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2-03 李僵

克莱曼汀在一股强烈的腹部压迫感中渐渐恢复了些许意识。昏迷咒的效果依然很霸道,她根本支使不了她的身体,只得勉勉强强地先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立即被摇晃的图案晃得头晕眼花。

阖目又缓了片刻,她才逐渐认清自己的处境——有人正把她抗在肩头,慢悠悠地走在石板路上,还心情颇佳地吹着口哨。她猜这人正是之前偷袭她的恶徒,以她看到的局部身形,可知这人高大又魁梧,她认识的人中——无论朋友还是仇敌——全都对不上号。可为何她会觉得他的声音耳熟?

眼前景象开始变化,说明这人跨上台阶,走进铺着花色厚地毯的室内。她不由愈发着急,却又无奈地明白脱身无望。中了昏迷咒的人如果不经反咒或药剂唤醒,至少也要无知无觉地沉睡十二个小时。她此时将醒未醒,大概还要归功于她已经觉醒的灰精灵血统,毕竟但凡魔法生物,高等也好低等也罢,天生抗魔性优于人类。

至于自救,即便她学过无声咒,也无师自通地掌握了一些无杖魔法,但终究水平有限。她不服气地默默把想到的理论上对症的咒语试了个来回,也只是徒劳无功。

眼看深入敌营,克莱曼汀强迫自己冷静地思考其他对策。这人走得不慌不忙,没有一点急色意味,扶着她的手一路上都很规矩,大致排除他是强/奸犯的可能。她在此基础上推测,也许对方另有所求?要是一会儿需要谈判,她该怎么在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前提下降低危害和损失?

不等她筹谋出个所以然,本来昏暗的房间骤然大亮,扛着她的人被惊得一抖,开始骂骂咧咧地朝一个方向喊:“是你啊,你这个死人妖!在起居室里也不吭一声!突然把灯打开,你想吓唬谁呢!”

他正常说话,几乎独一无二的语调和音色让克莱曼汀灵光一闪,迅速从记忆中翻出一个人来。她现在确实不认识他,甚至上辈子也称不上。

霍瓦尔·吉本,老牌食死徒,且人如其名,在团体中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守出于各种原因沦为交际花的女性,包括上辈子的克莱曼汀。他们有过的直接接触不多,因为她几乎一直是有主的。从卢修斯到西弗勒斯,凭他们在伏地魔心中的排位,即便她讨不了伏地魔欢心,他也不敢阳奉阴违地差遣她去服务旁人。

何况事实恰好相反,吉本相当地识时务,当初克莱曼汀跟着卢修斯的时候,一些自甘堕落的女人嫉妒心作祟,拉帮结伙地排挤她捉弄她,吉本每一次都会出面调停,事后还会对她做出力所能及的补偿,比如独立的卧室,干净的衣服,新鲜的食物,充足的用度。尽管他像在表现善意,她也从未想过感激他,即便曾经的她惯于逆来顺受。他就是伏地魔脚边的一条狗,她痛恨他的主人,怎么会例外地对他另眼相看?

克莱曼汀认真考虑着一会儿该以何等心态和“仇人”见面,在场的另一人一开口,瞬间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吉本!你又劫了什么货色回来?可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主上身边塞!”

是帕德里克·派瑞特斯,她上辈子真正的仇人!克莱曼汀的心狠狠一跳。她以这样受制于人的状态遇上他,凭他两辈子对她莫名其妙的敌意恶意,她不信她换个模样他就能改变态度,更不信他不会趁机在她的霉运中落井下石。

吉本没发觉她心理巨变,只把矛头对准派瑞特斯:“你怎么说话呢!我的眼光,主上可是亲口肯定过是!更别说这回这一个,主上自己先来了兴致。”

派瑞特斯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怎么?又是金发?别是用了变形术、变色咒,或者拿麻瓜的东西漂染的吧?”

“我以人格担保,她的头发绝对是纯天然!”吉本说着,克莱曼汀感觉到他把自己放下,脸朝下安置在沙发上,然后手指灵巧地拆散了她的发髻:“看看,从发根到发梢,没有一丝异色,百分百纯天然!”

“这里是法国。”派瑞特斯口气生硬地质疑:“没几个法国巫师天生金发。”

“她特殊呗,你以为主上那么容易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感兴趣?”

“怎么特殊?”

“她是混血媚娃!”

重新陷进落入敌手的紧张中的克莱曼汀,并未忘记稍稍分出心思关注他们的对话。听到这里,她一瞬间无言以对,当然她也开不了口。她觉得她见证了误会是如何诞生的——伏地魔和巴里伯爵夫人只是猜测她或许有媚娃血统,到吉本这里直接成了定论。

派瑞特斯的语气立即满是嫌弃:“哈!又一个媚娃!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她招摇撞骗的幌子!”

