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聆把宁又声送到门口,他问为什么不请自己进屋坐坐,她说太晚了希望他赶紧回去睡觉。
“睡不着。”
“那就回去看看书、打打游戏、追追剧……总有点事能做吧。”
江聆迷茫委屈地眨巴着眼睛,手指戳手指:“害怕一个人睡嘛。”
宁又声看他这样一个大男人矫揉造作,无语道:“那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宁又声,你能说点漂亮话吗?”
宁又声拿出手机捣鼓了一两分钟,挑眉示意江聆看手机。
——
那你【玫瑰】【笑脸】是怎么【爱心】【爱心】【爱心】活到现在的【蝴蝶结】【气球】~
后知不妥的宁又声让他在门口等着,又觉不妥,便还是把江聆这尊大佛请回了客厅。她走回卧室,挑了一只毛绒兔子,塞到江聆怀中。
“许愿兔,”江聆朝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宁又声解释,“我还挺喜欢这个IP的,而且你不是身边没东西陪着睡不着吗?所以让它回自己老爹身边好了。”
宁又声的小屋里暖暖的,灯光护眼黄晕,洒在金秋的季节里,她脱了睡衣外套,只留下一件贴身的打底衣。
江聆的脸一时间不知道是被灯光烫红,还是被灯光下的人烫红,低头抓住兔子的手手,夹着嗓子说:“兔兔,你妈妈不要你了哦,那跟我走好了。”
宁又声觉得他幼稚,不过想来,自己也很喜欢在没有人的时候对着玩偶们碎碎念。
宁又声笑了笑,坐到他身边。
江聆想起什么,说,捕梦盒最近在联系一位著名的儿童绘本画师,想请他来做脚本总监。
“吴长春老先生今年已经五十九岁了,后天是他的六十大寿。他之前给我们上过课,工作后我也只是与他见过几面,没想到他还邀请了我。老爷子虽然年纪在那里了,但还是跟个孩子一样,可爱的很。他不常出山,不过我想借这个机会去跟他聊聊,”江聆侧身,宁又声的面庞近在咫尺,“你陪我去呗。”
“为什么?”
“诚意嘛,两个人更加重视。”
“好吧好吧。”
见宁又声又有要赶人的趋势,江聆问:“对了宁又声,你今天到底瞒了我什么?当然你想说就说啊,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有点好奇,”他突然话锋一转,“好吧我突然也没有那么好奇了。”
她叹了口气:“陈允橙跟我表白了。”
“啊?你答应了吗?你不会答应了吧?你应该不会答应的。”
宁又声无语,白了他一眼。
“我说,我们只是朋友,就跟我和你一样。”
江聆的心情晴转多云,拽着许愿兔的手,不回她话,想到要说话时,就是一句:“这样啊,那我先走了,你早点睡。”
“行,再见。”
到门口时,江聆回眸忧怨问:“不说晚安吗?”
“好,晚安。”
“晚安。”
与江聆作为朋友,应该是她要回答陈允橙的话,但许是陈允橙的话提醒了宁又声什么,她反而将这个答案阴差阳错投放给了江聆。
但照宁又声的观察来看,他大概并不满意,但这是她目前杜绝再一个“陈允橙”出现的最好办法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防什么微杜渐,但她相信自己的第一决策应该是对的。
江聆走后,她思考起约见吴长春先生的事情。宁又声打开电脑搜索他的资料,发现老人家在百度百科里收录了一篇散文,写的是自家的小花园。
他的白发不多,大概率染过,照片无非都是与花朵和的合照。
她想了想,上网搜汐城的高端花艺店是否有排期可预约。
江聆、陈婧和黄院长总说她不会做面子工程,虽然宁又声觉得这不影响什么,但为了能帮帮江聆、也帮帮自己——她决定给吴先生带束花。
疲惫席卷了这个夜晚,也带着旅人梦游晚归。
吴长春生日当天,宁又声踩着清晨干燥的街道来到了那家预约好的花店。
“您好,我前天订的花。”
店员问了她的名字,翻看起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说:“宁小姐,您的向日葵和小雏菊花束在那边,我帮您拿来。”
“好,谢谢。”
“老板,我来取花。”
宁又声心头一颤,那声音太过熟悉。
她转头,江聆正踏入门槛,光从他身后打来,仿若一颗暖乎乎的猕猴桃。
“你怎么来了?”宁又声问。
江聆明显也有些惊讶:“我还没问你怎么来了呢。”
店员捧着那束向日葵和小雏菊,正准备递给宁又声,没想到被江聆接了过去:“谢谢。”
店员略有些尴尬:“先生,这是这位小姐的,您的是另一束。”
另外一个店员这才从保鲜室急匆匆出来,将与宁又声那捧几乎一模一样的花束递到江聆手上:“先生,这束是您的。”
“第一次有不同的顾客要求得一样呢,你们真有缘分。”
宁又声怔怔地想:是啊……真是太有缘分了。
离开的时候,江聆的目光凝在宁又声捧花的手上,宁又声察觉的他的视线,说:“只允许你对人家的喜好了如指掌,不允许别人去查资料讨巧吗?江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情你应该不会做吧。”
江聆被她逗笑:“只是觉得你变了一些。”
宁又声猝然乖巧地给他一个蜻蜓点水的笑:“哦?”
