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海蓝宝

[卤鸭]:放心姐,我有确认,那女的是孩子他小姨,哥也认识,只是恰巧你没见过。

下午店里不忙,卢雅办事效率高,回复也很迅速。

不愧自己带出来的兵。

[赤英杰]:好。

以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可以装一波大的呢。

合着就我没见过?

是碰巧。

还是特意躲着不给看啊?

“美女,摆个球!”

球厅看似不忙,也经常会不时有点什么事干,身后又有客人叫唤,中气十足的响亮一声。

侧脸回头四十五度。

礼貌尽然。

赤英杰嚎叫着,回话:“忙呢!您自个儿摆一下。”

话音刚落。

收起刚看过消息的手机。

算了,既然没打算带你玩儿,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左手的台球杆换到右手。

自然丝滑。

而面前的球桌上,已经摆上了球型等人使用。

经典玩法按号清蛇彩,一至十五号彩球一字排开,击打白色母球按号顺序碰击彩球进洞清台。

赤英杰自改花样,将八球排开,彩球的号数随机交错,对空交叉摆放成不规则双排,小幅度改变了立在球桌上的直线彩球位。

闲来无聊。

其实是没闲自己创造有闲,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一个两个三个……六个。

不限杆法走位,击打母球撞击彩球进洞的同时,考虑母球如何叫球,停在一个尽量合适,有望让下一号彩数球进球的方位上。

最后,七、八。

“呜!”掌声四起。

对台球爱好者来说,看到这样酣畅淋漓的场面,比有人服务摆球开球多少次也更愉悦心情。

“……”

听到起哄声,才发现身边已经不知啥时围观了人。

这都是小场面。

自己技术不比职业选手,也是业余中的高手,足够在各区县级别的台球俱乐部镇场子的了。

不精进发展,也是考虑到家里上有老、老有更老的生活情况,选择了更为稳妥的方式忙着赚钱,这台球也就当个爱好搁置了。

这方面,比程星河那个父母离异的家庭情况差点儿,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少有什么顾虑。

……

赶巧,却不合时宜的。

来电铃声响。

下午17:23。

掏出手机。

看到了来电显示,顺便也看了一眼下班时间。

“喂,人找到没有?”

接了电话。

纠结在对程星河的私人情绪中,赤英杰态度冷漠。

“有,在127厂那溜达呢。”

127……是那片废弃三线厂的代号。

破小孩。

跑那去干什么?

他又不是程星河。

一个全家老小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去那意义何在。

赤英杰:“找着了早点回来接班,搁这儿废什么话。”

延续对他不客气的态度。

强势。

甚至有点不耐烦,与火药味。

“没什么。”程星河语气轻松,反手却一个软骨刀,“就想看看我的新手机,能不能正常打电话?”

你……

实话说,你贱得有点超标了真的。

那是我买的手机!!

赤英杰气笑。

甚至手机收音口拿远才敢大出气,生怕让对面人听了去,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再说乱棍打死!

程星河:“那孩子不愿回家,孤儿寡姨的在外又不安全,你先吃晚饭,我等会儿回去。

赤英杰:“……”

你不说没人会等好吗。

如果有人贩子。

拐他这个二十三岁的缺心眼,肯定不比大费周章掳走那个十来岁的男孩,困难很多吧。

程星河:“怎么不吭声?是趁我不在已经偷懒下班了吧。”

靠!

青天大老爷。

自己已经很人文关怀地,没找着人到点不去吃饭了。

他居然……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咬牙切齿,赤英杰恨不得他就在眼前,一棍子给囊死。“在你心里,我这么没有职业操守吗?”

话到这份上。

决胜时刻,狗也不会说相信有。

程星河:“你但凡有点,怎么会对比赛不认真?除开钓男人装逼的时候,没见你训练拿过球杆。”

说什么瞎话。

给客人递杆的时候不算拿么。

不是我不努力,那是比赛不配,「黔州中八挑战赛」名起得人模狗样,根本上还是品牌的商业策划,说不定冠军都是内定的。

公平没有保障。

谈什么体育精神,有必要浪费休息时间去努力吗?

比赛报名,也就是凑个热闹。

毕竟台球室加上老板,拢共只有俩助教服务员,少个人比赛少一分代表台球室刷熟的机会。

“那小破赛,以你省级以下无敌手的业余水准,拿个前三不难吧?有你代表球厅打出名声就成了,我要是也努力起来,咋俩冠军亚军名次全包,别人会以为有黑幕的。”

看不见的容颜,听得见的气息。

有被逗笑。

程星河:“吹吧你就。”

当然。

以为就你会恶心人么,刚还说什么测试一下手机能不能打电话?当我真金白银五千八白花的!

