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戈德里克山谷

十一月,夏天终于结束了。

诺拉倚在火车窗边,望着窗外已略显枯黄的田野。但往往在这萧瑟时节,英国的魅力才真正显现。

列车穿越起伏的山涧和高桥,驶过一片又一片的百合田。

她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莉莉了。等今天的事情结束后,她一定要去看看她。

列车在最近的一站停下,奇彭纳姆。下午三点,诺拉下了车,试着在记忆中找回五年级时那条通往目的地的路。

她穿过长满荒草的小径,牛仔裤和运动鞋沾满了泥巴。那还是佩妮去伦敦前送给她的。虽然有些狼狈,但她心情不错,只要一些小小的紧张。

戈德里克山谷已经近在眼前。对于已经长达千年的小镇,五年的暌违根本无法带来任何风貌上的变化。也许对戈德里克山谷来说,诺拉变得比较多。

她循着记忆找到了那座熟悉的小屋,门牌上依然挂着木头做的门牌。

她轻轻地扣动了一下花园小门的门环。一只地精从土里探出了头。

过了一会,房屋的主人从屋里走了出来。那一瞬间,不可思议的表情爬上的他的面庞,他走近了。隔着花园的栅栏,诺拉和詹姆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儒雅?诺拉从没想过会用这个词形容詹姆。

他还是戴着眼镜,头发也不怎么服帖。可就是哪里变了。

换做以前的詹姆波特,在看见她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门口,应该立刻就大喊大叫起来,可现在的他只是微微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程度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当然,肤浅地说,詹姆的外形也有所改变。以前的詹姆个子很高,但太瘦了。这对追球手其实是个优势,他比一般的追求手更灵活。但现在他看起来结实、流畅,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明显。

她没怎么见过詹姆穿麻瓜的衣服。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上面绣着一个白色的 P 字。P,代表波特还是普德米尔联队?总之,这让他的气质像一个在剑桥学数学的大学男生。

梅林啊,这还是那个在弗立维的讲台里放爆炸臭虫的詹姆波特吗?

“梅林啊,这还是那个诺拉佩雷斯吗?”

詹姆率先打破他俩尴尬的对视。他的声音比以前沉着多了,虽然语气还是稍显夸张。

他点了点下巴向诺拉示意,于是诺拉也无奈地微笑着,顺着他的目光转了一圈。

“哇,”詹姆笑着说,“看看你的头发。”

“波特牌生发剂的功劳。”

“不过,”詹姆朝她眨眨眼,“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那个发型。”

他的一句话把诺拉拉回了那个他们一起度过的温暖天真,头发乱糟糟的学生时代。

一下子,詹姆不再陌生了。

“是因为比较像你吗?”诺拉的嘴角扬起。

他们咧着嘴看着对方。直到诺拉有些不好意思地举起她提了一路,在对角巷的土耳其甜品店买的食物。不知道现在的詹姆还喜不喜欢吃甜食。

“能不能邀请我进去说……”

詹姆哈哈大笑起来,脸上露出了以前恶作剧之前,那种期待把别人吓一跳的神情,“快进来,我有个惊喜给你。”

他们穿过门廊走进波特的家里。这件屋子还是那样的整洁明亮,空气中充满了淡淡的柑橘类香气。

“是谁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天呐,她怎么会在詹姆家的客厅里,在下午四五点的阳光下,见到了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女孩?

她们只是四五个月没有见而已。但莉莉将手中正在整理的羊皮卷哗啦啦地扔在了地上。她几乎是奔跑着过来把诺拉紧紧搂在怀里。

---

“你要快点,你要把诺拉饿死了…”

诺拉在客厅作出认真欣赏波特家的挂画的样子,假装没听着莉莉走进厨房催促詹姆的声音。

詹姆的父母(据他所说)去澳大利亚看望他的姑妈了。因此,房子比起五年级来的那一次显得凌乱一些。

诺拉走到壁炉前,上面还摆着詹姆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不过又添几张新的,比如莉莉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的背影,以及……小天狼星穿着短裤,拿着比人还高的冲浪板站在沙滩上的照片。

