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来找?”斯内普轻声询问。
克莱曼汀却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给几扇屋门施咒,换上一身正常见人的外袍,坐在沙发上打开一本书。
斯内普看得一头雾水:“你这是做什么?”施咒还好理解,但已经快到就寝的时候了,她忽然穿这么正式做什么?
“是来找你的。”克莱曼汀平淡地答道:“你去开门吧。”
“哦。”斯内普将信将疑,但也因她的举动,把脱到一旁的巫师袍用清理咒弄去血迹草草套上,才赤着脚走向大门。待他也看清门外是谁,一抹惊慌从他的脸上掠过。
然而门终究是要开的,他深吸一口气,将门把手下压,在第一个照面时立即开口:“莉莉,你听我解释……”
“晚上好,西弗!”伊万斯打断了他的话,却甜甜地笑着打招呼,还越过他向房里的克莱曼汀挥挥手:“晚上好,卡罗小姐!”
“莉莉……”勇气一旦中断,再提起就难了。斯内普愣愣地靠着门框,对着伊万斯一如往昔的笑靥,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西弗,我就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今天下午你因为我又和人交手,也不知道快好的伤势有没有恶化。你对庞弗雷夫人说的‘没事’我才不信呢!”
“没、没有大碍……”
“那就好!”伊万斯看上去松了一口气,随意抬手指了指身边的人:“还得感谢你的室友,我去男生宿舍找你,你不在,他知道你现在在这儿,就把我一路领过来了。”
斯内普下意识地随着她的动作去看她侧后方的穆尔塞伯,对方却是一脸苦笑地朝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别无选择。
“这么晚了,你什么时候回寝室啊?我跟你一起走?”伊万斯似无所觉地问。
“我……”忍住回头的**,斯内普欲言又止。
“上门是客,怎么好这么快就离开?这是斯莱特林的地界,你们要是想聊会儿天,没有其他地方比我的房间更合适。”克莱曼汀放下书,施施然地站起身,一言一行像个体贴周到又善解人意的主人:“现在离宵禁还有近一个钟头,我去城堡里散个步,你们在这儿请随意。”
她取下衣帽架上挂着的一条黑色丝绸披风,目不斜视地路过这对气氛微妙的小情侣。穆尔塞伯机智地立即告辞,追着她到公休室才停下。见她还在继续朝外走,他赶紧大步上前拦住:“卡罗,你还真要去散步啊!”
“今晚夜色这么好,我为什么说假话?”克莱曼汀不温不火地反问。
“我以为你就编个借口。”
“坐实了就不仅是借口了。”
克莱曼汀懒得再和他纠缠,抬腿绕过他走向出入口,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石门。和其他三个学院不同的是,斯莱特林没有守门画像,所以任何人的进出都传不到校长那儿去。
“卡罗,今天的事不怪我……”穆尔塞伯在她背后喊道,引得其他学生纷纷侧目:“我没想到那个伊万斯那么胆大,居然敢一个人找到我们宿舍来。她人都在门外了,我总得给个说法,才好把她打发走……”
两个人离开后,余下的两个人一时间相对无言,伊万斯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又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地开口说:“本来你今晚会在这儿过夜的,对吧,西弗?”
是的,斯内普在心里回答,但没敢当真说出来。
“你默认了。”知他如伊万斯立刻看懂了他的态度。她抱着胳膊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部分遮挡,让房内的情形展现更多:“这次波特没有说错……”
斯内普猛然抬头质问:“那家伙又胡说八道什么?”
“他在胡说吗,西弗?”伊万斯自问自答地摇了摇头:“你看,这是那个卡罗的寝室,里面只有一张大床……你让我在门外等那么久,然后衣衫不整地来开门,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上……”
“不是,莉莉,我、她,嗯……”斯内普急忙辩解:“我的伤……她刚刚在给我包扎……然后,她……”
伊万斯很有耐心地问:“然后什么?”
可斯内普只能沉默了。他无法说明,他开门之前克莱曼汀都做了什么,否则就泄露了她辛苦保守的秘密。就算他和伊万斯是男女朋友,关于他自己的事,大多他能不隐瞒,可涉及其他人就不该违背原则了。
“好吧,就算她在给你包扎……”伊万斯似乎不再追究,只专注于已知的事实:“包扎完你为什么不回自己的寝室?”
“我……”
“其实我该问,你为什么要让她给你包扎?我能体谅你反感卢平,不愿留在医疗翼养伤,但你的室友呢?你和他关系不是很好吗?”
“我们没……”
“没那么要好吗?怎么会,西弗!你们不还一起研究黑魔法吗?”
斯内普黯然低头。这一问不仅牵扯到他在伊万斯跟前的脸面,还涉及斯莱特林一言难尽的内部关系。他怎么会甘心跟她坦言,他和穆尔塞伯的交情纯粹是利益驱使,像帮个小忙这种朋友间的正常行为,却是一个纯血世家子弟如何也不会对一个混血平民做的。
“或者,我再问——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刚来霍格沃茨不久,出身不高却是纯血,成绩优异又擅长黑魔法,外加长得漂亮却低调,身家富足又慷慨,更极少惹是生非的卡罗?”伊万斯低声替他回答:“这是你最理想的伴侣选择,不是吗?她可比我优秀多了。哪怕你没考虑那么远,要是我们十岁那年你先遇到她,你还会躲在灌木后面偷看我吗?”
