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儿院的小男孩

“奥睿利乌斯,奥利。”爱丽拉呢喃着这个名字,本该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汹涌而来的记忆中,她将小奥利抱在怀中,看他自己浮起来,又“吧唧”一下掉进自己的怀里,咯咯地笑。

倏忽又是另一个晨间,她推着婴儿车,带他看朝阳从美赛他高原升起,正在她极力用咏叹调尝试赞美自然的时候,他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小奥利应该已经两岁了,因为记忆中他们吃过两次生日蛋糕。

脑海里没有更多关于小奥利的信息,但她很确定的是,在那次海难遇难的名单中,并没有奥睿利乌斯这个名字,因为她亲眼看过一遍,才在最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并把它从名单中划去了。

那么小奥利一定是还活着,或许被好心的人收养了——尽管轮船公司并没有对他的去向的记录,只是说当时的孤儿基本上都被要回欧洲的人带走了。

对了,还有孩子的父亲,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也不记得与他的交集,记忆中只有一个名字,她觉得很熟悉的名字,“邓布利多”,很多声音叫过这个名字,最后她轻轻念出了它:“阿不福思·邓布利多”。随着尾音落下,她的心脏也像被锤击了一下,有种酸涩之感。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又在哪,但她觉得此刻能多找到一个人帮忙找孩子绝对不是错误的选择。她决定立刻收拾东西回她在葡萄牙的家,她一定要找到这个男人,找到她的小奥利。

爱丽拉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婴儿奶嘴,她已经知道了这是一种叫“门钥匙”的魔法物品,原本是想给小奥利一个惊喜,所以藏在了箱子里。她凭着感觉触发了门钥匙,下一刻,她回到了客厅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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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拉正在葡萄牙,和一只猫头鹰面面相觑。她的手中有着中介先生给她的地址,那是她们之前联系时候每次收信的地址。但没有人告诉过她,这里是一个猫头鹰棚。

而面前的这只猫头鹰,她认识。

在回程的海船上,她拿着信纸,整理着给小奥利父亲“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写信的措辞。她打算告诉那位先生,她和他有一个孩子,但出了意外,走失在了美国,希望他可以看在和孩子的血缘关系的份上,帮助她一起找到奥睿利乌斯。随信附上了她遭难的那班船的信息,还有她已经找过的私家侦探的联系方式。

她写完后就在想,要怎么找到那位先生的位置,毕竟她的记忆并不清晰,也不知道那人平时住在哪里。虽然说葡萄牙并不大——但如果他不是葡萄牙人呢?

爱丽拉叹了口气,一转头就看见有一只猫头鹰从船舱外冲了进来,落在了餐桌上,惊得周围的食客惊慌躲避,而猫头鹰落地后,没有理会服务生的驱赶,它踢了踢脚,从桌上叼走了一些吃的,之后就扑了扑翅膀,朝着爱丽拉飞过去,“抢夺”了爱丽拉手中的信,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爱丽拉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气恼地追到了甲板上,猫头鹰已经飞得只剩下一个黑点了。“好得很,或许它还能比我先到目的地呢!”

而此刻,在这个她以为是她家的地址上,爱丽拉又看到了这只猫头鹰。很好认,就好像他们以前就认识一样,而更让爱丽拉惊讶的是,猫头鹰居然腿上绑着一卷羊皮纸,看到她的出现,急切地把那条腿抬了起来。

“这是,给我的吗?”爱丽拉左右看看,这个棚子除了猫头鹰外再无其他人,她鬼使神差地拿下了那张纸。

纸上的内容让她一口老血没喷出去。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先生用极其嘲讽、恶劣的语言攻击了她,将她的请求视为谎言、污蔑和玩笑,并叫她和她编造出的孩子有多远滚多远。

“我从来不曾和高贵的卡罗女士有过任何的接触,过去,现在,也包括未来,都不想有任何接触,如果您能大发慈悲地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顽劣、卑鄙的灵魂......”

“他居然是这样的混蛋!”爱丽拉恨恨地想。

让她确定回信确实是来自那位先生的是那个潦草的落款。因为她的那封信只是一个草稿,上面只写了“邓布利多先生”,而回信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阿不福思·帕西瓦尔·邓布利多”。真不知道是不是还要感谢他慷慨的署名?

爱丽拉的眼中积蓄起了泪水。此刻她觉得十分地无助,自己孤身一人,还丢了孩子,被孩子的亲生父亲羞辱,又不知身世,甚至连“家”都是一个猫头鹰棚!

“可怜的小奥利,你没有父亲的祝福,还被你愚蠢的妈妈弄丢了。”爱丽拉捂着脸哭了起来,“幸好你的妈妈已经甩掉了那个不负责任的东西,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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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市。

“妈,克雷登斯——”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从地窖跑上来,脸上显而易见地是惶恐不安。

“朱迪!我没有教过你什么是淑女吗!”被呼唤的母亲,玛丽·露·拜尔本满脸严肃,不认同地皱起了眉,她正在为收养了5年的“大儿子”伍斯特的逃跑而愤怒,她对伍斯特仁至义尽,却得到了这样的背叛!

“对不起!”女孩立刻整理了裙子,站得背脊笔直,只是头低低垂下,“但是克雷登斯正在发高烧,我刚刚给他送水,他不停地抽搐,妈,求求你,给他吃一点药吧,他快不行了!”