看着他凌乱的黑色卷发和脸上的笑容。诺拉忽然感到有些嫉妒。她拥有的小天狼星,只有一只握着酒杯的手而已,而詹姆拥有这么多的他。

“相信我,她没那么饿。”詹姆的苦恼里带着点戏谑,

“谁让她不说一声就来了。我的材料都不够……得做我的拿手菜啊,让她刮目相看,让她永远也忘不了…”

“行行行,”也许莉莉翻了个白眼,但她的语气像宠着他似的,“让我来帮你,这样快一点.”

“不不不,做饭是男人的事,你驾驭不了的……”

“你是不是忘了,”听声音莉莉像是拿什么拍了他一下,“我每天要用几百种原材料配魔药,这点活还不是小菜一碟?”

“哎哟,”詹姆装模作样地痛叫一声,“Ne rentrez pas dans la cuisine!”

诺拉实在忍不住撇了撇嘴,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法语?

在他的胡搅蛮缠之下,莉莉只得从厨房退了出来,无奈地对诺拉一笑。但那笑容透出全然的幸福。

仿佛刚刚路过的那片田野,夏日的百合全部绽放。

厨房里,詹姆轻声哼起歌来:

“She comes in colours everywhere,

She combs her hair,

She’s like a rainbow…”

---

晚餐是一道芝士烤鸡,虽然诺拉一直连声赞不住口,但直到莉莉淡淡说了句“还不错”,詹姆才露出快把尾巴翘到天上的得意.

晚餐后,他们一起窝在沙发里,客厅的棕红色沙发在温馨的昏黄灯光下,呈现出一幅过去经常出现在格兰芬多休息室的图景。

詹姆轻敲面前的棋盘,两人对战的棋盘瞬间变成了三角形,

“哇,”诺拉惊叹道。

詹姆得意地又敲了几下,棋牌变成了四个格子,五个格子,“这是我爸爸发明的。可以容纳我们四个,”他当然是指掠夺者们,“再加上我爸爸自己。”

他们刚摆好棋子,詹姆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跳了起来:“我们该叫上虫尾巴!”

“别!”诺拉赶紧制止。彼得不是她最烦的人,也应该能排到前几名了,“不用,不用麻烦了。”

“一点也不麻烦啊,”詹姆说,“找月亮脸可能麻烦点,但我家的壁炉和彼得那儿是连着的。”

“那你刚刚怎么不叫小虫来?”莉莉问。

莉莉居然叫彼得“小虫”?诺拉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太开心,一时间给忘了。”詹姆挠了挠脑袋,“再说四个人,饭肯定不够吃,甘普那个老家伙定的法则又不让我变多一点……不过现在叫还来得及,我五分钟就能把他带回来!”

他说着兴冲冲地朝壁炉钻去,诺拉连忙把他一把扯了出来。

“我真的,不想见到他。”

诺拉终于还是实话实说了。场面一时有些小小的冷却,直到詹姆叹了口气:“哎,可怜的虫尾巴。”

诺拉忍不住反问:“他有什么可怜的?”

“呃……毕竟他以前对你还挺着迷的。”詹姆不着调地说。

“你说的‘着迷’,是指五年级舞会我被大家集体厌烦之后,他就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吗?”诺拉讽刺地说。

诺拉的话让詹姆神情一僵,但他很快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其实在四年级的时候,我还打算撮合你们俩来着……”

“什么?”诺拉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把我当什么了?”

