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太平,各回各家。
第二天,张子腾告诉周岚,果然那艘游艇停泊后,所有人都被叫去问话,多多少少总有些被警察盯上的证据,Juicy和她老公一出来,就立马定了机票飞去日本躲风头。
张子腾说,“你那晚的决断真是高明,但是你知道是谁落水了吗?”
“谁?”
张子腾回答,“那个Sofia。”
周岚快速在脑中搜寻这个人的脸,终于和那个妩媚且傲气的面容对应,“她为什么会落水呢?”
“她说是喝醉了,本想吹吹风,结果像《泰坦尼克号》的Rose一样,踩在栏杆上,不小心滑了下去。”
周岚说,“她是被谁救起来的呢?”
张子腾回答,“没人救起来,是她自己被江水冻醒了,自己游到岸边的。”
这更蹊跷了,周岚嘀咕,“这水性够好的。”
张子腾说,“可不是么,她身体不好,怎么在国金会所应付那些男人的刁难?”
周岚问,“那为何她游到岸边,却不打电话报个平安呢?”
张子腾说,“我也不知道,估计手机落在游艇上,或者落入黄浦江里了吧?这又不是什么悬疑的杀人事件,想那么多干嘛。人活着最平安了,不然这一船人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周岚说,“那倒是,若真的死了人,即便我们昨晚游上了岸,肯定也摆脱不了干系,就算船上的人不供出我们的名字,到处的摄像头,也记录了当晚所有奇怪的动向。”
张子腾说,“被你这么一说,确实后怕。”
周岚说,“那三位金刚客人估计吓得不轻吧,估计也要赶紧先出走一阵。这些人,酒桌上一个个最牛逼,天上地下的权力都在他们嘴上,一旦出了事,都成了阴影下的老鼠,总能在犄角旮旯钻出个老鼠洞,立马逃走。”
张子腾笑道,“那万老板要不高兴了,他去捧Juicy的场,却砸了自己的生意。”
周岚说,“就怕他想不到这一层关系,只以为是自己倒霉。”
张子腾问,“难道这落水还是有人计划好的不成?”
周岚说,“我不过觉得蹊跷,一切都说不定,等看看吧,也许不久就能见分晓。”
挂电话后,周岚想到在游艇上答应Steven的事,他鼓足勇气,给Samantha打电话去,“下午有时间吗?在百姓报业楼下喝个咖啡?”
Samantha问,“又要做什么害人的事,找我出主意。这次是谁这么倒霉?”
周岚笑道说,“是你。我准备害你的。”
Samantha说,“害我?你怎么害我?”
周岚说,“你有没有看过韩国一部电影,叫《丑闻》,男主为了一个赌,要诱惑女主,让其陷入被伦理申讨的丑闻之中。”
Samantha轻轻笑道,“怎么了?你这是在白马荟和谁赌钱,竟拿我取乐了?”
周岚说,“没。我这是受你老公所托,正大光明地找你谈恋爱。”
这句话说出来,让他格外的放松,像一种借着谎言表白的坦白,电话那头沉寂了几分钟,说道,“好啊,也不是抓奸在床,我看你怎么诱惑我,让我老公有证据,置我于死地。”
在微信里装作不知情,约在下午三点。周岚在电脑前忙完手中的事,就打车过去,Samantha穿着一身青绿色的连衣裙坐在窗边,虽然她不再青涩,但隔着灰蒙的窗户,依然让周岚有些心动,像是真的赶赴一场旷日持久的恋爱。
周岚过去坐在她身边说道,“你今天不上班吗?”
Samantha说,“我刚刚写好了一篇稿子,助理正在校对呢,好了就要发出去。”
“什么稿子?”
“《新经济形态下的婚姻关系》。”
像一种预判,周岚问道,“哦?怎么突然想写这个?”
“总编辑下的课题,早写完早交差,说实话,我讨厌一切变化的事物,因而讨厌这个课题。”
“比如?”
“我现在所有的社交和爱好都停留在高中时代。”她晃了晃手中的诺基亚手机,“我平日里喜欢打电话多过于发微信,这些电子设备,占据了我们太多的时间。”
她掏出Herbag里的Kindle,“我这款Kindle都近二十年了,还是以前不能上网没有背光的那款,如今就剩下一根充电器,要是再坏,只怕就要去古董店找充电器了。”
周岚说,“我也有这款Kindle,只是早不知道去哪里了。”
Samantha说,“就是说啊。这么多年下来,你身边的东西越来越多,可是你停留在一件事物上的时间却越来越短。就像爱情和婚姻一样。你说从前慢而冗长的生活不好吗?”
