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四十分。
借着房间内微弱的烛光,少年看清了指针的位置,他合上怀表把它放回左手边的床头柜上。
大概半个小时前,外面的过道传来了脚步声,直至旁边的病床前才停下。少年背对着他们装睡,看不见来访者的外貌。
“她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耳边响起庞弗雷夫人的声音,她尽可能地压低自己的音量,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她的急切,“我们得立刻把她送走。”
“冷静一点,夫人。”第二个声音响起,少年不由得暗自惊讶,斯内普教授也来了。
门口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咳嗽声,庞弗雷夫人和斯内普一起退到了医疗翼外面,他们小声地交流着。少年竖起耳朵奋力地偷听每一个词,也只隐约听见“圣芒戈医院”“现在外面都是摄魂怪……”几句话以及庞弗雷夫人重复了一下午的“噢,可怜的孩子。”最后,对话以“明天一早就出发”结束,脚步声再次响起。
庞弗雷夫人临走前又回来查看了一下病人,顺便走到少年的床前把被子拉到他的下巴处盖好——想到这里少年赌气似的把被子掀开,用脚直接把它踢到了床尾。
他看向右侧的病床,白色的帘子遮挡了全部的视线,那后面躺着的是今天下午被人搀扶着送来的伊芙·沙菲克。这个女孩也是斯莱特林的三年级生,不过平时和他毫无交集,于是他收回了视线,看向自己缠绕绷带的右手。
“都怪那头丑陋的大畜生!”少年在心里骂道。几秒后,他又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麻利地解开悬带,释放吊挂了一天的右手。凭借庞弗雷夫人精湛的医术,被鹰头马身有翼兽抓出的伤口立刻就止住了血,但少年始终声称手臂还是很疼,庞弗雷夫人只好让他留在医疗翼观察。
他一边用食指旋转着悬带,一边感叹自己的机智——不仅推掉了枯燥的课程,之后还可以借此捉弄烦人的波特以及蠢笨的韦斯莱。过了一小会儿,他便没了兴致,将悬带随手往旁边抛,恰巧落在怀表上方。倘若是昨天,他还能再陶醉会儿,可这已经是他在医疗翼的第二个晚上了,陪伴他的只有一位已经昏迷了大半天的病友、无聊和寂静。
没错,寂静。
少年一下愣住了,之前他还能偶尔听见伊芙·沙菲克的几声口申口今,现在却静得恐怖。“她不会死在我旁边了吧?”少年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咔擦,咔擦,咔擦……”
大胆的假设在他的脑子里还没待够三秒,安静的房间里就响起了硬物破碎的声音,那是一种类似于嚼棒棒糖的声音,而且是从少年认为躺有“死人”的方向传来的,他感觉有一股电流从脚尖向上蔓延到头顶,手臂和腿上都布满了鸡皮疙瘩。
咀嚼声戛然而止,少年的心里虽然在敲小鼓,却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他坐起身,倔强地以“屁股始终挨着床的”试探性姿势慢慢伸手去够床帘,在食指和中指快要成功夹住帘布之时,对面的帘子“唰“地一声拉开,要不是少年快速捂住了嘴巴,他的叫声绝对可以让三位走远的老师再次返回。
如果有人问少年最害怕的一次体验是什么?他没法说出答案,因为“第一次清晰地体会到鸡皮疙瘩从皮肤里冒起来的瞬间”和“立刻被吓没有”,他不知道这两个情况哪一个更可怕。
帘子后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被少年下了“死亡判决”的伊芙·沙菲克,她绿莹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少年,带有点审视的意味。不过那双眼里的冷漠融化地很快,她扔掉了手里握着的几只鲜花,冲少年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温柔并礼貌地说道:“晚上好,德拉科。我想,你应该没有被吓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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