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的虚弱，和艾薇尔直接相关。

魂体存在的她没有现世的支撑，必须依靠魔力和灵魂的力量存在。于是在不经意间，艾薇尔已经吞噬了金杯，复活石戒指和皇冠里的汤姆里德尔的魂片。

因为灵魂已经独立出来，所以伏地魔的本体是感觉不到这些魂片的消失的。

每一个魂片能够支持艾薇尔约两年的消耗，于是到了这一年，艾薇尔的灵魂力量削弱，开始遵循诅咒的规律。

诅咒的后半段是一位游吟诗人带来的。

原来，当力量不足以支持灵魂体的存在，艾薇尔就会开始吸收另一个被诅咒者的生命力。这个过程双方都将非常的痛苦，最后，莉莉的灵魂将会被撕裂，艾薇尔也会以残破的灵魂重回现世，不久于人世。

当然也有解法，仍然是献祭。

两方中任意一方献祭给另一人，被献祭那人就能得以存活。

知道这一消息的第一时间，小天狼星·布莱克就找上了蜘蛛尾巷，要求斯内普让艾薇尔救莉莉。

艾薇尔被斯内普推回房间，施了闭耳塞听咒，但是小天狼星·布莱克开始的只言片语还是被她听了去。

斯内普和小天狼星布莱克大打出手，还是莉莉赶来制止了他们。

最后，他们制定了一个计划。

由斯内普熬制灵魂安抚和抑制诅咒扩散的魔药。

这大约可以坚持一年左右。

期间，邓布利多也协助研究诅咒转移的方式，让诅咒回到斯内普的身上。

“爸爸，你们是打架了吗？”

艾薇尔摸着斯内普受伤的脸庞，问：“一定是你赢了吧？”

斯内普看着艾薇尔，伸手把她搂在怀里，感受着对方并不温暖的体温，一下下摸着她的头发说：“当然，是我赢了。那只蠢狗怎么可能赢我？”

……

魔药有一定的作用，但是艾薇尔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她开始控制不住的想要撒娇甚至闹脾气，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样。对于魔法知识的记忆和理解，也远不如从前轻松。

斯内普停止了教学，专心研究魔药。

艾薇尔百无聊赖，每天更烦躁了，她甚至几次和斯内普——因为她现在已经不记得了的原因吵架。

斯内普每次都会用一种恼火但克制的语气试图讲道理，但是艾薇尔听不进去，每每掉头离开，留斯内普在原地自己跟自己生气。

莉莉也在缓慢虚弱，她不能再担任教授的职务，已经住去了圣芒戈。

斯内普有时会去看莉莉，艾薇尔当然也会在。有一次，小天狼星正在病房里说着可以献祭的事，斯内普堵住了他的嘴，却堵不住艾薇尔的。

回去后，艾薇尔问斯内普，是不是她和莉莉只能活一个？斯内普矢口否认。

但是后来艾薇尔又听到斯内普和卢平的交流。

他说如果两个只能活一个，他可以明确地说，他希望是莉莉。

……

她和莉莉，斯内普希望莉莉活下去吗？

艾薇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涌现这样澎湃的情感。

她反复告诉自己，自己是一个外来客，本身能够和斯内普共同度过这么长的时间，还能够救下莉莉，就已经是梅林眷顾了。

但是委屈，不甘，难过，和不被选择的悲哀淹没了她。

卢平走后，艾薇尔冲进房间态度非常强硬地问斯内普，他是不是喜欢莉莉？

斯内普正在对魔药做改良，头也不抬地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事情。”

艾薇尔控制不住大喊：“我不是小孩子！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为什么不能坦白说！你就是在乎莉莉，在乎她超过一切，你爱她！”

斯内普从来没有见过艾薇尔情绪如此失控，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最近的烦闷情绪。

斯内普丢下搅拌棒，撑着桌子俯视着艾薇尔：“你说得对，我是不是要给你加十分，嗯？没错，我是在意她，我最重视的就是她的生命！”