“那时候我特别想让你成为我们的朋友嘛,”詹姆笑得一脸无赖,“我想,如果你和彼得在一起了,就能更容易拉你进我们的……”他转着眼珠思考如何措辞。

“团伙?”莉莉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

詹姆毫无原则地竖起了大拇指:“对!就是这个词。”

“你真无聊。”莉莉不高兴地喊到。

“女士们,冷静,冷静……我是说,这事儿最终也没发生吧?我也没真那么做。”詹姆辩解。

“当然。”他补了一句,“主要是小天狼星不同意。”

听到这个名字,诺拉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发烫。

“他怎么说的?”问得好,莉莉。诺拉立刻竖起了耳朵。

詹姆想了想,说:“他就说了一句话‘撮合个屁’,然后一脚把我踹下沙发。”

“就这样?”莉莉继续追问,为什么她总能问到诺拉心坎上。

“就这样。”詹姆耸耸肩。

莉莉冷哼一声,“他是出于什么心理说这种话?真奇怪。如果他喜欢别人,为什么不说清楚?”

“他可是小天狼星啊,”詹姆为自己的朋友辩护道,“他只要多看谁一眼,那个女生就应该知道他对她有意思吧!”

“你说的是小天狼星,还是蛇怪?看一眼就会死?”

诺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两个把自己晾在这,开始斗起了嘴。

“冷静!冷静!”她红着脸大喊,没想到她也开始喊这句话了,“我们都二十岁了,别老翻过去那些旧账。”

詹姆也笑了,凑到莉莉旁边,小声说:“其实你欣赏不了他的帅,也挺好的。”

“女生又不像男生那么肤浅,只看脸。”莉莉翻了个白眼。

“女生才疯狂呢。”詹姆挠挠头,“高年级的时候我们甚至都不敢让小天狼星喝外面的水,”他开始觉得荒谬地笑起来,但声音越来越低,“每次都得先放到彼得面前,要是没哪个女巫突然冲出来把水打翻,才让他喝……”

诺拉忽然感到一阵不适:“你们真残忍……”

詹姆斜她一眼:“彼得就喜欢你这样。”

诺拉发誓,她此刻真的想踹他两脚。

“别再开玩笑了,”莉莉板起脸来,“跟诺拉好好说清楚。”

“好吧。”詹姆忽然站起身,走到诺拉旁边,一脸认真地站着。这个版本的詹姆让诺拉惊恐得往沙发里缩了缩。

詹姆忽然开始坦白:“其实,关于彼得躲你的事……我也有责任。”

“那时候,我总觉得,你对小天狼星若即若离的,像是在玩他。”他说得很慢,“我以为是因为你有很多备胎,比如彼得,还有其他人……所以我让彼得不许理你了,我以为这样你会对小天狼星认真一点……”

“还有格兰芬多有些人排挤你……现在想起来,可能和我当时的态度也有关系……”他叹了口气,“我就是受不了你那样对他。”

“对不起。”詹姆金褐色的眼睛看着她,真诚极了,“对不起,我那时候那么荒唐、幼稚。”

诺拉有点手足无措:“没事……那就是你啊。你只是想对你的朋友好而已。”虽然有时候那种“好”是他想当然的。

“是啊。”詹姆笑了,“所以我也不后悔。如果不经历错的,我怎么知道什么是对的?”

他看了莉莉一眼,莉莉朝他鼓励地点点头。

“不过我还是得对那些我曾经伤害过的人道歉。我跟彼得道过歉了,现在……我也想跟你说。”

如果承认错误是成长的第一步……

詹姆真的长大了。

“我原谅你了。”诺拉爽快地说。

“诺拉,相信我,我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当年的事。”詹姆诚恳地说。

“没那个必要。”诺拉摇头。

毕竟,她当年确实没有因为被格兰芬多的同学排挤而觉得多难过,更别说彼得躲她了,那简直是喜事一桩。

“只要你有需要,告诉我就好。”詹姆认真地说,“毕竟……也不是每个人,我都有机会弥补曾经造成的伤害。”

说到这里,詹姆的眼神忽然有一瞬的空白,像是思绪被抽走了。一种遥远而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慢慢浮现。也许他真的想起了某个人,他曾经“欺负”过的某个人。

诺拉微微侧过头去看莉莉。她正低头抿着嘴,没有说话。

那是一个因为此刻莉莉在场,所以他不能再提起的名字。

---

他们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聊到了深夜。诺拉本来打算今晚就离开。但在莉莉的邀请下,她还是决定留下来。

她们换了衣服,一起躺进了被窝,就像十一岁那年一样。

诺拉忍不住问道:“和詹姆在一起开心吗?”