“……”斯内普陡然脸色惨白,一双手在身后相互攥紧。
“西弗勒斯,我今天才算真正见识到什么是精明的斯莱特林。”伊万斯又退了一步:“我不质疑你对我的感情,但你很理智,你早就明白,我终有一天会强迫你在我和黑魔法间做出最终的取舍,所以你早早另选了一个和黑魔法不冲突的女生备用着。等我们分手以后,你会伤心一段时间,然后开心地投入新恋情。你一定以为这还很公平对不对?我有波特,你有卡罗,我们没有未来,但各自有退路。年少的恋情,和一生的事业比起来,终究是太轻了。”
说完这些,伊万斯转身就离开了,甚至步履还轻松不少。僵立在原地的斯内普沉默良久,才慢慢走出克莱曼汀的寝室,把大门在身后轻轻地合上。他在清脆的“吧嗒”声里闭了闭眼,用凌乱的头发遮去一脸的自我厌弃。
克莱曼汀从地下室走上来,先出了城堡进入庭院,才选准天文塔的方位。城堡内部也有楼梯可通,但她实在不想走重复的路。她以散步的名义避出来,实属无奈之下忽发奇想,对去向毫无打算之下,就只能参考最容易出现在脑袋里的地点,天文塔能入选还是托了晚上课程的福。
当然平心而论,天文塔确实是整个霍格沃茨最佳的观景台——因为至高,无所遮拦,所以视野开阔全方位没有死角,天气好时甚至能望到黑湖尽头。克莱曼汀选中对月的一方,翻上半人高的石台,双脚朝外地坐下,撮嘴吹了声口哨。未几一只灰褐色的小鸟飞来,在她的膝盖顶上收拢翅膀。
“你是麻雀吗?这么晚还不去睡觉……”普通的动植物当然听不懂人话,克莱曼汀只是习惯于用语言同步传达意念和它们交流。
接着她立即被轻啄了一记,还有鸟鸣滴滴溜溜地响起。
“原来是夜莺啊,难怪。”克莱曼汀恍然大悟:“我刚刚都忘了,麻雀一到晚上就跟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不可能精准地飞到我这儿来。”
夜莺扑腾翅膀时掉的一根羽毛,她把它捏起来,讨好地凑到它的胸前搔了搔:“乖鸟儿,我心情不大好,你唱支歌给我听吧。”
“唧唧。”夜莺爽快地应了,却是转身飞走了。
克莱曼汀好笑地感慨:“什么毛病!嫌弃我的膝盖当舞台太简陋吗?”
夜莺很快又飞了回来,她会意地朝它伸出手,接住它嘴里衔住的一粒种子。用另一只手的食指碰了碰夜莺的脑袋,克莱曼汀有些抱歉地向它解释:“我把魔杖忘在寝室了,只得用先天魔法试一试。”
将种子托在掌心,她默默回想十一岁开始使用魔杖之前的魔力运转方式。这对她来说并不太容易,但好在没多久就成功了。种子变成嫩芽,叶色加深,枝干抽长,结出一个花苞,然后簌簌如夜半私语一样,开成一朵白色的玫瑰。克莱曼汀微微一笑:“倒是巧了,这花我也很喜欢。”
“嘀嘀!”夜莺高昂着脖子跳上她手执的玫瑰枝,如她所请求地那样开始放开喉咙歌唱。
克莱曼汀闭上眼睛,刻意不去理会叫声的具体含义,只单纯地沉浸在婉转的清啼中。身上穿够了衣物,晚风不再吹人冷,拂到脸上便成了一种酥醉的清凉感,倒是与这个季节相得益彰了。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没过多久,鸟鸣停止了,克莱曼汀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眸子里的情绪已然沉寂,不再需要深沉的夜色来掩藏。夜莺像谢幕一样张了张翅膀,跳回她的膝盖上,得意地又叫了几声。
“是很动听,多谢你了。”克莱曼汀若有所思地看着它:“人们都说你的歌声仿佛悲鸣,甚至赋予你了一个悲剧神话,我倒是觉得,都是听者有心罢了,什么人听什么曲。”
“嘀呦!”
“我吗?我听来,一开始也是悲伤的,不过渐渐就平和了。”
“嘀嘀呖呖!”
“是你的功劳。我放空大脑以后,跟从着你的旋律。你叫起来其实也是随性所欲吧?嗓音好听了开口都是任性。”
可惜夜莺到底只是只普通鸟类,而克莱曼汀的血统觉醒也不够,一人一鸟间的交流十分有限。夜莺为自己表达不力急得来回蹦跶,克莱曼汀伸出手指小心安抚住了它:“没关系,这些不重要。既然你送我一曲,我也回赠点什么吧——还好我的变形术不错,不拘有没有魔杖在手。”
她揪下一瓣玫瑰,挥手丢向塔外的虚空,一瓣立即变化出数十瓣,像白雪一样纷纷杨飘落。夜莺欢快地清啸一声,飞入花瓣雨中来回穿梭。克莱曼汀嘴角含笑,再次抛出一瓣变形,借夜风之势扬得更高,任夜莺在其中载歌载舞。她知道它也想起了下雪,作为每到冬天就南迁的鸟类,它至死也未必亲眼见过雪花,这场落花如雪倒是弥补了它的遗憾。。
玫瑰被拔干净时,夜莺也玩闹累了,道别完就慢悠悠地离开了。克莱曼汀将手里的花心变形,还原成方才花型饱满的模样,再从根部折去一截茎条,留下大半个小臂的长度,抬手用它挽住被风吹得微乱的长发。
本章是听着别人录的夜莺夜鸣写的,其音色音节真地很难用汉字描摹。
终于把斯莉写掰了,撒花!
作者君的目标是——让他们六年级里甜甜蜜蜜地谈场恋爱。
接下来会有各种神助攻出场,敬请期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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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1-36 夜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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