哼的一声。

赤英杰直接断了通话。

趁着自己占上风的时候及时止退,甚至不多问一句他还有事没正事,反正已经给过了他时间,用来闲扯那么多,肯定就是没有。

*

日落,微凉。

风吹落叶,为空旷多年岁月斑驳的厂区更添一丝荒凉,映入眼帘让路过的行人也觉哀愁。

自重新建设以来,一部分改建规划进了景区,部分损坏严重的厂房荒废在外,时常也会有人晨跑遛狗、饭后散步途径此地。

——“可惜了,花那么多钱投资,也没能支楞起来。”

——“前两年还热闹,现在周边的商贩也越来越少了。”

目标明确。

赤英杰走向融入大自然的厂区,在荒废的球场边,空地上杂草疯长,显有三人身影。

是他。

在那里没错了。

程星河与这片厂区的渊源,还得追溯到上上一辈人。

三线建设时期,伴随许多工厂迁入中西南地区,东北沿海地区百万人才向内陆转移,他年幼的父亲也是那时跟着父母来到贵州。

在贵州长大,程父与本地人恋爱成家,怀揣对此地的深厚情感,在127厂废弃后留下发展。

十年间家庭幸福美满。

天有不测,因祖籍本家一场意外,他的父亲不得不选择回守,横跨大半个中国回了山东,与程母异地分别,感情不合最终导致离婚。

尊重女方意愿,孩子跟了母亲;几年后离婚时年纪尚轻的两人,各自再成家,宣告以程星河为血缘纽带的家庭,彻底破碎。

……

程星河问:“你来干什么?”

听声。

他出于万分警觉回头。

见到来人顷刻间,程星河不由自主两眼神态清澈,不怕大意地收起了近乎所有的警觉。

看你们有没有让人给拐了呢,不知道会日落天黑啊。

赤英杰一脸不耐烦。

“来揭穿你的谎言;谁知道是这个小破孩不愿回家?还是你又没断奶,搁这悲春伤秋呢。”

听言,他脸色太不好看。

情绪上的。

想针对她的话骂点什么,但又不愿现在提起太多有关于从前的回忆,于是一下忍住了。

顾左而言他。

程星河:“你在这,店里谁管?”

还能有谁……

球厅老板抠搜的,除了帮工,正式工也没有一个。

他在这。

自己也在这,店里就只有……

“监控啊。”赤英杰毫不犹豫,不知悔改,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店里有需要会挂牌自助,“刚还是你特意打电话,刻意提醒我的呢。”

反正客流量不多。

有几位常客也来往熟了,让打球人留个心眼帮忙看店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人情扣老板头上。

手提袋里的蛋糕团晃了又晃。

赤英杰抬手摇摆,诱惑他是否需在饭点吃两口。

双唇紧闭,看似有骨气,其实单纯只是他不感兴趣。

——对绝大多数食物。

谁比谁更倔。

没有多余强求,赤英杰乐呵呵地去别处拉拢人心。

“孩他姨!吃点东西吧。”

食物对他不是诱饵。

但在饭点,对大多数人有效。

十来岁的小孩思维跳脱精力旺盛,生怕被抓住逮回去,拿了吃的,说声谢谢又迅速跑开。

徒留家长原地尴尬。

一语难尽。

“真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们了。”

嗯哼。

确实麻烦,你们知道就好。

“应该的。”

脸上挂着谦逊的笑,赤英杰礼貌地说着不客气。

同为女生,仗着别人对与她安全距离的不敏感。

女家长悄然靠近。

虽然记得这个孩子,赤英杰对这位小姨却没有很熟,但也耐着性子,听说完了悄悄话。

孩他小姨:

“嗐,你知不知道程老板,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怎么这么问。

啥意思?看上他了。

而且什么程老板,听来像包工头,感觉辈分比自己高了不止十年,二十三像个四十二的。

“不知道。”不愿意掺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赤英杰脱口而出。

问不出有用的。

这位家长也是疯了,那就什么有用没用一通乱来。

“你喜欢他吗?”

哈?

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

看不懂人脸色的。

又继续问:“他不会喜欢你吧?”

我怎么知道!?

打住打住。

不带这么问追着人杀的。

好吧好吧,这个问题其实……

问对人了。

自己不说对他尽在掌握,但也略知其中一二。

“啧;不是不告诉你,是我也不清楚啊,只知道他以前喜欢那种……咧嘴卖萌假笑自我意识过剩,随时会变脸给你一巴掌的伪人……”

投入回忆,赤英杰竭尽自己的最低素质所能,一边搜罗合适形容词,一边已经白眼斜仰翻了天。

有人靠近。

也悄然大意不察觉。

程星河:“编!你接着编。”

他过来了。

一脸你再胡说八道要死的样子。“说得跟真的一样?”

呃……

回神正眼一看,身边的发问人早已发现情况不妙——跑路,以看孩子的名义尴尬逃离。

逃不开的,只有面对。

以为我怕你啊!

不提那些是给你留面子,想对峙可不是我吃亏。

扭头来看他,用极度的强大自信打败他兴师问罪的眼神。

又没说错。

赤英杰傲着脑袋揣手手。“我可是有实在参考……”

“哇呀啊啊!!好大的虫。”

一声惊叫,吓得所有人回头;回过味来琢磨其中缘由,为一些个毛虫害怕简直废物……

什么又废又爱玩的菜鸡小孩,怕就回家找妈妈吧,这点破胆子,比旧版程星河甚至更差一筹。

也敢出来混。

赤英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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