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塞德里克十分焦躁。

洛德森自从下午离开德文郡前往医生住宅后就没见他回来，平日再久也只是多加一两个小时，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已经过了餐点还迟迟不归的情况。

他现在的身体没法让他使用魔法，更加别说和其他人取得联系。不是他怕洛德森和医生之间有矛盾——很少有人能对着洛德森生气——而是担心是不是因为洛德森的问题加重了，而使得对方归家的时间推迟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咿呀的开门声，塞德里克猛地支起上半身望去。

医生带着洛德森进门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了缠在玄关鞋柜上探头探脑的小蛇，他淡淡地扫了一眼，把愣在身后的洛德森揽到身边，附身在后者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只见洛德森眼神愣怔了片刻，侧过头看着医生，塞德里克从他眼里读出了几分缱绻和不舍的意味。

他的疑惑只存在了片刻，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洛德森糟糕的状态分散了。

洛德森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实在是差的出奇，似乎出了火焰杯的事之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原本在医生的开导之下，肉眼可见地恢复了不少，可这会儿又像是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甚至有变本加厉的态势。塞德里克急的只能在原地打转。

偶有聚焦的眼里铺着一层死气，在这种神情的配合下，洛德森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像是提线木偶那样木讷滞涩。

医生是来送洛德森的。

虽然他很不愿意把到嘴的肥羊吐出来，但时机未到，他的计划也在稳步进行，暂时没有担心猎物逃离的顾虑，就算放松一下手上的线也无多大影响。

人已经送到，再加上天色也不早了，医生没打算多留，和洛德森告别后便离开了。

洛德森犹豫再三，伸出去的手最终也只是停在了半空中，沉默地看对方走远。

离开了医生的周围，洛德森的思维又重新变得活跃起来，他开始翻炒脑子里混乱的片段。

——

在他被医生引导着回忆梦境后，他是在满嘴的腥甜味里清醒过来的。充斥着口腔的血腥味粘腻不堪，死死扒在他的舌尖和神经上，惹人厌烦地挥之不去。

他被医生包容地搂在怀里，后者下颌上印着一个深刻的牙印——洛德森在上颚上碾了碾舌尖——谁是罪魁祸首不言而喻。

他刚想开口，医生抢在他前面打断了他又一次的发言：“很庆幸你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洛德森的PTSD比他想象中要好上一些，但是还是很糟糕。

“没事了，一切过去了。”他一边言语宽慰着，一边顺抚猎物紧绷的后背。

洛德森却不觉得这仅是一次PTSD的发作那么简单，梦里的那些话一遍遍地围绕着他。死亡的脸，冷漠的语调，无一不在侵入他的大脑。他原本以为那只是一个重复且充满恶意的噩梦，直到刚才，他才幡然醒悟过来，那一切似乎是已经发生了的既定事实。

这也就意味着，他所谓的底线——他一直以来在和伏地魔抗争思维决定权的目的——早就被他自己亲受打破了。

医生盯着冥思苦想的洛德森不言一字，对方脆弱的防线根本抵不住身边人的话语催动，语言的心理暗示已经让他的羊羔陷入了自嫌自厌的循环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对方自行瓦解。

深陷在情绪之中的洛德森根本没有发现身后发生的事。

自从中了伏地魔的夺魂咒之后他就失去了清醒的意识，一切经历都发生在模糊的视野中，甚至没有完整地被存放进他的记忆宫殿里。这也就给了他自我怀疑的契机，同样也是医生下手的缺口。

被夺魂咒所操控的人能有几分抵抗的气力？深谙黑魔法的洛德森不愿多想，早在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就一锤敲定了自己的罪行。