玛丽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纹,她直直站了起来,视线却一直盯在朱迪的身上,好像在判断着面前的女孩有没有任何撒谎的痕迹。

审视结束,她快步朝着地窖走去,到了关克雷登斯禁闭的房间前,隔着门上的小窗向内观察着。阴暗的房间中只有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小男孩,三四岁的样子,口中的呻吟微不可查,但在静谧的空间中,听得人心中颤抖。

朱迪跟着玛丽进来,心急不已,却不敢抬头,怕又被数落礼数。朱迪等了半天,玛丽都毫无动静,似乎房间里的男孩不是一个病弱的孩子,而是一个供她欣赏的节目,朱迪想好了说辞,准备再次劝说,却听到玛丽的嘴里正在念着什么,朱迪抬头,看到玛丽的肩头耸动着。

难道是克雷登斯断气了?不!那是多乖巧的孩子啊!

朱迪一时间惶惑了起来,却听到玛丽的声音逐渐放大,她很久没有听到过母亲这样的声音了,悲伤的,快意的,疯狂的,大笑。

“妈......”朱迪感到害怕。

玛丽转过身来,兴奋地抓住朱迪的肩膀:“你看到了对吗,地狱的烈火在焚烧他身上的恶魔!”随即她的脸色又变得惨白,眼角眉梢也都耷拉下来,“如果他扛不住,就会和魔鬼一起跌入地狱,可怜的,真可怜。”

“妈,求您,给他吃一点药吧,一片阿司匹林就好,”女孩太为她非亲非故的弟弟着急了,虽然阿司匹林刚被发明出来贵得很,但她知道母亲买得起。可惜朱迪忘记了在这个“家”里生活,最重要的是看母亲的脸色行事。而此刻玛丽的脸已经变得铁青,她抓着朱迪的手也缓缓松开,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朱迪。

“啪!”玛丽一巴掌打在朱迪的脸上,将她整个人打得踉跄到了墙边。

“你想要害死克雷登斯吗!是不是有人对你下了诅咒,没错,你今天一直很不对劲,给我进去,你也要进去!”玛丽说着就将朱迪拎着推进了房间,接着把门再次反锁了起来。

朱迪挣扎着,不断哀求玛丽,但无济于事。

玛丽关上门,不同于泪流满面的朱迪,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她幽幽开口:“听好了,我绝不会允许魔鬼污染你们圣洁的灵魂,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外面那些孩子串通在一起策划了伍斯特的离开!没有良心的小混蛋!克雷登斯现在正把握着他宝贵的机会,如果他能战胜魔鬼,他还是我的好男孩。”

玛丽离开了,朱迪不再哭泣。地窖的凉气很快顺着腿根蔓延到身上,她走到角落里抱紧了发着高热的小男孩,无比后悔自己没有听哥哥伍斯特的话,跟他一起离开。哥哥伍斯特说的对,玛丽不是他们的妈妈,她不会在乎孩子们的死活,她在乎的只有自己幻想出的恶鬼,克雷登斯只是因为提出了一个“悬浮物体”的问题就被玛丽吊起来打,关在这里等死,那明明只是哥哥伍斯特带他们一起去看的戏法。可是玛丽根本不听他们解释,哥哥想要阻止玛丽动手,也被玛丽打到鼻青脸肿,后来逃走了。

玛丽把她的“孩子”聚在一起,声明她是多么的爱自己的孩子们,哥哥伍斯特的背叛是可耻的行为,可是只有住在这个“家”里的人才知道,玛丽的管教是多么的严苛,在哥哥伍斯特的口中,他们曾经有一个大姐姐,但是她活生生被玛丽打死了,仅仅是因为她在稀粥里多加了半碗的米。

这里的孩子畏惧着玛丽,却又不得不依靠着玛丽。因为玛丽的家人留下了巨额的保险,玛丽有钱,能够给他们提供最低程度的温饱。玛丽懂的很多,她知道修道院是怎么培养规矩的修女的,同时她也有着自己的信仰,她希望可以多给贫穷的孩子一些生存的机会,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对非自然的力量充满了恐惧。她开放,又固执;她仁慈,又残酷。

第二天早上,朱迪被发现冻死在了地窖里,玛丽抱她出来的时候,她的肢体已经僵硬了,浑身泛着不同寻常的惨白,脸上还有冻伤的痕迹。而克雷登斯,那个男孩,他活了下来,身体比之前弱了许多,失去了哥哥姐姐的庇护,越来越多地直面玛丽的惩罚。

但玛丽更喜欢带他去做见证。在名为塞勒姆集会的地方,“我做了一个梦,”他按照玛丽教他的话说,“梦里有一团黑色的雾气从我身体里离开了,我就好了。”这时候玛丽会抿嘴,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接着发表她的演讲,关于地狱的烈火如何带走孩子身体里的魔鬼。

渐渐地克雷登斯也忘了,他悄悄告诉过哥哥姐姐的有星空的天花板,会飞的扫帚,还有梦里会对他微笑,抱着他高高抛起的女人的脸。

他只需要服从,服从玛丽,只有这样,才能少挨打,少去那个黑到让他恐惧的地下房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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