莉莉有点羞涩,低下头:“还行吧。”但她的语气听起来比还行要好的多。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诺拉有些促狭地笑着。

“哎,”莉莉叹了口气,“其实从五年级那年起,对他的感觉就挺不一样的。”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答应他?”

莉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时候总觉得,难道他追我,我就一定要答应他吗?再说了,魁地奇队长和级长,从看不惯到在一起,”

莉莉翻了个白眼,“这剧情也太俗了,就跟佩妮爱看的那种美国人拍的电影一样。”

诺拉哈哈大笑。

莉莉恼羞成怒地挠她痒痒:“不许嘲笑我!”

为了让她不要那么尴尬,诺拉也望着天花板感叹起来:“哎,小时候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那时候觉得,小天狼星简直像个王子一样。”

“那我确实理解不了。”这次换莉莉倒在床上,笑得肚子疼。

她们又胡闹了一阵,直到逐渐安静下来,依偎在彼此身旁。诺拉轻声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莉莉低着头,轻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这个问题就像房间里的大象,所有人都知道它存在,但是她们谁也没有提。

“你是想问我和斯内普的事吧。”

确实。诺拉从未预料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莉莉。几个月前她最后一次去看她时,莉莉还和斯内普在一起。可如今,自己才从雷古勒斯、金杯的混乱中稍作喘息,然后度过了整整两个月的病榻时光。莉莉却已经出现在了詹姆的家里,而且看起来,她和詹姆非常,非常幸福。

她不明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莉莉看着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终于开口:

“既然你问了,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毕竟,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知道这段故事每一个部分的人。”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6月29日。”

“我们下班后像往常一样吃了晚饭,一起散步回家。晚上,我在家调魔药。你知道我的,一旦开始了,做到一半没法停下来。那天,我魔药室正好缺飞龙蛋草。凌晨两点,我移形换影去了斯内普家,想从他那儿拿一些。可他不在。我去了他的卧室,那屋里的样子……他显然已经好几天没在那里休息过了。”

“第二天上班时,我装作无意提起这事,他却只说一直都待在家里,什么也没解释。”

“那段时间,他的性格变了很多。他变得很阴沉,你知道,他以前就够阴沉了,就比那还要严重。每当我提起新闻上的一些事,他总是刻意回避。我当时还以为,是因为他是斯莱特林出身,对这些话题比较敏感,不愿和我多谈,于是我也就没有再说。

可就在他失踪的那晚,我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特别糟糕的那种。那之后,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直到有一天,我跟踪了他。那晚,我悄悄跟在他身后,一路尾随,直到他走进了……你知道他去了哪儿吗?”

说到这儿,莉莉的声音几乎要断了,像被什么狠狠堵住了似的,痛苦得说不下去。诺拉伸手,在被子里轻轻握住她的手,试图传递一点力量。莉莉也回握住了她,表示她可以继续,

“他去了马尔福庄园。”她声音沙哑,“那是……他们的据点。食死徒的大本营,神秘人最亲近的手下全在那里。我站在那门口,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可我还是强撑着回到他家,一直等他回来。天亮了,他终于出现了。可他一句解释也说不出口。”

诺拉看到莉莉闭上眼睛,她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我像疯了一样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我揪住他的衣服,要他把袖子掀起来。他拼命抗拒,我拿魔杖打伤了他……然后我看见了那个印记。”她的声音哽咽了,“诺拉,你明白吗?他是个食死徒。”

莉莉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多年来,诺拉只见她如此失控过两次。上一次,是六年级那年,她们并肩坐在窗台上,莉莉告诉她,她要和斯内普在一起那一天。

“他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在欺骗。”莉莉颤声道,“他看着我,是不是就像看一个笑话。那些和我在一起的白天,夜里他都在为神秘人卖命……那我这些年的坚持算什么?”

