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日月交替,日升月恒。年轮转啊转啊不知不觉又添了一圈。校园依旧如往昔平静而充满活力。青春洋溢的学生们各有各的快乐或烦恼。只在朦胧懵懂间多了一丝柔软缱绻的少年心事。

伊莱亚跟斯内普还是常常待在一块儿,或者可以用形影不离来形容。互相占据对方的空闲时间——只有他们两个,似乎也没什么人觉得有哪里不对。

四年级的学生最近明显兴奋得多。今年的圣诞节将会举办一场盛大的舞会,只有四年级以上才能参加——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头一遭。

女孩们开始聚在一起谈论舞会的穿着打扮,当然还有自己的舞伴。伊莱亚从图书馆回到寝室就听见海蒂在皱着脸抱怨,“噢!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一个人邀请我——”

“这些男生都这么没眼光的吗?!”她揉着自己肉乎乎的脸唉声叹气。

伊莱亚默默走过去放下书包。

马克·罗斯维尔早在消息一出来就邀请了吉娜,她自然也答应了。琼斯在前两天被拉文克劳的查尔斯·怀特邀请作舞伴,一直喜滋滋的。

伊莱亚垂下眼睛呼了口气,“我也还没有。”

“那怎么能一样?!斯内普跟你不早是一对了吗——”海蒂不满的叫道。

“什么呀?!”伊莱亚瞬间脸色飘红,结结巴巴,“我们、我们才不是……”

“谁信啊!”海蒂嚷嚷着,“情侣都没你们这么黏糊!你敢说自己每次去霍格莫德不是斯内普陪着吗?”

“那只是去买东西——”

“还有,每天晚上难道不是在偷偷约会?”海蒂目光犀利地盯着她。

“那是在学习!”伊莱亚不自在地躲避她的视线,“再说,莉莉也跟我们一起呢……”如果她有空的话。

“哈,那是几年前了?!我看见的可是你跟斯内普整天腻在一起,怎么不见伊万斯呢?”

“反正……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伊莱亚转身抱着书蹬蹬爬上了床。

海蒂得意洋洋地叉着腰,“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伊万斯才没空跟你们待一块呢!看波特追求的架势,我敢打赌要不了五年级他们就会在一起!”

“我猜五年级不行。”吉娜懒洋洋地搭腔。

“为什么?”海蒂撅起嘴,不服气地看着她。

“要不打个赌?”

“哼!!!”海蒂一转身去盥洗室了。每次都是这样——逢赌必输,她才不傻呢。

伊莱亚坐在床上睁着眼神游天外,完全没听到下面在说什么。

大家都是这样以为的吗?自己跟西弗勒斯……

她抱着膝盖,把下巴抵在上面。但是,他会是怎么想的呢……

他也一直跟自己待在一起。

哦,但是……他也什么都没说。

伊莱亚脸红红的,忍不住冒着热气。一会儿回忆起他们的一年级,一会儿又想起上次去霍格莫德的情景。

少年心思总是变幻莫测,患得患失。

在他眼里,自己是不是就像莉莉一样的好朋友?

或许,还比不上莉莉?

莉莉跟他可是从小就认识的,自己哪里能比得上呢。

伊莱亚叹了口气,把脸埋进臂弯。

他已经邀请别人了吗?

他还会邀请我吗……

长夜漫漫登场,伊莱亚睁眼望着天花板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第二天,伊莱亚没精打采地去饭厅吃了饭,正要上楼去教室就在转弯处碰见了弗朗波·韦恩。她已经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韦恩的样子仿佛吓了一大跳,猛地后退一大步,魂不附体地跑开了。

伊莱亚没工夫考虑他,慢吞吞地挪到变形课教室。

没一会儿,劫道者们走了进来——今天算是他们来得相当早的一天。

“嘿,尖头叉子,这可不像你——”布莱克嘴里还在嘟囔着,“不就是被拒绝一次,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要知道这绝对不是放弃的理由,不然难不成要把伊万斯让给那个鼻涕精吗……”

“我当然不会放弃!”波特仿佛瞬间重新燃起斗志,眼里冒着火花,“鼻涕精才不配呢!”卢平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

伊莱亚敏锐地发觉卢平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地落寞。她抿紧嘴唇瞪着他们。

“你们最好嘴巴收敛点,别再让我听到那个称呼,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能怎么样?”布莱克挑着眉,不以为意。

波特却看着伊莱亚眼睛突然亮起来,“鼻涕精是不是已经成你的舞伴了?”

