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Part 4

整个圣诞假期,秋不是在家里做作业,就是跟着闵去圣芒戈读她送的圣诞礼物——每年都是一本新书,今年是伊森·弗利的《古魔法遗迹考》,秋用那朵茉莉花当书签。

闵是圣芒戈魔咒伤害科的治疗师,办公室在五楼,每当她带着秋穿过有假人的玻璃橱窗,并一层层带着她走上去时,秋总是好奇地观望四楼,那是药剂和植物中毒科,病房里常能听到病人们在药物作用下歇斯底里的大笑。偶尔,秋读累了,闵会允许她到处走走,她不喜欢一楼,只有无聊的器物伤害,也不喜欢二楼,魔法生物伤害带来的伤口往往鲜血淋漓,令她不忍直视,三楼的奇异病菌感染科总能见到各种恶心的脓包和疮疤,逛到最后,她依然停在四楼,看着来来往往的患者,并观察治疗师的诊断。

圣芒戈的治疗师彼此之间也有亲疏之分,但闵的人缘不错,她医术高超,又为人风趣,容貌姣好,有几个年级较大的治疗师想追求她,因此总是给秋塞巧克力和糖果,还要她带鲜花给闵。秋往往婉拒掉糖果,带着鲜花回到闵的办公室,她们一起把花朵插到永久患者的房间里,替换掉从前枯萎的那些。女治疗师也很喜欢秋,十二岁的她身形纤细,微笑动人,总是很有礼貌,她们称赞她的样貌和教养,有的则打趣说五年之后秋就会穿上治疗师的绿袍子,秋只有在受不了梅莲姆·斯特劳夫人过于热情和慈爱的拥抱时才躲回五楼。

有时候,秋去顶层的茶室读医学刊物,有些讲述著名患者的生平,她最感兴趣的是爱洛伊丝·敏塔布,1899年逝世,生前为神秘事务司的缄默人。她曾在实验中使用时间转换器返回过去,被困在1402年长达五天,当她终于返回现在时,身体的年龄增加了五个世纪,并且受到无法修复的损伤。敏塔布的游历使得她在过去遇到的所有人的人生轨迹发生改变,有至少25位后代从现代消失,变得“从未出生”。除此之外,她回到现代后的星期二共持续了两天半,而星期四则只剩下四个小时。

关于时间穿梭的话题让秋很感兴趣,某天,一个实习治疗师午休时间到茶室去喝茶,发现她在读关于时间转换器的论文,对她说不妨也看看精神魔咒伤害的文章,那同样有趣,而秋只在其中找到悲伤和记忆的空洞。

第二天她又发现了他,在四楼的一间办公室津津有味地研究记忆恢复治疗,不禁感到惊奇:“你说你十八岁,我以为你是魔咒伤害科的实习治疗师。”

“恰恰相反。”那个穿着青绿袍子的男人长腿交叉,优雅地斜靠在椅子上,满脸不以为意的神情:“我天赋异禀,不仅成为了药剂与植物伤害科最年轻的治疗师,还是精神魔咒研究方面的专家。”

秋为他毫不谦虚的语气感到些许不快,但更受不了那双深邃锐利的蓝眼睛,像是直接看进她脑海中一样。她想起被她藏进秘密角落的独角兽和茉莉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余下的时间都窝在五楼,在闵的办公室里读书。

《古魔法遗迹考》很厚,但秋喜欢大部头,因此在回校之前通宵把它读完了,第二天差点没赶上火车。回校当天,秋与玛丽埃塔躺在四柱床上夜聊,谈起假期,猪头酒吧的加勒比,艾克莫先生烤得勉勉强强能吃的苹果馅饼,但没有谈起禁林的马人和那张匿名的圣诞卡片,仿佛秋不说出来,它就永远是一个不染凡尘的梦,不会破碎也不会凋零。此外,秋可不想出现在玛丽埃塔的新期刊上。她几乎已经能想到题目了,《震惊!拉文克劳二年级女生竟与禁林马人独自对峙》,或者《匿名卡片,是玫红色的故事还是桃红色的事故?》。

哦,只要不是《男巫看了会沉默,女巫看了会流泪》就好,她上一篇这样命名的故事简直大爆,因为其中谈到神秘人没有死,他就藏在霍格沃茨里,用邪恶的眼睛注视着每一个人。

圣诞节之后的一段时间相当忙碌,秋不仅要应付接踵而至的作业,还要准备卡茨毕业前最后的找球手飞行训练。有个天气晴朗的下午,杰西卡准备了蔓越莓黄油饼干,请她和玛丽埃塔去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做客,但她马上就要去操场,不得不谢绝这颇具吸引力的邀请。

秋换好运动服,绑起马尾,拎着扫帚出门时,离正式训练还有一会,秋去海格的小屋看三只松鼠。海格刚刚从禁林里回来,正在煮土豆,牙牙欢快地围着他的腿吠叫。她在海格旁边坐下,帮着他拾掇起散落一地的土豆皮,但找遍小屋也没发现松鼠的踪迹。

“海格,我送你的松鼠呢?”她问:“你不喜欢吗?”

