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没想到,时隔几日之后,她又一次遇见了卢平。
这一回,他看起来脸色要比上次好些,但依旧穿着同一件破袍子,几乎要把“穷困潦倒”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她是在逛拉文克劳学院商店时看见他的,那天哈利和赫敏跟着一群小伙伴去参加宠物比赛,佩妮本来想跟着去,结果看到罗恩手里那只脏兮兮的耗子就被劝退了。
还好莉莉留下的遗产是一只猫(哈瑞特),如果是这玩意,她是绝对不会让它进家门的!佩妮在心里尖叫。
卢平正在专心致志地看书,并没有注意到佩妮,佩妮本来也没打算跟他打招呼,但是想到自己笔记本上那些关于波特夫妇死亡真相的“鉴证档案”,便动了心思。
这人……好歹曾经是他们的朋友吧?要不要去问问?
佩妮知道,贸然接近一个不知目前是敌是友的巫师,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在自己孤身一人的情况下。
可是目前这个机会很难得。
她收集了预言家日报上的所有信息,也从安多米达那里侧面了解了西里斯·布莱克其人,还从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那里揣测出了波特夫妇在反伏地魔阵营里所处的地位,但到底还是缺了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来自他们所亲近的人的证词。
佩妮摸了摸她的空间扩展手袋,把藏在最深处的木仓翻出来,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慢慢走过去。
“日安,卢平先生,能有幸跟你谈谈吗?”
卢平有些吃惊地回身,长期野外生存让他保持了足够的警惕,他不明白这位麻瓜女性是如何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靠近的。但他还是保持了温和的微笑:“没问题,伊万斯女士。”
他们一起去了湖边的山毛榉树下。
“这里是我们上学时经常来的地方,”卢平放松地坐下来,看着面前的湖水,露出一个怀念的微笑,“詹姆斯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跟莉莉表白的,不过被她狠狠地拒绝了。”
他们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聊了一会儿莉莉的事情,从卢平的叙述当中,佩妮似乎找回了一些她错过的关于妹妹的那些成长时光。
斯内普从医疗翼帐篷走出来,按了按酸疼的肩膀,抬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对不可思议的组合。
在那棵承载了他学生时期全部爱恋、愤慨与绝望情绪的树下,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那里,阳光透过树枝轻轻落在他们身上,像是一幅唯美的油画。
在他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的时候,无声的幻身咒、忽略咒、羽毛脚咒已经一股脑地丢在自己身上,双脚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一样,直直地往那棵树后走去。
卢平在用一种平缓而哀伤的语调叙述当年的悲剧。
“西里斯是詹姆斯和莉莉的保密人,当然是他,彼得太过怯懦,而我……身体有些小问题……可是谁又知道会是那样的结局呢?我不相信,不相信我的一个朋友出卖了另外两个,还把剩下的一个炸得粉身碎骨,可是事实摆在那里……”
“对,我是个懦夫,我不敢去追求真相,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卢平狠狠地捶了一下身旁的树干,“当我解决了我的身体问题,一切都晚了……”
“你有对魔法部说过什么吗?”佩妮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来,总觉得卢平这段话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我的。”卢平哀伤地说。
名侦探佩妮的大脑飞速消化着新获得的信息:
1.卢平身体有问题;
2.莉莉和波特出事的时候,卢平因为身体问题不在他们身边;
3.卢平似乎不相信西里斯·布莱克的罪恶,但又无法证明他的无辜;
4.卢平认为自己不被魔法部信任。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不被魔法部信任?与他的身体状况有关吗?也许是不能被采信的精神疾病?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彼得是个很怯懦的人?
她在手袋里找出那本从巴希达家拿来的相册,从里边翻出四人组年轻时的照片。
因为上面没有莉莉,以前她从没注意过这张照片。
照片就是在这棵树下拍的,四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很亲密地站在一起。
但是能看出他们的性格差距很大。
詹姆斯和西里斯站在中间靠右的位置,两颗黑色的脑袋挨得很近,脸上是相似的张扬表情,卢平站在左侧,年轻的脸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疲惫微笑,眉梢上似乎有一道很新鲜的伤口。而以前从来没注意过的彼得,挤在照片最右侧,有半个身子都在画框外边,他个子很矮,以卢平为参照物的话,应该是比佩妮还要矮上几分,圆脸和怯生生的表情,让他看起来与纳威有些神似,但纳威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让人看着就心生疼爱(老母亲佩妮:咳,疼谁家孩子不是疼呢),而这个彼得·佩迪鲁……怎么说呢,她不太喜欢。
当老师的人,其实很忌讳“先入为主”“以貌取人”这样的情绪,因为会影响他们对于学生的判断力,因此佩妮很少允许自己对某个没有接触过的学生产生“喜欢”或者“不喜欢”的感情。
但她莫名不喜欢彼得·佩迪鲁。
绝不是因为西里斯·布莱克更帅。
一个荒诞而又可靠的想法从脑海里浮上来。
她听见自己用虚无渺远的声音问卢平:“你就没有想过,保密人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是佩迪鲁吗?”