“关你什么事!”伊莱亚气道,猛地站了起来。此时正好有几个学生走进来,一脸惊讶地望着他们。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你再敢那么说他,我就撕烂你的嘴!”

“哟,书呆子生气了?”布莱克像是发现什么,笑得不怀好意,“这么在乎他?不过——就凭鼻涕精那样的长相有什么好的呢,还是说他那难看的大鼻子吸引了你?”

“闭上你的嘴——”说时迟那时快,伊莱亚几乎立刻抽出魔杖朝他扔了一个魔咒,“统统石化!”

“除你武器!”她接着毫不犹豫地对刚掏出魔杖的波特动手,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其他学生都贴着两边的墙壁站着,没一个人说话。

“你想干什么?!”波特声色俱厉地叫道。

“我警告过你们——”

“克拉克,对不起。”卢平扶着僵化的布莱克冲她道歉,“我代他们向你——”

“你能代他们吗!”伊莱亚冷冷地打断他,“你能代表他们不再说西弗勒斯一句坏话、不再干一件坏事吗?!”

“别这么对莱姆斯说话!”波特情绪激烈地上前一步,“我们不想管你的事,你也别想干扰我们!”

“那就别再找西弗勒斯麻烦!”

“这是在干什么——”麦格教授这时抱着课本从门口进来,快步走到几人面前,“克拉克小姐,波特先生,噢!布莱克先生——”

“你们必须要对我作出解释。”麦格教授严厉地说。

“是克拉克对西里斯用了魔咒!”波特立刻大声报告。

麦格教授惊讶地望向伊莱亚,她没有否认。“是我,教授。因为他们骂人,他们侮辱我的朋友,我忍受不了……”

麦格教授把目光移向波特最后定在卢平身上,“卢平先生,这是真的吗?”

卢平迟疑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我们只是随口说说,可她竟敢对西里斯下手!”波特辩解道。

麦格教授没有理会,她挥挥魔杖解除了布莱克的石化咒,“关禁闭,波特先生。除此以外,格兰芬多每人扣十分——你跟布莱克先生。还有克拉克小姐,你也需要禁闭惩罚。我会通知斯普劳特教授的。”

“好的,教授。”伊莱亚垂着眼皮回到位子坐下。

“现在,你们必须在教室里保持安静,再过一会儿,我们就上课。”麦格教授走向讲台,开始用严厉的目光看向每个人。

快到上课时间莉莉才姗姗来迟,自然也错过了前面的一场好戏。

伊莱亚什么心情也没有,一下课就抱着书离开了。地下室还是阴森森的老样子,她推开杂物间的门进去,斯内普已经待在里面摆弄魔药材料。

斯内普一眼见到她的脸色就发现了问题,“谁惹你了?”

“没有。”伊莱亚叹了口气,“我被罚禁闭了。”

“发生了什么?”斯内普放下东西朝她走了过来。

“跟格兰芬多打架。”

“波特、布莱克?”

“嗯。”

斯内普没有问为什么,“我保证你下次见到他们会在校医院。”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伊莱亚幽幽地说,“赶快毕业就好了,再也不用见到那帮人。”

斯内普耸了下肩膀,“可惜巫师界就这么点儿大。”

伊莱亚没吱声。

“哦,我忘了带吃的过来……”伊莱亚的脸有点红,拼命吸着肚子,不让它响。

“我这有。”斯内普递给她一个面包。

她红着脸接过咬了一口,眼睛抬起又落下,“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呀?”