“……那我呢？”片刻沉默后，艾薇尔轻轻地问。“今天是年末，是……”

“Who cares？”斯内普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今天是艾薇尔的生日。他忘记了。

艾薇尔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斯内普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是擅长道歉的人，干巴巴地补充道：“你只需要等着就行了，其他事情不要操心。”

领养人也好，后路也好，用不完的金加隆也好，都等着我来办好。

艾薇尔却认为，斯内普说的是，她只需要等着献祭灵魂，救好莉莉就行。

她再次转身就跑，躲回了自己很久没用过的房间。因为她碰不到实体，所以睡觉也是不用被子的，但现在她用了力量，用被子盖住自己，捂着嘴巴，任由眼泪簌簌落下。

……

……

第二天，斯内普给艾薇尔一个旋转的魔法音乐盒，蛋糕形状的，对她说了练习了很久的台词，祝她生日快乐。

艾薇尔说了谢谢，但是摸上音乐盒，却无法汲取其中的魔法力量了。

斯内普甚至破天荒地道歉，说对不起，艾薇尔，昨天是我脾气不好。

为了莉莉做出这样的改变吗……艾薇尔忽然释然了。

或许，这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作用。

……

圣诞假期结束，艾薇尔找上了邓布利多。

事情很顺利，邓布利多是个聪明的老头，在艾薇尔拿羽毛笔写字的时候，他就想通了一切。

“你知道了？我很抱歉，孩子。是的，献祭当然是最稳妥的，咒语已经拿到了，但是我们需要的转移咒还需要一段时间研究。”

转移诅咒到自己身上，好确保莉莉一定安全吗？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教我咒语吧，先生】

“艾薇尔，或许你需要知道西弗勒斯的想法吗？”

【我知道】他爱莉莉胜过爱他自己，更别说是她了。

“喔你知道，当然，毕竟你们形影不离？不过我觉得你需要和西弗勒斯谈谈，或许这不是他想要的。”

【我也有想要的】

“……”

【我想要他好好活下去，在霍格沃茨安稳地教书，获得幸福】

“喔，看得出来，你也很爱他。”

“你想好了吗？这是灵魂献祭，梅林不会来接你的。”

【是】

“我当然尊重你的想法，但是艾薇尔……好吧。”

邓布利多把咒语教给了艾薇尔。说实话，他的私心是一旦伏地魔回来，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助手，而不是一个被伏地魔贴身带了一年多的女孩。

半天后，艾薇尔拖着刺痛的身体回到了地窖的教师宿舍里。

“你去哪里了？”斯内普端坐在桌前，罕见地没有在研究魔药。他冷冷地问。

“去塔楼找……”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能再多动用力量了？！多出的消耗根本无法补充！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自觉！？”

“……对不起。”艾薇尔低下头，承认错误。

“……”斯内普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因为闻到了有些甜的味道而不适地皱了皱眉，强硬地说：“睡觉。”

艾薇尔闭上了眼睛。

……

1月9号，斯内普的生日。

斯内普正在熬制魔药。

这次的研究挺成功，过几天就可以给莉莉送去，准备最后的诅咒转移了。

他是怕死的，曾经。但是为了艾薇尔和莉莉，他现在竟然觉得这都没什么了。

有些不舍的是，他再也看不到艾薇尔了，他想，艾薇尔会不会想他呢？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呢？伏地魔回来的时候，她会不会和之前一样学聪明呢？

艾薇尔祝他生日快乐，他也难得地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后来他带着艾薇尔到了天文塔，两人都不说话，他把艾薇尔抱在腿上，一起看星星。

艾薇尔忽然指着天边喊流星，让他快许愿。斯内普低声说自己不相信这个，但是还是按照艾薇尔的要求闭上了眼睛。

他在心里默念：“希望艾薇尔别怨恨我。”嘴上却说：“只要你不给我捣乱就行了。”