“变得更有人情味了。”
“那真是谬赞了。”
江聆十分认真地说:“如果鲜花让你快乐的话,那就多见见它们,也让它们多看看你。有这样的小姐喜欢自己,应该也是花儿的荣幸吧。”
宁又声的脚步轻快起来,嘴角不自觉上扬,说:“有你一样的先生喜欢它们,也是花儿的荣幸吧。”
汐城锦绣大道的路边种着许多树,鉴于每棵树的生长周期不同,这条街道自南向北,换了三次颜色。
绿意盎然、红枫盼霞、落黄纷纷、碧空蔚蓝。
江聆要去买咖啡,以外边冷为由,给宁又声点了杯热拿铁。
等候时,他和宁又声找了个空位坐下,突然飘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杰哥,你们的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你不要着急啊,我不是说过了吗,等待就好。”
宁又声往那边看去,回应的人居然是陈婧的男朋友!
她皱眉,问江聆,希望是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江聆,你还记得陈婧的男朋友叫什么吗?”
“突然问这个干嘛?”
“你就说你记不记得不。”
“邱杰。你放心,我这人记——”江聆突然闭了嘴。
“杰哥,你说说话嘛~”
江聆后知后觉,眼珠不知道该往哪里瞟,索性跟着宁又声一起肆无忌惮地透过花孔观察起那桌。
宁又声想,上次在餐桌上没认出来,是因为这厮面对陈婧父母的冷嘲热讽竟然能做到一句话都不说。
她这才发现他还不单单是个吃软饭的,还是个有点定力的吃软饭的,更是个比吃软饭更不要脸的吃软饭的。
那边的人似乎注意到了江聆和宁又声,但好在他们的花束够大,立在桌上刚好挡住正脸。
江聆趴在桌子上,小声问:“怎么办?”
宁又声掏出手机:“跟陈婧说啊,还能怎么办?”
江聆夺了她的手机:“陈婧对他男朋友多喜欢啊,你这样这么直接会伤害到她的吧。”
“真要等到被骗婚了那才是伤害到她呢,长痛不如短痛的事,你难道真要瞒着她?”
江聆依旧把她的手机压在胳膊下:“你委婉一点,暗示一下,这种事情还是让她自己发现会比较好。”
宁又声点头,抬起他的胳膊。
宁又声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划动,江聆有些不信任她,凑过去瞧了瞧,发现自己的担心果真不多余,而是及时雨。
——
陈婧,你的男朋友在有杏咖啡馆和别人约会,而且很有可能欺骗了你的感情,你分辨一下,不要上当了。
【定位】有杏·Luckyork咖啡馆(锦绣街店)
江聆还是没制止住宁又声。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随着这条消息对话框旁小小的红色“未读”变灰,再怎样建造堤坝也都覆水难收了。
陈婧先以为是宁又声在恶作剧,但一想是宁又声,她又不得不紧张起来。
她问她,他是不是还在那里。
宁又声回“是”。
陈婧很快赶了过来,她先没看见江聆和宁又声,反而一眼就撞上了心虚的邱杰。
“宝宝,你怎么来了?今天没课嘛?”