“呃……这个嘛……”大个子海格忽然显得有些不安,支吾了两声,在脏兮兮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小心地说道:“我觉得它们非常可爱,秋,真的,但是牙牙总想咬它们,这些小东西对它的诱惑力太大了,所以……”

“你拿它们喂了牙牙?”秋惊得站了起来,不能置信地看着海格,后者急切地摆着手,试图解释。

“喂狗?不,我可没那么干,我只是……转送给邓布利多教授了,他看上去十分喜爱那些松鼠,主动提出帮我在办公室里养着。”海格笨拙地分辨道:“我并不是讨厌它们,我非常喜欢,但是有一天我回来得晚了点,一开门就看见笼子倒在地上,牙牙用爪子扒笼门,要是我再晚回来一秒钟,这些可怜的小松鼠就得去见梅林了……”

“我不生气,海格。”秋重新坐下来:“我就是……嗯,听到它们在邓布利多教授那里有点惊奇。”

海格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他挺喜欢松鼠,还说天气冷的时候会给它们加绒絮。”

秋托着腮犹豫了片刻,才问他费伦泽是否收到了礼物,海格点点头,随即哈哈大笑:“他挺乐意戴那条围巾,不过罗南总为此笑话他,费伦泽就只有在单独出去的时候戴,他说谢谢你。”

“我得感谢你带我去看独角兽。”

“啊,那得归功于因为你什么都不会问,不然我就自己去了。”海格在她对面坐下来,为她沏了一杯浓茶:“被那三个格兰芬多的小家伙缠得久了,我发现我简直开始害怕跟孩子们说话。”

“你在这里待得久嘛,肯定知道好多让新生感兴趣的事。”秋笑道:“该不会和邓布利多来你这里说的事情一样吧?”

“拉文克劳的孩子就是聪明。”海格起身查看锅里的土豆,从桌边拿了两块岩皮饼掰开扔了进去:“自从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我就一直在想怎么阻止他们干蠢事,但又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干,不过好在赫敏有个好脑子,不会像两个男孩子一样听到魔法石就热血冲顶……”

说道这里,他在显得有些逼仄的小屋里转了个身,沮丧地停住话头:“我不该说那个的。”

秋还没来得及理解魔法石的含义,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路。她起身替海格开了门,发现蕾妮拎着两把扫帚站在门口。

“你好,蕾妮……”

“不想迟到就跟我去训练场。”

蕾妮的说话风格向来简洁利落,秋无奈地叹口气,只得披上外套,和海格道别。为了不影响飞行,蕾妮也把一头浅金色的直发束了起来,露出稍方的下颌和高高的颧骨,与秋的长相不同,她很难令人一眼便注意到,但清高的气质却会长长久久地留在人们的脑海中。相比一年级时,蕾妮对她的态度更亲近了一些,秋系好围巾后跟着她走出海格的小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着痕迹地缩短了。

“打扰了你的拜访?很抱歉。”

“不,我原本也没打算待到海格把土豆煮好。”

“你经常来看猎场看守,他不像是你会主动认识的那种人。”

“海格远比他的体形平易近人,他接我入学,我们是朋友。”秋解释道。“我们今天的训练项目是什么?”

“戴维斯认为你的转弯不够灵活,所以打算让你绕着球柱练习,他会计时算你的转速,你最好做足准备,别头晕。”

“谢谢。”秋将扫帚夹在胳膊底下:“你呢?”

“俯冲。”蕾妮说:“我不敢像你那么加速,要在高空练习朗斯基假动作。”

“彗星的速度没有光轮快,否则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撞到地上。”

“为了一个高尔夫球,你鲁莽得像个格兰芬多。”

“我暂且把这当做对我训练热情的赞美。”秋说。

训练场并不是很远,她们很快就到了,秋仰望着高高的球柱,心底不是特别情愿,然而罗杰·戴维斯的哨声一响,她第一个飞了过去。由于绕的圈子偏大,她的成绩不怎么理想,罗杰皱皱眉,亲自飞上来给她讲解飞行的要点,带她一起飞了几圈后,他的注意力才转到几乎坠地的蕾妮身上,然后遗忘了她。

十几圈之后,秋头晕目眩,几乎不怎么能掌握平衡,她握紧了扫帚的手柄,竭力不让自己在急速的转弯中被甩出去。罗杰·戴维斯该安排另一种训练方式的,没有哪个找球手会在赛场上转个不停。秋刚刚停下来想让自己的脑子休息一会,他就又飞了过来,手中拿着计时器:“来吧,秋,让我们看看你练习得怎么样了!”