“这怎么可能?”卢平愕然。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佩妮哂笑一声,“你这个好友都想不到的事,伏地魔就更想不到了。”
她一边理顺思路,一边说出她的假设:“如果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保密人换成了佩迪鲁,而他叛变并嫁祸给唯一知情的布莱克,而布莱克又未经审判就被投入了阿兹卡班……那么这就是一场完美的犯罪。”
“这怎么可能呢!”卢平喃喃地重复道,“彼得他那样胆小……”
“正如人们反复提起的那样,在出事之前,没有人相信布莱克会背叛波特,如果你相信一个出身斯莱特林的格兰芬多莫名其妙地又返回了斯莱特林阵营,为什么不相信一个怯懦的、不被人注意的、在你们小团体里充当凑数者的人,会是真正的叛徒呢?”
“你说得也许有道理,但你同样没有证据。”卢平抚着额头,语气沉沉的,“除了西里斯,他们都死了,而西里斯的处境……也许还不如死了……”
他的脑子很乱,但无论如何,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总有发芽的那日。
佩妮摇了摇头,总觉得在这段逻辑里还有无法自洽的地方,但她暂时找不到那个盲点,只好把这个推断记下来,以图将来。
隐藏在树影里的斯内普握紧了拳头。
强迫自己听完佩妮关于自己死敌们的分析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她有可能是对的。
因为目前关于西里斯·布莱克的所有指控,都是基于彼得·佩迪鲁已死的事实而“合理推断”的。
但如果彼得没死呢?
要知道,他们找到的“最大的一块残骸”,是一根手指。
如果彼得切下手指假装自己被炸碎……
可他又是怎么逃跑的呢?
还有,布莱克那个蠢货,如果他是冤枉的,为什么会自陈有罪?被投进阿兹卡班时连喊冤都不喊一声?
算了!我为什么要理解蠢货的精神世界!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心里想着,自己可能也比布莱克那个蠢货好不了多少。
佩妮没有和卢平继续聊“猜猜谁是叛徒”的话题,而是开始聊起一些琐事。
卢平这些年一直在外流浪,他去过很多地方,于是便挑一些旅途中的趣事讲给佩妮听,而佩妮投桃报李,大方地给他分享了一些好友儿子成长中的小片段。
“听起来,你跟西弗勒斯关系挺好的?”卢平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佩妮提起斯内普时的熟稔口气。
“也就那样吧。”佩妮夸张地耸了耸肩膀,“好歹是成年人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见面就掐架了不是?我注意到你在称呼他的教名,也许你们的关系更好一点?”
“呃……西弗勒斯跟我们的关系有点微妙……”卢平似乎有点牙疼地哼唧了一声,脸上温和的微笑也扭曲了一瞬。
“不好解释就别说了。”佩妮在学校见多了青春期小孩子之间“你死我活”的关系,多少能猜出一点那个“微妙”里到底有多大的水分,“哈利的比赛差不多结束了,我去接他。”
“我能……见见哈利吗?”卢平犹豫地问出了几天前没敢问的问题。
“你以什么身份见呢?”佩妮尖刻地指出,“一个多年之后忽然冒出来的,父亲的好友?”
“我……”卢平自知理亏,但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他注视着面前的女子,期期艾艾地开口,“也许……你的舞伴?”
“这可真是我收到过的最特别的舞会邀请了!”佩妮表示无语,她开始有点质疑妹妹的交友眼光了——从斯内普到波特,从布莱克到卢平再到佩迪鲁,看起来没一个正常人。
她没有想到,仅仅在几秒钟之后,她就收到了一份更特别的舞会邀请。
“真遗憾!她已经有舞伴了!”解除了幻身咒的斯内普从树后走出来,凉凉地对卢平说道。
佩妮:果然没一个正常人!莉莉,这都是你的锅!
是的,给佩妮的金手指(之一)就是推理能力,前文引用过“读史使人明智”,一个读过历史系的佩妮,和原著中每天扯着脖子打听八卦的姨妈肯定是不一样的嘛!
本文可以改名叫《大英合伙人的养娃日常》了(bushi
稍微欺负一下卢平,溜了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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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舞会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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