陈婧皱眉,忍着火:“我昨天就跟你说过了今天没课,你忘记了吗?我问你,这是谁?”她伸手指向邱杰旁边一脸不屑的男子。
没等邱杰解释,男子站起身来,一副媚态,索性摊牌:“我是邱杰的男朋友。”
“不不不,你别听他乱说,我们之间经常开这样的玩笑。”
“邱杰我告诉你,今天就把话说清楚。那钱什么的我也不要了,你今天给我做个决断!你以为我一天到晚当三当得很爽是吗!”男人冲他喊。
陈婧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不知道该对谁发难,最后还是拽着邱杰责难:“邱杰,你什么意思?”
打扮精致时髦的男人骂她是个“傻娘们”,解释道:“你在不懂什么?我和邱杰是情侣,你不过是被我们利用的傻子罢了。”说罢,他还伸手秀起了闪闪发光的戒指。
“你不去帮忙?”江聆这样一向情绪稳定的人,此时也有些沉不住气。
宁又声压制着怒火,但她知道如果去帮陈婧说话,那么她一定会更难堪,于是说:“跟你说的一样,有些事情是要让她自己解决的。”
“你非要这时候顺着我的话吗?”江聆太搞不懂宁又声,存着气,有些恼。
宁又声被他的语气呵了一下,拧着眉,也搞不懂江聆,压着嗓子道:“我们过去干嘛?看她笑话?你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也希望让自己或许愤怒、或许低声下气、或许崩溃大哭的一面表现给你的同事看啊!江聆,多给别人一点空间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境突然回到了陈允橙揭穿自己的那个晚上,情绪有些失控。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一条黑路走到底吗?你可以独当一面,但是她现在需要的是支持、靠山,就算你站在她身边什么也不说都行啊。”江聆劝道。
宁又声沉默,这一份沉默也传染了江聆,正要拍案而起的两人此时像两朵昙花一样,迅速蔫了下去。
这一桌的气氛微妙,虽然声音不大,但气场都强,江聆和宁又声明明只用气声的吵架竟突然代替了“抓小三”成为了新的焦点。
服务生端来两人的咖啡,一冷一热,放下之后就被两人的对峙烧走了。
江聆先妥协,把冷的美式推到她面前:“降降火。”
宁又声不接他的咖啡,微微喘气,眉眼低垂,说:“来月经了,喝不了冰的……对不起。”
宁又声懂了他的意思,想来是自己弃朋友于不顾,而且有些自我,挤出了一句道歉,起身准备朝陈婧走去,没想到陈婧先一步走了过来,眼眶红红的。她起身,伸手把她的眼泪抹掉,将陈婧拉到身边。
邱杰还想挽留,小碎步跟上来:“陈婧陈婧,你听我说……我们只是玩玩,我和你才是真正的爱情啊。”
陈婧卯足了力气,抄起桌上的一束花转身朝他的脸扇去,雏菊的白、向日葵的金和褐落了满地,叶子和细花茎被折断。
好像爱情一样,为了什么而去,终归会零落尘泥。
男人跑过来,摸摸邱杰的脸,吼道:“你个泼妇在干嘛!”
邱杰推他:“不许你这样骂她!”
男人摇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捡起那束花,同样往他脸上甩,只不过他的力度更大,感觉不爽,他把桌上摆在江聆那侧的花束也往邱杰脸上扔。
目睹完这一切,江聆拉起陈婧逃了出去。
宁又声看着狗急跳墙反而自己互相残杀的“菊花残”和“寸肠断”,说:“记得赔钱,一束加半束,五百零五,就不帮抹零头了。”
她抬唇微笑。
1、刺猬和狐狸生了只……兔子吗?[问号]
2、不论任何性别,骗婚都是不道德的,其过程甚至涉及违法行为,坚定杜绝【哒咩】
3、关于是否会对陈婧出现“恋爱脑”的讨伐,请尊重角色个体的感情态度,她生活的环境或许并没有为她披上铠甲,但其行为也不侵犯他人权益,所以希望大家对这个小天使多些包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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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信邮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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