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医疗翼彻底安静下来。
外面的风雨声逐渐变小,悄无声息的转为了莹白的雪花,只剩下低沉的呜咽,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更衬托出室内的寂静。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药草以及淡淡的血腥气混合的味道,冰冷而凝重。
简单吃过晚饭的菲奥娜默默清理着染血的纱布和杂物,动作轻缓。
奥利弗依旧昏睡着,或者说,处于一种深度的疲惫性昏迷状态。
呼吸浅而急促,额前的卷发被冷汗濡湿,紧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即使在沉眠中,眉心那深刻的凹痕也未曾完全舒展,被厚重绷带和魔法夹板严密固定的左臂僵硬地搁在被子上,毫无生气。
他此刻卸下了所有强硬伪装,像一株暴露在寒冬风雪下的、根茎已伤的大树,只剩下令人心惊的脆弱和无助,那份平时笼罩全身、近乎咄咄逼人的生命力,此刻仿佛被彻底抽空了。
菲奥娜安静地坐在床边的硬木椅上,目光落在奥利弗脸上。她见过许多伤员,但在熟悉的人身上看到如此彻底剥离生机的瞬间,仍然带来一种冰冷的窒息感。
四下无人,她搭上奥利弗左臂手腕,指尖释放出木系灵力,涌入他的体内探查骨骼再生的情况。
“看来还是得加些续断和川穹才行!”菲奥娜收回灵力,拿起需要的药材,走到窗边掐了个剑诀,玉质飞剑在窗外变回了原状,她脚尖轻点,站在飞剑上飘然远去,途经之处,被狐媚子啃噬的草药竟以肉眼可见速度再生。
医疗翼窗外传来猫头鹰扑棱声,奥利弗悠然转醒,恰巧看见菲奥娜黑袍翻飞的身影正穿过打人柳结界。
“梅林啊!”奥利弗的战术板自动校准到最高倍速,清晰捕捉到菲奥娜跃上围墙的瞬间,像极了东方画卷里的踏剑仙人。
禁林深处,几只独角兽围绕在菲奥娜的身边打转,符咒在月华树下燃起青焰,坩埚里沸腾的药剂正熬制到最关键的时刻。
“沙......”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响动,菲奥娜警觉地握住魔杖。
“是我!”
菲奥娜的魔杖尖迸出火星,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转为萤火虫般的光点。
贾布里的辫梢缀着狐媚子驱逐铃,随着他的脚步在夜色里叮咚作响,手里还拎着那个精致的檀木食盒。
“哥哥,你该庆幸我没带狐媚子灭剂!”菲奥娜挥散符咒余烬,坩埚里的药汤映出贾布里戏谑的笑脸,“怎么来这里找我了?”
“本来想去医疗翼看看奥利弗,顺便给你送饭的,妈妈用猫头鹰寄来的桂花糯米藕还在保温咒里哭呢!”贾布里用魔杖尖挑起食盒搭扣,三枚翡翠蒸饺突然蹦出来跳起踢踏舞,“结果刚到医疗翼门口,就看到某位东方修士御剑而行!”
“要让那个魁地奇疯子四周不碰扫帚,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菲奥娜的银针在药剂表面画出太极符咒,翡翠色灵力裹挟着续断药汁渗入沸腾的汤剂:“庞弗雷夫人的生骨灵效果太慢了,所以我来月华树下找些中草药!”
贾布里的魔杖尖挑起一缕青烟,将桂花糯米藕的甜香混入药雾,看着那缕甜香在凝重的草药气息中弥散开,他顺手替菲奥娜拨开一缕垂到药锅边的碎发。
虽然同是沙克尔家族,贾布里对菲奥娜那些源自华家的、神奇的东方草药配方和那若有若无萦绕在她指尖的能量(他更愿意理解为一种独特的魔法天赋)知之甚少,但作为奥利弗的朋友和菲奥娜的堂哥,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说实话,”贾布里收起了刚才的戏谑,声音低沉了些,带着纯粹的关切,“我在医疗翼门口,只瞥了一眼。塞德里克把他扛进来的时候,那张脸,简直像被打人柳抽打过又被泡在黑湖里一夜。骨头真的断得很厉害?”
他皱起眉,想象着那种痛苦,他知道奥利弗的忍耐力远超常人,能让他变成那样的伤绝对非同小可。
菲奥娜全神贯注地搅拌着坩埚里逐渐变得清亮翠绿的液体,浓郁的草药味混合着续断带来的独特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她没有抬头,声音平静却带着医者的精确:“左侧锁骨骨裂,左前臂桡骨粉碎性骨折,肩锁关节也受损了。粉碎的部分是关键,处理不好影响以后的手臂功能。”
她用银针引导着药液,“庞弗雷夫人的生骨灵很有效,就是生效慢,骨头重塑期的反噬也强,主要是那种深入骨髓的酸麻痒痛,比单纯的痛更难熬。”
贾布里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仿佛感同身受:“梅林啊!光是想象就让人头皮发麻!那家伙可是连被游走球砸断鼻子都只是抱怨影响准头的疯子!这次……”
他想起在医疗翼门外隐约听到的压抑痛呼,语气里透出真实的担忧,“他在里面,折腾得厉害吗?庞弗雷夫人举着魔杖威胁都不管用吧?”
奥利弗的倔强和魁地奇狂热在霍格沃茨是出了名的,尤其在受伤不能动弹时,那种无力感会让他变成一枚一点就炸的费力拔烟火。
菲奥娜熄灭了青焰,从随身携带的魔药包里拿出一个厚实的特制玻璃瓶,小心翼翼地将那如同翡翠般剔透的药液灌入瓶中,药液在瓶壁上凝出淡淡的寒霜。
“庞弗雷夫人用了最强的固定咒,我又偷偷给他施了个比较强的镇静咒,能让他深度休息几个小时。”她解释道,动作麻利地盖上瓶盖,“粉碎的骨片就像一堆碎裂的水晶,任何轻微的挪动都可能让它们错位,影响最终愈合的形状。”
“至于麻痒,等他醒了,给他喝下这个应该能缓解不少,让骨头真正长好前没那么煎熬。”她晃了晃手中的药瓶,里面的液体透亮而富有生机感,“这是我从带来的草药配方改良的,融合了霍格沃茨这边常用的几种强效愈合原理。药性更温和,但促进恢复核心骨性结构的效果会强很多。”她没有深入解释华家的秘密,只是陈述结果。
贾布里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果然靠我妹妹”的表情:“谢了,菲奥娜。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他拍了拍菲奥娜的肩,“说真的,整个霍格沃茨,大概也就你能让他配合治疗了!换我进去劝他别动?他可能会用那只好手给我来一记冲拳,哪怕骨头还断着。”
他半开玩笑地说,但确实点出了关键,奥利弗对菲奥娜在医疗上的权威有种奇特的顺从。
菲奥娜将药瓶小心收好,拿起贾布里递过来的食盒,里面桂花糯米藕的甜香勾起了食欲。
贾布里舒展了下身体,得知好友的情况,心底轻松了不少:“不说他了,爸爸写信来问你的圣诞计划,是要跟我回家还是留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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