿啊?”

“快出来吧,姨姨很担心你!”

“躲猫猫不能在这种场合玩哦,很危险!”

余斯衍猛吸一口气,转身举手,大声道:“姨姨,我在这里!”话音未落,林濡便蹲下抱住余斯衍,她压低声音假装沙哑道:“糯糯,吓死姨姨了,这么能一个跑过来呢?”

落入温暖怀抱的余斯衍终于忍不住哭起来,他带着哭腔道:“糯糯没有见过妈妈,我想妈妈了...”

意识到玩笑开过的林濡,看着余斯衍,恍惚间像是看到儿时的她,因为弟弟想吃一根棒棒糖,而她的那根便被拿去给弟弟,在她抢过来那一刻,母亲直接拍掉她的那只手,她只是静静地盯着地上碎成几块的棒棒糖,迎接母亲的痛骂。思绪至此,她直接将人抱起,头抵着余斯衍的头,道:“姨姨给你道歉,对不起,姨姨不知道糯糯想妈妈了。”

“我们不哭好不好?”

余斯衍其实在听到道歉那一刻便止住哭泣,他看见林濡眼中盈满的泪水,哭笑道:“好,姨姨不哭。”说着他替她擦掉眼角溢出的泪花。

这一刻仿佛被安慰不止是余斯衍,而是小时遭受家暴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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