之后的治疗无法进行下去，医生也提议到此为止，洛德森神情恹恹地点了点头，继续浸泡在自我折磨的厌弃中。

原本这个时候医生就主动提议送洛德森先行回去休息了，可刚刚发现了自己恶行事实的洛德森又怎么能就此回去，他无颜面见其他人。

不论是一直信任他的邓布利多和沙菲克先生，还是小天狼星和莱姆斯他们，又或者是哈利......他们都期望他成为一个与伏地魔区别开来的人，不愿见他踏上和前者一样的路。

洛德森拒绝了医生，反而请求他多收留自己一会儿。医生当然没有拒绝，欣然接受，随后又很自然地问到了请求背后的理由，顺水推舟地引出了洛德森的担忧与心魔。

医生也没想到对话会如此顺利，他轻而易举地就从洛德森本人嘴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看着神情低迷的羊羔，安抚的话就如同演讲备稿般流畅地从嘴里说出，同样的话术，同样的语言暗示，等到两人暂别医生的工作室时，他便成功得到一只乖顺的羔羊。

——

又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和熟悉的情节。

洛德森捏着魔杖的手微微发汗，耳后阴冷的催促声寒气入骨。

他原以为这又是一场重复的梦，又是一次对于他的精神磨砺。直到身后人的手落到他的肩膀上，打破了周而复始的循环。

“已经背弃了底线的你，还能被谁所接受呢？”对方一语中的地刺到他的痛点，很是欣赏他惊愕慌乱的脸。“我早就说过，我们才是一体的。我们拥有相同的血脉，甚至是同等强大的天赋，你为什么一次次地站在我的对立面呢？”

“是我对你不够好么？”洛德森只觉得一阵恶寒，他可不觉得伏地魔对谁好过。

“倘若这件事被邓布利多他们知道，你被他们继续接纳的几率是多少？被抛弃警惕的几率又是多少？”他从身后绕道洛德森的身侧，“到最后你会发现，只有我才是你最终的选择，也只有我会接纳你所做的一切。”

洛德森在心里对伏地魔破口大骂，可也没有出言回怼，因为他的确不知道其他人在了解这件事之后是否还能像之前那样待他。他们能够摒弃他的身份与他交往已经是难能可贵，真的涉及到关于底线的事情，还是会被敌对的吧。

心里如此想着，洛德森嘴上还是坚定地回绝了伏地魔的拉拢。

其实到现在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对方一直执着于拉拢他，他只是一个学生，除去血脉原因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对方死咬他的理由。他既不是邓布利多那样有力的竞争对手，也不是小巴蒂克劳奇那样忠实的追随者，他实在是不理解对方的执念。

对于他的拒绝，伏地魔无谓一笑，用着近似嘲讽无奈的语气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洛德森做不到和伏地魔并肩，他誓死不会和他站到一起去，但是现在看来，再和邓布利多他们站在一条线上也是不大可能的事了。

一个想法突然在他的脑海里闪烁了一下，马上就消失了。

“撬墙角”的话题就此打住，洛德森却发现梦境还远没有结束，他看向唯一一个有可能从中作梗的家伙。

伏地魔用杖尖抵着另一只手的手指，朝他扬了扬下巴，“你应该记得每次你离开之前的最后一幕吧？”

怎么会不记得呢。

抿紧了下唇，洛德森握紧魔杖，反复宽慰自己。

毫无焦急之意的伏地魔没有和以往一样推动或是催促，而是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会儿行动自如的洛德森做决定。

令他意外的是，念出死咒的少年面色漠然，皱着的眉头却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在对方最后那一眼的挑衅里，伏地魔生出一种奇怪的预感。

洛德森没杀人，但他的确用了索命咒。

伏地魔是诓他的，而拔叔也不清楚洛德森到底有没有真的动手，是洛德森以为自己做了，转述给他。

两边一个想挖墙脚，一个想吃顿好的，老父亲组还焦头烂额地在做作战计划，再不管管洛德森就要自立门户了。

12就放假了，前面休息了两天，顺便换了个红毛，结果染发剂太香熏得我头痛，所以一直到今天才更新。我尽量日更，然后在年前完结。战线拉太长我都快失去发电动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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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109/spa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