“主上亲自鉴定,那还能弄错吗?总之肯定是真的,不是去年那个向主上投怀送抱的女骗子。我刚刚给主上送衣服,发现他一直盯着这个小姐看,就在窗户外面偷听了一会儿。”吉本露出得意之色:“还有你更想不到的事情!她姓马尔福!说不定就是老马尔福跟一个混血媚娃的私生女!主上还让那个麻瓜政府总统秘书的妻子帮他调查她的身世呢!”

“以老马尔福的作风,我不奇怪他不只有卢修斯·马尔福一个儿子。但他当年为何跑来法国找情妇?”

“说不定就是为了混血媚娃?媚娃可是出了名的美貌。法国总比原产地东欧离家近。”

“或是是为了主上。”派瑞特斯的想象力更丰富:“马尔福都是投机者。当初主上进驻英国,就他态度不冷不热,原来要在这儿用力——他不想当追随者,而是偷偷生了个金发女儿,打算当主上的岳父!真是好计谋!幸亏死得早!”

“你说的还挺有道理。”吉本不免犹豫:“要是马尔福家真有这个打算,我现在把这个小姐给主上安排上,小马尔福会报复我吧?”

“你要真怕马尔福,还敢直接把人掳回来?”

“马尔福要是对她有没有计划,只是放养在法国,主上跟她有点什么,卢修斯·马尔福也不会在意——我原本是这么想的,才用昏迷咒偷袭她,打算给主上一个惊喜。”

这次派瑞特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绕着克莱曼汀走了一圈,有交代吉本道:“你把她拉起来,我看看她到底配不配得上主上。”

“嘿,派瑞特斯,你摆什么谱?还差使我啊!”吉本显然不乐意。

派瑞特斯马上改口:“那请吉本先生帮我把这个女人拉起来!拜托了!”

“这还差不多!”吉本满意了。就算他未必真心求助,面子上过得去也足够。他一只手托到克莱曼汀的腋下,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并周全地把她拖到吊灯正下方。

克莱曼汀感到头发被人撩开,下巴也被捏住,慢慢左右摆动,两束观察的目光**辣的如有实质。目光的主人放手后,又绕了她踱步一圈:“行吧,及格了。”

“及格?”吉本愤怒地反驳:“你自己模样普通,哪有资格说比你美上千倍万倍的美女及格?死处男,快撒泡尿自己照照!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随你怎么骂。”派瑞特斯的态度透着种若有所思的沉静:“我只想说,你不必为破坏马尔福的计划担忧。他们养了她这么久,都没见有什么动作,说不定就是缺少契机。你把她带给主上,间接促成了计划,马尔福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诶!还真是这个理儿!派瑞特斯,你可以啊!”

“那么,把人送去二楼卧室,你可以走了。”

“你赶我走?你凭什么赶我走?可别我给你点脸,你就在我跟前充大爷!”

“你工作汇报完了,跑腿送衣服也办完了,还有用什么理由留下?你想玩忽职守?怀念钻心咒的滋味了吗?”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吉本有些迁怒地把克莱曼汀粗鲁地抗在肩上:“你还真以为你在主上眼中很特殊啊!我看你再猖狂多久!”

克莱曼汀再次沦为货物,被吉本转移到一张大床上。这张床床垫偏硬,枕头被子都很薄,躺起来一点也不舒服。吉本把她摆到正中央,脱掉高跟鞋后,还耐着性子替她整理好头发和礼服。

“完美!”吉本双手一拍:“我可不解开你的咒语了,我也就是偷袭比较擅长。你要是不听话,让主上制服你。漂亮小姐,祝你有个美妙的夜晚!”

帷幔放下来后,吉本踩着地毯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克莱曼汀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被黑暗浸透的床顶,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上辈子。

那时也是刚毕业不久的她,也是这样上了伏地魔的床,不过因为动手的是她的伯父艾伯特·卡罗,见多识广的他选用了直接入口的安眠剂,还以防万一地用绸带困住了她的手脚。她同样提前恢复部分意识,亲眼看着醉醺醺的伏地魔像蛇一样爬到她身上,在凌迟般的痛苦中彻底清醒。那张暴露在月光中的丑陋蛇脸,成为她余生不敢回忆的梦魇。

其实伏地魔至今尚未毁容,对克莱曼汀的影响不容忽视。她固然依旧畏惧他,仇恨反而无从着力,实在是在她的认知中,换一张脸的伏地魔基本等于换了个人,如同那确实是刚好同名的两个人一般。在这样的前提下,她屡次撞到他面前,甚至无需像第一次见面,用魔法阵自我催眠,便能做出最自然的反应,藏好自己重生的秘密;以及这一次,在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后,她拿两辈子一对比,竟然卑劣地滋生出一丝庆幸。