斯内普重新走回坩埚前面,“问吧。”

“就是,那个——”伊莱亚吞吞吐吐地,想说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咽了下去,“你以后想干什么呀?”

斯内普偏头望了她一眼,“还不确定。”

“哦。”

“你呢?”

“我吗——”伊莱亚低头绞着手指,“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那你喜欢什么?”

“你问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也许……”

斯内普抿了下嘴唇,“不敢说了?”

“不是。”伊莱亚小声嘀咕,“你这么一问,我一时间也想不到自己喜欢干什么。就做一份喜欢的工作,事业有成,然后找一个——”她突然住了嘴。

“喜欢的人?”斯内普帮她补充。

伊莱亚不说话。

斯内普状似无意地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伊莱亚的脸红得像个苹果。她的目光飘忽着不往斯内普的方向看,觉得自己的嗓音像不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般,奇怪极了,“不知道。就是——只有一个人,就一个人。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从头到尾。”

“从头到尾?”

“从头到尾。”

伊莱亚背过身抬手轻轻拍拍自己的脸颊,想让热度消下去。

斯内普突然叫她,“伊莱亚。”

“干什么?”

“你愿意……”

伊莱亚的心像被提到嗓子眼。

“愿意跟我一起参加舞会吗?”

“当然!”伊莱亚瞬间转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颊边露出一个深深的小窝,伊莱亚笑着开口,“你是第一个邀请我的人!”

斯内普唇角翘了起来,挑着眉毛,“哦,是因为我是第一个吗?”

“当然不是!”伊莱亚笑着跑到他面前,双手撑在桌子上仰起头,“老实告诉我,你第几个邀请我的?”

“显而易见,”斯内普故意卖着关子,勾起嘴角,“跟你一样。”

“真的?”

“我不想傻兮兮地说第二遍。”

“那你怎么到现在才邀请我?”伊莱亚哼哼,“我可是等了很久!”

“哦,是吗——”斯内普戏谑地望着她。

伊莱亚的脸再度泛起红晕,“我只是在实话实说。噢!还得提前告诉你,我一点也不擅长跳舞。”

“我也如此。”

两人面面相觑,眼里都带着笑意。

“那好吧,没关系。我不介意被你踩几脚的……”

“或许这话应该由我来说。”

伊莱亚立刻眯起眼,笑得狡黠,“那送你说好了!你自己可是已经同意了,我要是踩你了,你可不许叫唤!”

斯内普哼一声,“我会抱着你当众摔跤。”

下一秒,两人齐齐脸红。

伊莱亚仰着头,斯内普低着头。谁也没注意他们的脸此时距离那么近,仿佛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伊莱亚的心脏扑通乱跳着,猛地后退一步,“噢!我得…我得再去吃点东西!”她转身出了房间,往厨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时间一点一点滑动着,圣诞舞会就在众人的期盼下越来越近。

伊莱亚同样期待万分。家里已经寄了礼服过来,是一条淡蓝色的仙女裙,美得像个不真实的梦。

伊莱亚对着镜子往身上比划着,脸蛋红通通的。

“瞧你那样子,简直被斯内普迷得神魂颠倒——”海蒂咂了砸嘴,“为了他又是打架又是禁闭的,他有那么好?”

