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沃林顿来替一年级们找我借我以前的魔药课笔记，我才发觉期末考试已经临近了。而且天气渐暖，偶尔夜里还能听见猎场看守养的那只大狗的嚎叫。黑湖里活跃的水生神奇生物数目也在逐步回复到入冬前的水平，有天早上我拉开窗帘，两条人鱼在几米外的深水里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我以为那不过是场噩梦，便安心倒回墨绿色的床帐里，结果一觉睡过了上午的草药学。

“我真不建议你们参考我的笔记，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从箱子底层翻出两年前的笔记本递出去后，我难得赧然地说道。

沃林顿说：“自信点，谁都知道你是斯内普教授最讨厌的学生，但每次魔药学考试都能拿第一……噢，啊？这是什么？”

他轻松自如的语调生硬地转变了，我说过了，不建议。

“‘有什么东西能渗透你的榆木脑壳’，‘作为你的院长，很荣幸我恰好拥有着随时把你开除的愉快特权’，‘比起增强剂，也许你们更需要一味增智剂才能看得懂教科书上的内容’……你到底在用课堂笔记写了啥？！”

“呃，就是一些笔记呀，你应该记得，我一年级的时候英语说得还不怎么通顺——”

他用快要窒息的表情对着我，把笔记从头翻到尾，他绝望了。

“所以一年级那一整年，每堂课，你装作认真记笔记的样子，其实一直在跟斯内普教授学习英语的遣词造句。”他克制感情地总结道，“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即使你是个斯莱特林，院长也坚持要给你扣分了……不，你到现在还没被他开除、也没被他做成一锅语言通识魔药，这简直就是奇迹。”

“我倒是觉得，斯内普未必知道我都记录了什么东西。他又不检查课堂笔记，而且总是更看重实际做出来的药水胜过理论。比起这个，扣分更像是——他对我这样的人过敏。”

“你这样的人，”沃林顿重复了一遍，“卡莉斯塔，不是我针对你，可是如果‘你这样的人’能形成一个单独的类别的话，全世界恐怕没有谁不会对你们过敏了。不。斯内普教授就是单纯地讨厌你而已，没必要装作你是受到了被某个不存在的人物的牵连。”

他忧愁地看了看我的笔记，我忧愁地看了看他。

“笔记。”

“对，笔记。”

“我不可能给马尔福他们看这玩意儿。”

“伤感情，你形容我整整一年的心血居然用‘这玩意儿’。”

“不然我该怎么叫它？我又没跟斯内普教授学过修辞。”

沃林顿大翻白眼——同年级里，普赛通常才是跟我呛声的那个，而沃林顿往往负责打圆场，现在连他也开始呛我，我居然感到了一阵诡异的自豪。

“除了这本笔记，我就只有以前的论文了，复习考试用处不大。但我可以借到塞德里克一年级的笔记本。”

一听到有全年级公认的最佳选项，沃林顿立刻把我的本子丢开了：“什么条件？”

“我需要飞路粉。”

“你疯了，在学校里怎么可能搞得到？”

“假装复活节要回家，临出发再改主意，然后把手里抓到的飞路粉带回来给我。”

沃林顿流露出一副看见戈耳工在眼前跳扭扭舞似的神情反复打量着我，用虚弱的嗓音回答：“不管你想做什么，就算我拒绝这个要求也拦不住你，是不是？”

我耸耸肩：“至少我没强迫你亲自动手——只要能拿到飞路粉，你找谁帮忙都行。”

“我当然不可能亲自动手！……用院长办公室的壁炉，从斯内普眼皮底下私藏飞路粉？除非我疯了……”

沃林顿显然还保留着理性，复活节后的星期日就把飞路粉送到了我手里。他没有说究竟是通过谁拿到手的，我当然也不会去问。当格雷丝返校回来，发现不仅普赛，连沃林顿也开始和我别扭时，她几乎要为斯莱特林三年级的险恶气氛瑟瑟发抖了。

“梅林啊，求求你，别再来一次，”她在推开宿舍门时深深把脸埋进手心，拼命深呼吸也难以从心中压榨出更多勇气面对早饭时的斯莱特林长桌，“你们上一次像这样的时候——你还记得不记得院长给你扣了多少分？！”

“那时候我才一年级，”我说，“相信我，现在我惹毛院长的本事强多了……”

但这一年的斯内普教授似乎并没那么多的耐心理会我，所以等待一个星期后，韦斯莱们先动手了。我从魔咒课的东塔楼往下走的时候，一年级的特雷西·戴维斯和她哥哥，拉文克劳的罗杰·戴维斯，有说有笑地从另一条走廊转出来，一派自然地加入了我们。

“嗨，索伦，你好，艾博，刚下课？那你们肯定还没听说那件事。”

“哪件？”格蕾丝往后缩了缩肩膀，声音又细又轻。

戴维斯揶揄地看了我一眼。

“韦斯莱们，特雷西亲眼目睹——他们想潜入麦格教授的办公室，把一年级上课用的高脚杯偷偷换成会咬人鼻子的那种——结果你猜？”

“别卖关子。”我没好气地说。

格蕾丝微微一笑：“特雷西，也许你愿意告诉我们。”

连拉文克劳都听说了，韦斯莱兄弟没能成功简直显而易见，下场也不外乎扣分关禁闭而已。我原本是打算这么呛声回去的，但格雷丝特意点了我们学院的一年级女生开口，我只能摆出一副最友善倾听的嘴脸。

特雷西·戴维斯说道：“咬鼻子高脚杯被没收了，但我们刚刚和赫奇帕奇一起上的变形课——把高脚杯变成口哨的时候，所有变形成功的口哨都会……”

都会……？

即使早就知道韦斯莱双胞胎不可能不借着我们合作搞奇洛这个机会搞我一波，特雷西发出的一个个词组化为声音之际，我仍然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特雷西继续说道：“你知道，麦格教授上这堂课的时候会要求我们用力吹响口哨，证明变形的成果的确具备口哨的功能……”

特雷西听上去快要哭出来了：“但是，一被吹响就会尖叫……尖叫索伦的名字……”

罗杰·戴维斯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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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