“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想要离开科克沃斯,想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甚至想去战场。但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拯救世界不如拯救眼前的人。他是我身边最需要帮助的人,是那个我愿意倾尽一切去关心的人。结果呢?他毁了我所有的自以为是、我所有关于爱的幻想……我以为我对他是特别的,我以为他心里有我,我甚至以为他还有一点点良知……”

“但他没有。他根本没有心。”

诺拉为莉莉感到难过:“不是的……不一定是那样。他也许有苦衷,他可能只是说不出来……”

“别再替他说话了,诺拉。”莉莉截断她,“你以为离开他对我来说很容易吗?他在我生命里留下太多印记了。没有他,我不会成为今天的莉莉伊万斯。”

“我是真的喜欢魔药吗?还是因为在我还对魔法一无所知时,是他告诉我魔药课是霍格沃茨最重要的课程?因为他家穷得什么魔法材料都买不起,我们只能步行三英里,到山上去采草叶,熬药治他肚子上被他父亲踢出来的淤伤。”

她停顿了一下,喃喃道:

“在霍格沃茨的那些年,他说了太多伤人的话,做了太多伤人的事,还有他学的那些黑魔法。但因为我脑海中有那样一个画面,那个他被他父亲踹倒的画面。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他是那样长大的,他不会爱人,不懂如何表达善意,他唯一拥有的就是我……所以我不停原谅他。我原谅了一次、两次……多少次,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诺拉忍不住问:“如果这一次,他真的愿意回头呢?如果他真的知道错了呢?”

“不要再替他找借口了,诺拉。”莉莉惨然一笑。

“不是每一次回头都能被原谅的。如果连加入那样的组织都能被原谅,那些死去的人呢?那些再也无法被挽救的灵魂,那些被毁掉的家庭该怎么办?何况他根本就不愿意回头。就算那天他跪在我面前,哀求我不要走,他也没说过他要退出。”

诺拉知道,莉莉的性格中既有刚强的原则,也有温柔的悲悯。但无论哪一面,都注定她无法再原谅斯内普。

莉莉轻轻擦去眼泪,让情绪一点点平复下来。她握住诺拉的手,说:“没事的,我现在已经不恨他了。现在的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欢上占卜课,但有一节课我记得特别清楚。维耶蒂教授说,在他们印度巫师中,有一种说法,”

莉莉拉过诺拉的手,在她掌心画了一个像绳结一样的符号,“他们相信,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像一个绳结,可以因为许多事不断打结、连接,但也可能在某一刻……”

她的指尖轻轻往回一滑,把绳结的两端连在一起,“就此结束了。我和斯内普就是这样。我已经尽了我所能,现在,我和他的缘分,尽了。

“可是……”诺拉还想说什么。

莉莉却打断了她:“有一天,我们可能会再见,或许是在战场上。我想,我会毫不留情的。”

她朝诺拉轻轻一笑,神情认真:“你知道我是怎么和詹姆在一起的吗?”

“我和斯内普在一起那两年,不只是你每个月来看我,詹姆也会来。一开始我总是拒绝他,甚至连话都不和他说,可他的拜访风雨无阻。”

“在我离开了斯内普之后,真的不想见任何人,只想一个人待着。但我生病了,病得很重,我父母去了伦敦看佩妮,你也没来。”

“对不起……”诺拉轻声说,满是自责。

“我不是怪你啊,诺拉。我只是想说,我以为我能撑过去。但后来我连去魔药室调一杯药水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昏倒在客厅,意识模糊的时候,看到有一个人朝我走来。我一开始以为是斯内普,可当他低头靠近我,我才看清是詹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天来看我。”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我为那个人是詹姆而感到开心。如果那真的是我的最后一面,我愿意见到的人是他。”

“我无比庆幸,那天不是斯内普,而是詹姆来了。”莉莉劫后余生般的叹了口气,“那一刻,一切终于结束了。我知道,从詹姆那里,我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后来他把我带到戈德里克山谷,照顾我……直到现在我们在一起了。”莉莉脸上露出笑容。

“在这个混乱的时局下,我们随时可能失去所爱的人。所以我决定,要在还能去爱的每一天,好好面对自己,好好珍惜别人。”

莉莉靠在诺拉的肩窝里,

“你会支持我的,对吗,诺拉?”