周岚说,“我倒是觉得,现在的选择多了,你更容易找到让自己舒服的生活状态,可以快,也可以慢。”
Samantha笑道,“就像你欲念来的时候,就女人堆里厮混,静心礼佛的时候,又闲人不沾是吧。”
周岚笑道,“若是承诺,对人或者事的许诺下,可以只选择一种生活。”
Samantha说,“可是你不就是背叛了过去的生活和爱情吗?”
周岚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答应Steven的要求吗?”
Samantha喝下一口咖啡问,“为什么?”
“因为你像我的初恋。”周岚说,“我对她依然有遗憾,想要弥补。”
Samantha有些意外这样的坦白,“你说的是真话,还是诱人的陷阱。我读书多,可不吃这套。”
周岚说,“我的初恋曾经是校刊的编辑,喜欢文学,喜欢一切漂浮在空中的事物,认为美好一定是触碰不到的想象,像安徒生童话里的故事。”
Samantha说,“哦?你呢?你只喜欢切肤之亲的真实?”
周岚说,“当年多少女生在我身后追着跑,可我独取她一瓢饮。”
Samantha笑道,“那你当初喜欢她什么呢?”
周岚说,“长得漂亮当然是第一位,然后才看到她的风趣。”
Samantha用勺子搅着咖啡说,“你当初怎么追到她的?”
周岚说,“因为一场烟火。”
Samantha说,“这么浪漫?”
周岚说,“对啊。那是校庆搞活动,让我去布置烟火,可是前三日正好是她生日,我在她生日那天晚上,教学楼熄灯后,喊她去了湖边,将烟火全放了。就为了祝她生日快乐。”
Samantha说,“这不是要挨批评的吗?”
周岚说,“我早就准备好了,说是有人在湖边偷偷抽烟,不小心点燃了预埋的引线,才全部放掉的。”
Samantha说,“居然还有替死鬼。”
“那晚几个室友那晚被我喊去湖边,喂了几根烟,这下他们都替我分担罪责。”
Samantha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坏。”说完她将包收起来说,“我的助理改好了稿子,今儿的出轨就到此为止,改日再约我吧。”
周岚跟着起身,调侃说,“手都没碰一下算什么出轨。”
Samantha回头,将手在周岚手腕上一搭,然后又闪回去,“这下算了吧。”
周岚还停留在那一瞬间的点击中,这是一种久违的心砰砰跳的感觉,他不知如何形容。他看着Samantha的影子飘到门口,跟他招了招手就上了出租车走了。
回公司的路上周岚有些惆怅,他明白,他和Samantha往下的路没有结果,只有坏的结果,或者更坏的结果。他看着南京西路逐渐下班的人群,想到《东京爱情故事》里关于都市青年的描写,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情节依然鲜活。他看着手中最新款的iPhone,感叹Samantha对于过去的留恋,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在太古汇下车,路过商场的时候,在帕尔马之水专柜前面碰到了果果挽着一位陌生男生的胳膊,再走进一看,竟然是白马荟的Kenvin,这位落选的练习生如今找到了这位富二代。本想装作没看见,却被喊住,“怎么了?睡过就不认人了?”
周岚硬着头皮打招呼,Kenvin却问道,“你们也睡过?”
果果笑着打趣他,“怎么了?我跟他可认识得比你久。”
Kenvin问,“你也给了他钱吗?”
果果看他脸上的醋意,“没,是别人请客的。”
周岚说,“我还回公司有事,不跟你多聊了。”
果果突然说道,“欢欢过得不好。她在中东丢了个项目,这会儿降薪降职,连婚事都搁浅了。”
周岚有些莫名的恼火,“这男人就这么势利吗?”
果果说,“这些海外的ABC,回国十有**是洋人饭抢不到,回来假装洋鬼子,自诩一等公民,骗起国人的钱。他们可比你精明。”
周岚说,“那她干脆回国好了,何必一副出走半生不回来的坚持。”
果果说,“当初离开的时候众叛亲离,如今还没半年,谁愿意回来接受审判。”
周岚有些遗憾地说,“还是太冲动了。”
果果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你,为了忘记你,躲去了北京,躲去了深圳,最后躲去了迪拜,现在却像输了一样。”
说完她就后悔了,捂着嘴说,“我都是瞎说的,你别信。不过她肯定不会回来的,欢欢是个决绝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然后果果转头走了,留着周岚傻在原地,旁边店铺的服务员拿着香氛过来问,“520马上到了,先生要不要送女朋友一款香水?”
周岚走到商场外面的台阶,坐在上面发呆,曾经的丝丝缕缕,此刻又如同春雾般,让他沉迷。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