他值得。伊莱亚在心里回答,“我没有哦。”

“行吧行吧。”海蒂咕哝着,“反正你敢跟格兰芬多劫道者打架的事还有谁不知道啊?连汉克那个傻小子都说你勇气可嘉……”艾利克斯·汉克是海蒂最终的舞伴人选,尽管她并不是很满意。

伊莱亚抿着嘴没吭声。

距离舞会还有两天,众人的心思已经飘起来了。波特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还是死缠烂打太久,总之莉莉答应了作他的舞伴,以至于他在路上走着也能发出傻笑。

布莱克依旧受众多女生欢迎,不过他似乎对谁都没有兴趣。只是在波特邀请成功后仿佛悄悄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相当肆意,又引了一波女生尖叫。

卢平常常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样子,尽管脾气温和得很,但其实除了劫道者们,也一个人都不亲近。他没有去邀请谁,偶尔无人注意时才会稍显一抹落寞来。

少年心事总是诗。有人喜欢对人吟唱,直白热烈;有人喜欢暗藏心底,对月自伤;也有人舍不得透露分毫只能一层一层包裹掩盖,连自己都会骗过。

少年啊,总以为自己选择了最正确的。其实——

谁知道呢。

舞会前一天,伊莱亚跟斯内普一起吃完午饭在黑湖边散步,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想不想听?”

“是什么?”

“我说是秘密就想听了对不对?”

“难道不是你想说给我听吗——”

“行吧。”伊莱亚哼一声,“我以前一直想超过你来着,我小时候的目标可从来都是向第一名看的……”

斯内普斜过去一眼,“现在难道不是了吗?”

“现在当然也是。”伊莱亚笑出声来,“所以一年级斯拉格霍恩教授夸过你,我就记住你的名字了。”

“真是荣幸。”斯内普声调懒洋洋的,“你的大名同样如雷贯耳。”

“是不是想说书呆子,嗯?”伊莱亚停下脚步,扭头望着他,“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称呼。别人怎么叫我管不了,但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出来。”

她抬手捶他肩膀一下,“明白了吧?”

“记忆尤深。”斯内普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伊莱亚移开视线自言自语,“所以你是不一样的。”

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儿,“萨里郡,我曾经在萨里郡见过你……”

“什么时候?”伊莱亚诧异地问,“我怎么不记得?”

“在一个公园,你跟一个男孩手上拿着冰激凌——”斯内普嗓音仿佛有些艰涩。

“啊,你是说小马修吗?”伊莱亚迅速回想起来,鼓着脸颊,“他是我表哥,从小就调皮捣蛋,每次就会哄我当他的挡箭牌——那回是带我去偷偷给女孩子送礼物,还打着我的名义约人家出来玩——不要脸!”

“另一个波特?”

伊莱亚咂嘴,“不能这么比,好歹是我哥。”

斯内普唇角翘起来,“自然。”

“说起来,我们晚上要先练习一下吗?”伊莱亚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斯内普点点头,语气正经,“那么就如你所愿。”

伊莱亚瞪他,“装模作样!”

斯内普笑了一声,“那好吧,我想跟你练习。”

伊莱亚脸又红起来,甩开他快走几步,“晚上我会去找你的!”

寒冷的风从地上卷起来,带着冰冷的空气翻滚。只是人的心里却暖洋洋的。

今年的冬天干燥得很,没一点要下雪的迹象。看来圣诞节是不会有大雪了。伊莱亚下午的课一结束就有点心不在焉,她拍了拍脸颊呼出一口气,决定带点吃的去找斯内普。

“所思所想!”伊莱亚拿着魔杖点了点,护身符周身散发出荧光从中间延伸出一条银线接着在半空消失。

还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情况。伊莱亚皱起眉头,再次挥动魔杖试了试,银线依然消失在半空中。

“怎么会呢?以前明明没有过……”

她喃喃着,猛地意识到唯一的可能是斯内普已经离开了霍格沃茨。

只有超出霍格沃茨的范围,她的魔咒才会找不到人。

伊莱亚咬住了嘴唇。一个下午的时间,甚至连告别都来不及说一声就匆匆离开学校,他会有什么急事呢?她暂时想不到,但——预感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斯内普的离开让圣诞舞会变得毫无意义。

伊莱亚甚至在音乐刚响起就快步走出了礼堂。人群还在哄闹着,大笑着,气氛热烈。她裹着斗篷站在天文塔,望着外面的星空。

夜晚幽深而漫长。

数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直到假期结束,斯内普还是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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