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启明跟着两个人到了警察局才把心放到肚子里。王能把他带到询问室，“请等一下，会有人来跟你了解情况，不要紧张，就是了解情况。”“好的，谢谢警察同志。”王能也没有多寒暄就放他一个人在里面。

程前和吴文轩都是早早已经到了警局，程前七点半从食堂回到办公室，吴文轩已经坐在办公桌前敲键盘了。“小吴，写出来了么？”“队长写出来了。”“我看看，你发给我，然后还有活给你，” 他想了想，“算了，这个事我去办吧。”“你去爱心医院，拿着这个证明，去把朱启明的脑CT拿回来，要原件，不要复印件。”程前把证明递给他，转身回办公室。“队长，这个证明就可以？”“可以，去那个病案室。三楼，已经说好了，去拿就可以了。”

程前回到办公室，打开吴文轩发给自己写的问询朱启明的问题。随手发给了李小溪：看看，行不行。

他跑到旁边的宣传科，有两个人在。“同志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程队长有什么事？”“还真的有事。”“于淼同志，有个活能不能帮帮忙。”“程队长的活那是肯定要干的。说吧，什么事。”“我想合成一张照片。能不能在网上找一张在赌场赌博的照片，最好是拉斯维加斯的赌场，把一个人的脸弄上去，稍稍清楚一点。”“要监控视角的照片。”“对的。”“人脸发给我。”程前把朱启明的证件照发给了于淼。“你这个证件照太清楚了。”“行么？”“行。”“日期，打上去一个日期，今年8月22日。”“你们这是要干嘛？这定不了罪吧。”“开玩笑呢，用这个定罪我就得进去了，就是想唬一下人。他本人又没去，他自己当然知道是假的了。”“别到时候拿这个告你们。”“不至于，也未必用得上。稍稍模糊点。挺好。”

程前拿着这张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照片回到自己办公室。现在这个技术要是回去十年前诬陷人完全是可以的。幸好。

王能和朱启明坐在后排，他把拍到的朱启明的视频发给程前。就目不斜视的坐着。“警察同志，请问到底是有什么事要我去询问，现在问不行么？”“我们只是把你带回警局。具体有什么问题，我们队长会和你说的。”“酒店的财务我是一点也不知道的，如果是酒店的事找我也没用。”“和你们。”“王也！”王能打断了王也的话。“是不是你们酒店的问题我们也不知道，你不用想那么多，我们问问题你好好回答就行了。”

吴文轩卡着九点回来的，把朱启明的脑CT结果递给程前，“队长，拿到手了。”程前接过来，又递给他一张纸，“先缓一缓，去喝口水，好好看看这个，等会我们两个进去，你按照这个问，口气柔和一点，可以给他充分的时间思考，不要咄咄逼人。”“好的队长。”他接过来，回座位上仔细研究。

“王能，送杯水过去。”“王也，是你直接问他是不是刘教授的吧。”“是。”“他什么反应？”“非常惊讶，他可能觉得我有病。”“像演的么？”“不像。不过队长问这个是为什么？怎么他还和刘教授互换身份了？”“你觉得怎么互换身份了？”“我瞎说的，没过脑子，刘教授死了，怎么互换身份，就两个脑子意识叠加了？”程前竖起来拇指，“很有科幻天份。”“谢谢队长。”“行了别贫了，交给我和吴文轩了。你们忙别的吧。”“小吴看完没有，再给你五分钟？”“不用了队长，可以了。”

朱启明正在喝茶的时候程前和吴文轩正好进来询问室，他赶快放下茶水，放到前面的茶几上，“警察同志好。”“请坐。”程前看到他坐下才继续说：“我们请你来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不用紧张，有什么说什么就行。小吴。”小吴点点头，坐到朱启明对面的凳子上。“朱启明先生你好，我叫吴文轩，你叫我小吴就可以，这位是我们队长，叫程队长就可以。”

“欸。”

“朱先生，你今年多大？”“五十三。”吴文轩装模做样的记录了一下。

“现在在哪里工作？”“呃，最近辞职了，休息休息。”“那之前在哪里工作？做什么？”“我一直在心悦酒店工作。当翻译。”“一直在心悦酒店？”“对，二十八年了。”“今年辞职的？”“对，10月份。”

“朱先生平时有什么业余爱好么？”朱启明听到这个问题有点不理解问：“到底为什么要找我来，我是不是有权利找律师？”“朱先生你不是嫌疑人，不需要律师，现在我们需要你回答我们几个问题，不会影响你后续的工作和生活，如果你觉得有问题，等结束了可以向我们上级机关投诉。”程前说了进来之后的第二句话。朱启明看了看他，“我以前喜欢看书，近些年就刷视频比较多。”“玩牌玩麻将么？电脑游戏呢？”“都不玩。”吴文轩看了一眼程前，程前点头示意他继续。