半夜,在半梦半醒之间,诺拉听见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她将惺忪的睡眼睁开一条缝,朦胧中,莉莉穿着白色睡裙走到门边,轻声说着:“不要把诺拉吵醒了……”

詹姆温柔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好的。”

接着,他贴近莉莉的脸。她像牛奶一样从门缝里滑进詹姆的怀里,悄然离去。

门关上之后,诺拉在黑暗中慢慢坐起身来 ,发着呆。

这就是爱吗?

爱到连一刻的分离也无法忍受的程度……

她想,她还能为莉莉做些什么,让她更幸福一点呢?

---

天亮了,第二天是一个晴朗的星期日。

也许詹姆会和莉莉带着詹姆的猫狸子去山地上踏青,或者去城里逛逛,或者什么也不做依偎在一起一整天。他们还会有许多这样的周日。

但诺拉必须离开了。

他们和她一起走到门廊。诺拉终于要说出此行的目的。本来她可以昨天说,可又她怕说了,将要接受一晚上莉莉的追问,因此她决定把话留到离别之际。

“詹姆,”她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她这样跋山涉水的来拜访詹姆。只为了这件事。

在毁掉金杯后,她窝在房间里恢复了两个月。

直到一只猫头鹰传来了雷古勒斯的信。他果然信守了他的诺言。那张信上写着:昨天晚上“他”(大写的),问了我关于克利切的事情。

收到信后,诺拉立即踏上了前来寻找詹姆的路程。她不知道伏地魔会什么时候需要克里切,她必须立刻做好准备,她想她需要詹姆的这个道具。

“我想借一下你的隐形斗篷。”

莉莉和詹姆都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两人对视一眼,仿佛一种特殊的默契交流。然后他们转向诺拉,詹姆朝前站了一步,开口道,

“不行。”他干脆地朝诺拉摇了摇头,“你还是这么不信任我们,谁知道你拿去干什么。”

诺拉没有料到他是这个反应。她本来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詹姆会答应她,因为莉莉、所有人一起度过的那么多年的时光,以及他昨天晚上对她说的话……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臂伸过来,诺拉没有任何防备地被松松地揽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诺拉越过詹姆的肩膀,有些不知所措地对上莉莉闪烁着温暖笑意的眼睛,

“他逗你玩呢。”莉莉温柔地说。

短短的一瞬,在她闻到詹姆身上那种太阳晒过的上了松油的扫把味道后,他放开了她。

“这是一个给战友的拥抱。”詹姆的笑意中带着点惆怅的怀念,“虽然,迟到了这么多年。”

他转身走到壁炉边的柜子前,挥动魔杖,轻轻一点,一个暗格“咔哒”一声弹出,银光隐隐的隐形斗篷静静躺在其中。

詹姆取出它,放进诺拉的手中:“拿去吧,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诺拉低声说道:“谢谢你,詹姆。”

“不。”詹姆笑了笑,带着他惯有的男孩般的顽皮,“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来帮助你。你知道,能帮到朋友总是那么愉快的。”

莉莉和詹姆站在花园的栅栏边,目送着她。他们的目光追随着诺拉,就像在为她的远行送别。

走了一段,诺拉回头看了一眼。两人仍站在原地,没有转身。她忽然转身奔回去,一把抱住了他们。

“好好照顾彼此。”她说。

“你也是。”詹姆答道。

而莉莉靠近她,轻声耳语:“战争要开始了,他要回来了。”

“我已经学会诚实地面对自己……诺拉,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面对你的心?”

给莉莉和斯内普一个胶带[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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