她庆幸没有把童贞浪费在不爱的人身上,庆幸被迫接受的“一夜情”对象,还有一张俊脸别具可取之处。

不断自我宽慰之下,克莱曼汀咬着牙略过今晚等待她的遭遇,思考明天之后怎么办。畏惧伏地魔如卢修斯,大概能谅解她的难处;要是她以强/奸罪名把伏地魔乃至食死徒告上威森加摩,或者向国际巫师联合会申诉,他还会不会继续站在她这一边?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门忽然被人打开了。她以为是吉本去而复返,连忙闭上眼睛装昏迷,免得被发现了,还要再受一道咒语,比如夺魂咒之类的,就没有昏迷咒这么“友善”了。来人停在床边,掀开帷幔,打量她了片刻,咕哝地挤出一个词组:“幸运狗!”

这音色一入耳,克莱曼汀立即认出是派瑞特斯,不由再次变得不安。今晚情绪几番起伏动荡,她即便躺着不动也累了,可派瑞特斯此人的行为确实不好预估。以他上辈子的结局看,这也是个为伏地魔要死要活的疯子。

她刚把他定义为疯子,他果然下一秒就不正常起来。他捉住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拽到地上,手里提的油灯在她脸上不住打晃:“都是私生的,凭什么你有资格躺到主上的床上?就凭这张脸?就凭这头发?”

派瑞特斯捏着她的脸,再次仔细审视了一番,然后轻哼一声,走到床对面的墙壁前,手里魔杖一挥,变形出一面巨大的穿衣镜。

听声辨行的克莱曼汀顿时一头雾水。这个家伙干什么呢?她忍不住悄悄睁眼,透过凌乱的发丝暗中窥探。

镜子前的派瑞特斯的第一个动作让她差点失态地惊叫——他对着自己的脸念了句“咒立停”,他的眉眼于顷刻间发生变化,重新组合的结果怎么看怎么不像男人。

他——或者应该是她——不满地啧了一声,接着三两下脱掉全部衣服,对着镜子忸怩作态,反复自我观察。克莱曼汀秉着实事求是的精神,没有回避眼前的景象,于是彻底能确认下来,她是货真价实的女性,纵使她胸前一马平川。

这个猝不及防揭露的真相,让克莱曼汀不禁一阵恍惚,不觉间竟对派瑞特斯的恶意稍感释怀。她当然不是突兀地放下仇恨,而是那些派瑞特斯亲自动手对她造成的羞辱,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褪去一层恶心的外衣。人对于同性,排斥和抵触总要相对轻微一些。

此外,一得知这个真相,她觉得派瑞特斯这个人变得比较容易理解了。她女扮男装,想必一早受伏地魔指使,以便继承家族为他效力,并借用老来得子的老派瑞特斯的感激,替他在英国打开局面,进入巫师世家的圈子;而派瑞特斯之所以始终奉命唯谨任劳任怨,却出于男性外表也无法动摇的女性情怀。女人异常乖顺,不过源于在某个男人身上,她把忠诚和忠贞混为一谈。

派瑞特斯余下的做法几乎不出所料:她举着魔杖打圈,把短发变成和克莱曼汀如出一辙的金色长发;然后调整五官,即便只得其形,在昏暗的卧室光线中,不熟悉她的人也很难把她们区别开;接着她咬着牙扩大胸围臀围,镜子公正地照出她自负自卑杂糅的难堪;最后,她返回克莱曼汀身边,脱掉她的礼服,穿到自己身上。

只留内衣蔽体的克莱曼汀偷偷翻了个白眼。看来她打定主意要李代桃僵,这真是——棒极了!

就在她以为她会被挪到其他房间另做安置时,派瑞特斯若有所觉,脸上警惕心虚交加。她胡乱地把克莱曼汀塞到床下,取而代之地躺到了大床正中央,仿佛克莱曼汀一直在那儿没有动弹。

帷幕刚拉上,这间卧室的门再次打开,未几响起了吉本的声音:“还好我留了一手,假装离开,提防着那死基佬——哎,他还真没做小动作,奇了怪了!他那副恨不得换他上的模样——难道是我看错了?”

自觉查验无误的吉本疑惑地离开,过了片刻,克莱曼汀听到派瑞特斯咒骂几句,又突然安静,一记吸气的声音格外响亮。

“主上……我的主上,我的——主上伏地魔……”如愿躺在向往已久的床上的人呼吸着她一直可望不可即的气息痴迷呓语。

床下的克莱曼汀顿时汗毛直立,遗憾自己连嫌弃的表情都做不了。吉本之前那句祝福应该转送给她——祝她有个美妙的夜晚!

这周双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今天的空闲时间用来写新章了,留言都已经看过了,谢谢大家的支持!周末就陆续回复!

下周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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