“那朱先生你今年8月21日在哪里？”“上班啊，”他也看了一眼程前的脸色，“啊，不对，我，因为我已经知道，打算辞职了，所以我就请了一个年假，自己休息一下。”“休息？在家里休息么？”“没在家，出去玩了。”“去哪儿了？”朱启明眼前突然多了一双球鞋。程前踱到他前面。“你们也能查到，去美国了。”

程前把自己手上的那张假照片放到他手上，给他看。“这是什么。”“拉斯维加斯的一个赌场。熟悉么？”“当然不熟悉了，我又不赌钱。”他说话就要把照片塞回程前手里。“你再仔细看一下。”程前指了一下里面的人，“这个人不是你么？”“当然不是，我根本不会赌博。我也不喜欢这些。”他停下来思考了一下，“不对，警察同志，这个就算我去境外玩了一下也不至于这样吧。”“这个人，”程前又指了一下，“他用的卡，卡的主人报警了，被盗刷了，查到就是他干的。”“警察同志，我确实没有赌博的恶习。我已经五十多了，我连麻将都不会打，总不会这个年龄了开始赌博了吧。”“朱先生，你这个理由可说服不了任何人，你去美国玩，总是要购物的吧，或者去什么地方玩，有没有凭证什么的。”“但是这个不应该你们查么？”程前叹口气，回到自己坐的地方。“朱启明，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通过照片我们找到了十几个人，经过查实只有你有出境记录。”

程前对吴文轩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朱启明又仔细看了看照片。“这怎么能看出来是我的。”朱启明发现没有人回答他又说：“我能走么？这真的不是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你们才相信。”

程前又对吴文轩摇摇头，离开了询问室。回到自己办公区，没有人，估计都别叫出去干活了。他回办公室拿起来朱启明真的CT结果，和假的结果。还是给李小溪打了一个电话。“程队长，怎么样，说了么？”“没有。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没有理由让他一直呆在警局。他要走我们不能拦。”“他对他老婆很信任。”“所以他一回家就很有可能跟周红说今天的事，那我们可能永远不能从他嘴里听到真实的情况了。我们就真得从美国下手查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觉得那就告诉他实话，起码让他对周红有疑虑，回家之后不和周红说就是我们初步的胜利了。”“他能信么？”“不需要他信，只要他不说。你要多次和他强调CT，周红给他的CT是假的，他找到他家里的CT起码就知道周红在骗他，那情况就不同了。”

程前下定决心，回到了询问室。“小吴你出去吧。”吴文轩楞了一下，拿起自己的记录本就往外走，刚走出去想起来，要把本送回去，就被程前关在门外了。

朱启明瞪大眼睛看着程前坐到吴文轩的位置，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程队长你要干什么？”“我想和你说点真的。”“什么意思，你之前说的都是假的？”“也不是。”朱启明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个警察要干什么，他紧张的靠后背坐直了。“别紧张，”程前歪了一下头，“不对，其实你真的应该紧张。”他找了一双手套戴上，拿出来了两张CT放到他前面的茶几上。“朱启明，你看这两个CT有眼熟么？”

朱启明拿起来看了看，“我这个不懂，看不出来，哎呀，这个是不是我的。”朱启明抬头看向程前，“你们这是知道我的情况的。”“知道，但是朱先生你没有在国内动手术？”程前拿着假的CT问他：“为什么？”“呃。”

程前又拿起来真的朱启明的CT结果递到他面前，“我不知道你的疑虑到底是什么，我可以告诉你，这个CT的结果是你的。你看左上角，有你的姓名，年龄，做CT的时间。”朱启明不相信的拿起来两张CT仔细看。“假的吧。”

“你的意思是我给你看的两个是假的？”“我老婆给我的就是这个，在他们医院做的。怎么会错呢。”“你觉得呢。”他笑着摇头。“不可能的，我老婆怎么可能，也可能是拿错了。”“你老婆拿给你看的有姓名电话么？”“那为什么，不可能啊。我们结婚都二十五年了。”“这跟你们结婚多久是没有关系的。”

“朱启明，我建议你回家看看现在你家里的你的那张CT结果上面有没有姓名电话。”“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不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这张是我的？”程前又指了指左上角的姓名，年龄，时间。“当然是，如果不是为什么和你的信息都能对上？”“程队长，这两张片子我能拿走么？”“不能，而且我建议你不要和你老婆对峙。”“为什么？”“我看你的状态，应该是对你老婆有无限的信任，所以她在这种事情上都能欺骗你。她再编出一套什么来，你也会信。”这话说到了朱启明心里，但是他又有点不服，“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做，我爱她，我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朱先生，虽然我是男性。我也得说，你对她好和你觉得你对她好就是两回事了。”“你太年轻了，我不跟你争辩这个。而且为什么呢，她知道的，她真的想离开我，我是会同意的。不会缠着她不放的。”程前对他的话不想回应，只能再强调一遍说：“朱先生，我还是建议你自己找出来她给你看的CT有没有你的姓名再决定要不要和你老婆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