艾薇尔转过身把头埋进了斯内普的胸前：“我才不会。”我只会帮你实现你的期望。

……

魔药熬制失败了，斯内普请了假要研究几天失败原因。

他嘱咐谁也不要打扰他，尤其艾薇尔不要乱跑。

艾薇尔乖巧点头，说自己只会定时给他送点吃的。

三天后，斯内普找到了原因，并且改良出了抑制诅咒的绝妙配方，这将延长时间，他可以再和艾薇尔相处一些时日，诅咒转移也会更有把握。

斯内普简单地清理一新了自己，推开房门下意识地喊艾薇尔的名字。

没有回应。

“又跑去哪了。”斯内普有些无奈，他没有去找，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离开原来的位置，小艾薇尔就会因为和他的联系被传送到他身边。

于是斯内普拿起定期要给莉莉送的药剂，通过壁炉到了圣芒戈。

但是到了病房前，却发现护士正在用魔法换床单。

“喔斯内普教授？您怎么来这了，伊万斯小姐上午就已经出院了。”

“出院？”

“是啊，她康复了呀。真是感谢梅林，今天检查出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斯内普有些不理解，他喊：“艾薇尔。”

没有回应。

他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身体比意识先回笼了。

完全康复，完全康复。

莉莉的情况他们都清楚，完全恢复只有一种可能。但是，那不可能。

艾薇尔不可能知道怎么完成献祭，除非有人告诉她，会是谁？

斯内普冲回壁炉，辗转两次才终于念对霍格沃茨校长室的名字。邓布利多正在长桌后，桌上摆着两杯甜腻的饮料。

是了，就是这个味道。

半月前艾薇尔晚归，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是你！是你告诉她的！邓布利多！你怎么敢！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她怎么敢这样对我！！”斯内普扑到桌子上，桌上的东西乒乒乓乓落了一地。

“……”

“西弗勒斯，这是她的选择。”邓布利多一动不动。

“什么选择？她还是个孩子！她才9岁！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斯内普歇斯底里“你为什么要蛊惑她！因为莉莉是你喜欢的学生吗！你这个——唔唔！”

邓布利多站了起来，让斯内普闭嘴坐下，用魔法复原了桌面：“她这么做，是因为她觉得这么做是合适的。你不是也说，莉莉的生命是你最重要的事吗，西弗勒斯？”

斯内普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邓布利多，此刻他像一个失去思考能力的巨怪了。

“是因为这个，因为…哈哈，我当时只是在，在说气话……居然是因为这个……”

斯内普忽然站起来，眼中迸射出光来：“她是不是还在生气，我忘了她的生日？所以你们一起合起伙来整我？邓布利多，她在哪？”

“艾薇尔，别藏了，我跟你道歉。爸爸已经研究出了抑制药剂，今年的生日一定不会忘记了，艾薇尔！”他在校长办公室里到处寻找起来，仿佛艾薇尔躲在哪里，就等着吓他一跳。

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舍。他按住了斯内普的肩膀。

斯内普的动作停下，口中发出一声呜咽，又仿佛是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吗？”

邓布利多夹着一张纸递给斯内普：“我想你会想看看。”

那是艾薇尔和邓布利多的对话。

每行字都歪七扭八，仿佛用尽了书写者的力气。

斯内普看着，攥紧的指尖发白，觉得每个笔画都在割着他的心。

小巨怪，他就知道艾薇尔是小巨怪，她明明知道，知道自己会把诅咒归位，知道他在改良魔药，可艾薇尔不信他。

她宁可自己去死！

也要丢下他……

她以为自己是谁？

她凭什么自己做这个决定！

她想要的，她想要的他就会迁就她吗！好自私，好残忍，真的是——

“和你如出一辙不是吗，西弗勒斯？唉，我问她有没有想对你说的。”

斯内普看向纸的最后，那里有短短一行最工整的字。

I Love You.

他终于脱力，瘫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