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西弗勒斯搬回了霍格沃茨的休息室,就像他说过的,他没必要一个人待在温顿庄园,它像个空壳般一遍遍回响着令人无法忍受的静默。他无法联系莎乐美,他的猫头鹰找不到她,家养小精灵邦妮也惊惶地发现自己无法再通过壁炉或幻影移形回到公馆中。
他并不意外地接受了卢修斯的拜访。对方的披风带着窗外的湿气,眼下浮肿疲惫,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
这位狡猾的朋友带来了一个坏的消息,当然,他很擅长在第一时间打听到魔法部的动向,包括一桩令国际魔法合作司格外为难的差事——法国的新部长蒙莫朗西查封了Ubiquité并来函请求英国协助引渡莎乐美·波利尼亚克回国接受调查。
西弗勒斯默不作声,指尖轻敲着沙发扶手,节奏如指针滴答。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他们以什么名义?”
“贪污行贿、购买选票、操控舆论,这些倒算不上什么大事,都是常见的老把戏了。”卢修斯将手杖抵在膝边,拇指来回摩挲着银质蛇头装饰,“但如果她拒绝配合就会有点麻烦。”他有些烦躁不安,就好像知道莎乐美一定会做出令大家都为难的决定。他当然应该烦躁不安,那位法国新部长的姿态昭然若揭——吞掉波利尼亚克家的财产乃至Ubiquité——这非常不妙,他那批数额相当可观的“拜托给温德米尔女士保管的海外收藏”一样也会凶多吉少。
卢修斯不断提醒自己——欧洲不乏与他同病相怜的人,那些法国人的“藏品”只会比他的更多,即便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前期他们也一定会拥护波利尼亚克家,直到这家人显露出真正的颓势——因此不必急于做出选择。
“珍妮芙·多诺万的倾向呢?”西弗勒斯例行公事般地发问。
“自然是配合通传,友好合作,没必要得罪那位靠夺权上台的强硬派。”
“真是不像话。”西弗勒斯撇撇嘴,冷笑一声。
“别急着替她出头,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他们正预备着暂停或撤销你的职务。”卢修斯见到西弗勒斯依旧挂着不甚在意的表情,稍微加重了语气,“他们打算定性为立场不当。”
“看来他们真是越来越差劲了,连捏造一个拿得出手的罪名都做不到。”
卢修斯终于不再绕弯子,“我不懂,西弗勒斯,你应该考虑我们眼前最便捷的路,利用那些名单上的人……”
话语被打断了。这是西弗勒斯第一次与他为数不多的、一直以来还算相处融洽的、可以被称之为“朋友”的人翻脸,他挥动魔杖打开了校长室的门,神色阴沉地盯着卢修斯。他并非不认可对方提供的方案是目前最便捷最行之有效的,也明白在拒绝这个可供利用的机会后自己的处境只会更加恶化,可他无法继续赞同在追求效率或荣誉的过程中,需要填补进更多无辜的巫师或麻瓜的生命。
卢修斯的神情在历经短暂的错愕之后也迅速冷却下来,他转头望向那扇毫不留情敞开的门,又看了西弗勒斯一眼,决定不再和他多费口舌。
滴水嘴石兽背后的石门轻轻合上了,西弗勒斯有些疲惫地倚回背椅中,无人能长久地、夜以继日地燃烧所有光亮,燃烧所有心火。沉重的锈铁压在胸腔,他曾想过大战之后的和平哪怕虚伪,也总归是另一种形式的喘息——然而现实总有它独特的运转轨迹,像作家最悲观的书写,“战争中你鲜血流尽,和平中你寸步难行。”
他没有享受到片刻宁静,一壶红茶还没有泡好,第二位访客便抵达了。
法律执行司长玛法利亚和善地笑着,并不直言来意,反倒关心起波利尼亚克教授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草药学的课堂里。
西弗勒斯又摆出那副无懈可击的油滑腔调,尽管遣词造不算客气,“噢,没错,我们的法国人教授的确突然罢工了,这情有可原,尽管在霍格沃茨算是非常严重的教学事故,我会在她学年末的述职报告中扣除相应的分数,但我想这不在您的职责范围内,消极怠工并不犯法,不然你们魔法部的人就可以在阿兹卡班团聚了。”
玛法利亚的脸色红了又白,喘了好几口气才维持住温文儒雅的官僚外衣,他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惹人生厌的告诫意味,“我并不是来质询贵校教师出勤情况的。我只是,出于善意,前来告知波利尼亚克英国魔法部的决策。我们深表遗憾,应法国魔法部的要求,她将被驱逐出境。”他又喘了一口气,“既然她本人无法及时得知这个消息,出于您与她的私人关系,由您来代为通知想必是最为恰当的。”
“真可惜,我没有兴趣转述。”西弗勒斯冷笑起来,他的嘴唇几乎没有动,空气似乎开始变得凉津津的。
“很好。”玛法利亚放下茶杯,杯底与木桌轻轻相碰发出闷响,“那我便直说了。三天后,如果莎乐美·波利尼亚克仍在英国境内,我们将有理由相信她正在规避司法程序。而您如果知情不报,将被视作妨碍调查。”
“不,我很愿意向您提供如实信息。”西弗勒斯并不恼火,反而垂下眼帘摆出一副哀悯的姿态,像是在咀嚼一枚异物,“莎乐美·波利尼亚克不在霍格沃茨,尤其是——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魁地奇球场边,猫头鹰塔楼以及后厨的锅炉房这几个她最讨厌的地方。”这是他从她身上学到的惺惺作态的坏习惯。
玛法利亚嘴唇一紧,神色倏地阴沉下来,他将后面的话说得干巴巴的,“那么我不得不带来第二项通知。鉴于您在此前的战争中公然使用了不可饶恕咒,尽管多方证明这是计划的一环,但法律总归是不通人情的,因此我决定限制您的行动范围。好消息是,在这座学校和您的私宅中您依然享有全部自由。我还需要提醒您,接下来请小心行事,我们会随时前来。”
“请便。”西弗勒斯打了个哈欠,“记得寄预约函,我未必总是这么有空。”
玛法利亚走后,办公室终于再次归于沉寂。西弗勒斯揉了揉眉心,从抽屉中取出一小瓶缓和剂,打开、服用、咽下那股熟悉又刺鼻的糖浆的气味。
他为莎乐美感到忧心。那朵小罂粟曾经那样骄傲地认为自己天赋特权,因此能够看穿真相、设计选择、主导叙事。这是最应该被订正的一点,他不曾劝诫她,苍白的话语无法让一个处处得意的人冷静下来感知忧患,反而会扫她的兴——小罂粟自始至终都信奉“在能痛快的时候要最痛快,大不了以后遭报应”——这没关系,他会一直站在她身边警醒一点;可是她总是走得太快,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放开了西弗勒斯的手。于是莎乐美终于发现,战争不会等她准备好才开始,它从来都不是她想象中的博弈游戏,而是一场肆意吞噬人的灾变。没有轨迹,没有规则,甚至没有义务说明最终的获胜者是谁。
她才不会接受。
来晚了友友们,这周本人的精力都用来智斗废物同事了,因此今日才更新[垂耳兔头]但是不用担心,我已经取得了显著的胜利,下周还是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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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涅索斯之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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