“控制在规定时间以内就可以结束训练,蕾妮已经进步很多了。”英俊的魁地奇队长朝她眨眨眼睛,事实上他常常向他认识的所有女孩子这样做。

秋只得再次加速朝着球柱飞去。她尽力照着罗杰·戴维斯所说的技巧灵活转弯,并且缩小环绕的半径,十圈以后,哨声喊停,她重心不稳地勉强让扫帚落地,提心吊胆地看着戴维斯手中的计时器。

“成绩不错。”他咧嘴一笑:“看来你的提前训练还算有效果。”

“我们今天的训练结束了?”秋如蒙大赦,从扫帚上下来,胃部感到一阵翻腾。

“没错,姑娘们,现在你们可以回塔楼休息了。”戴维斯朝她们点点头:“下周接着训练。”

蕾妮看起来差不多和秋一样苍白,她们在空中脚不沾地地飞了两个半小时,走回拉文克劳塔楼的时候都已疲惫不堪。秋没有到礼堂去吃晚饭,玛丽埃塔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一块水果蛋糕,另外两个室友阿米莉亚和凯特都和各自的男朋友待在一起,寝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我不知道其他学院是否也像拉文克劳一样提前训练报名的学生,不过罗杰似乎很用心。”秋切下一小块蛋糕,用帕子擦了擦手。玛丽埃塔随意地倚在床头,将一只还穿着鞋的脚搁在了床沿上:“你曾经说球员选拔的时候只有三个人争找球手,你和蕾妮·芬伯顿成绩相平,但比她费力得多,罗杰·戴维斯训练她再正常不过,你则很可能是她的替补。”

秋挑眉看着她:“我正打算为水果蛋糕感谢你呢。”

“哈,别客气。”玛丽埃塔顺手从床头拿了一个橘子吃起来:“我可是真心希望你能上场比赛呐。”

秋干巴巴的地笑了几声,抽出草药学课本看起来,玛丽埃塔却不让她安静,碰了碰她的胳膊:“今天你不和我们一起去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真是太可惜了,杰西卡的小饼干味道很棒,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也好美,里面有个男生特别帅气,我在魔法部见过他,应该也和我一样是魔法部职员的子女。”

“我要训练嘛,而且你知道,我不喜欢热闹。”秋淡淡地翻过一页,目光仍然凝在书本上:“你们玩得好吗?”

“好极了。”玛丽埃塔说:“简直把我一整个圣诞假期丢失的快活全补回来了。”

“我很高兴你这么认为。”秋简短地说道。

她认真地看了几节,随后合上了书。不知为何,秋的心情有些烦躁,这种情绪并不常见,她不知道这是因为训练还是赫奇帕奇的帅气男生。虽然不到十点,但她早早地换上睡衣躺进了蓝色帷幔中,闵的吊坠就挂在她胸前,秋握着那些银色液体闭上眼睛,玛丽埃塔体贴地关上了窗子,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春季的最后几天过去,最后几场连绵的细雨过后,就是晴朗的初夏。天气越来越暖,秋开始在晴朗的日子里到湖边的山毛榉下复习,明净的天空和野花的清香比一排排浩如烟海的书籍更能令人心绪宁静,独自一人坐在初夏的风中时,秋常常忘记了所有忧虑。

期末考试的时候,除了在考黑魔法防御术的时候没能击飞对手的魔杖而被扣去了不少分数,其余的科目都十分顺利。当宾斯教授卷起她们最后一科魔法史的试卷时,秋听见玛丽埃塔将自己的羽毛笔扔在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们终于自由了。”

“考试成绩在一个星期以后才公布。”秋满怀期待地说:“我们可以好好地等着拉文克劳对格兰芬多的加赛了,多亏赫奇帕奇,我们今年的魁地奇竟然和格兰芬多平分。”

“然后看着罗伯特·卡茨再输给一个一年级新生吗?”玛丽埃塔对此撇了撇嘴,随即嘻嘻哈哈地走开了。

出人意料的是,哈利·波特并未在比赛上出现,拉文克劳大获全胜,摘下了魁地奇杯。在此之后,海格给秋好好讲了一番哈利·波特大战三头地域恶犬和奇洛后脑勺的故事,简单提了提罗恩·韦斯莱的巫师西洋棋和赫敏·格兰杰的魔药推理,直到走之前才请求她给闵写信要一张有哈利父母的老照片。

秋把信寄给了闵,在离开霍格沃茨过暑假前把照片交给了海格,猎场看守的鼻子红红的,把照片珍重地收藏进一个相册里,揉了揉眼睛:“哈利一定会很喜欢这份礼物。”

秋点点头,她也觉得已逝父母的影像对幼年失怙的男孩很有意义,毕竟,魔法相片上的人们会动,会笑,会眨眼睛,这是让她觉得留在魔法界比回到麻瓜界更好的理由之一。然后,她再一次拎着行李箱,沿着碧绿的草地离去,走向了十三岁的夏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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