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在办公室翻着邮件,却看到他的女领导朱蕾晃晃悠悠地去副总裁办公室汇报工作,还没待几分钟,突然“咚”的声响,所有人从工位上站起来看去,听见副总裁喊道,“快来人过来扶一把!”
周岚和两个女同事赶紧过去办公室,看到朱蕾躺在地上,三人先看了眼副总裁,他也一脸迷糊和慌张,然后将朱蕾如酒醉般的身子搬到沙发上躺下,赶紧送上杯热水喝,她才慢慢醒过来。
副总裁洗脱嫌疑说,“她刚刚在这讲下个月工作计划,突然就倒下去了。”
一个女同事说话不防头,“会不会是最近工作太多,压力太大了?”
副总裁说,“最近没什么节点,更没有审计,能有什么压力?”
周岚故意说,“好像昨天听她说了一嘴,她老公不见了。”
副总裁皱了皱眉头,他最不喜欢职场的人将家庭生活带进工作,而且在他办公室里昏倒,无辜成了罪魁祸首。旁边最爱八卦的女同事说,“对,前两天朱蕾还说,她偷偷跟踪老公,但消失在五角场的一个废弃的办公园区,她本来在外面守着,可是等了几个小时,却接到她老公的电话,人都已经回去了。”
周岚不知道五角场有什么场子,猜测说,“说明那场子有其他的出口,她老公早走了。”
女同事说,“肯定从其他的出口走了。小心翼翼的,肯定不是干什么好事,不是嫖就是赌!”
另一个女同事问,“那查下家里的账,钱有没有少,不就知道了吗?”
“可是朱蕾家的钱,都是她老公在管,她差不了手。”
这时候朱蕾睁开了眼睛,周岚赶紧递给她一颗软糖说,“你估计低血糖了。”
朱蕾恍惚地打量周围,硬撑的心情全然消失,突然捂脸哭泣,“我老公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
女同事问,“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朱蕾从口袋掏出一只打火机,上面写着“博曼酒店”的字样。果然是万老板的场子,同事在手机上搜索下,说,“这酒店就在老火车站附近。”
朱蕾说,“可是我去过,根本找不到,那有个什么国金会所,都不让我进去找人。我老公一定是被人骗了,他这个人最傻了,平日里压力又大,肯定有人骗他!”
副总裁有些不高兴,看着外面办公区窸窸窣窣讨论的同事们,还不知道要编纂出什么话来,他一句安慰没有,一副铁面资本家的姿态,“我放你两天假,你赶紧处理好家里的事,再来上班吧。”
几个人扶着朱蕾出来,她求助道,“你们谁有空,等下班了陪我去那博曼酒店再找找。”
那两个女同事马上找来借口,“我今晚还要加班赶份材料,后天再交不出来我就完了!”“我等会儿还要去接孩子,这年头到处都是坏人,我可得早点去,老公这两天还病着,家里一堆事!”
周岚提议说,“我陪你去吧。”
他其实想去看热闹,不知道张子腾究竟使了什么办法,让这位老实巴交的丈夫身陷囹圄,他先给张子腾发了微信,让他一起准备就绪,别有人说漏了嘴,把他的角色卖了。下班后,周岚和朱蕾打车去了博曼酒店,依旧是高大正装的保安站在门口,周岚说,“我找万老板,他在不在?我是张子腾的客人。”
保安在对讲机了问了问,然后里面跑出一位空姐似的服务员,过来招呼,“子腾的客人呀,赶紧上楼,他在上面等着了。”
女领导没见过这场面,问道,“你认识这里的人?”
周岚说,“我有个玩世不恭的大学同学,接着爸妈交际的生意,总是出入这些正经人不去的场所,所以我让他带我们来问问。”
空姐领着两位去了深处的一间包房,里面坐着张子腾和Sofia,Sofia装作没见过周岚,上前打招呼说,“你就是周岚吧。”
然后又跟他领导打招呼,Sofia对朱蕾说,“我听子腾跟我说了,我刚刚问了一圈,知道你老公的下落。”
朱蕾说,“他在哪里?”
Sofia说,“他就在隔壁。”
“隔壁?”
说着朱蕾拔腿要跑去,Sofia喊说,“拦住她。”
周岚虽不懂何意,却赶紧抓住朱蕾的手,Sofia说,“我们都是女人,不过提醒你一句,你此刻去找他,不如我让他过来见你。”
朱蕾吓得脸煞白,“到底发生什么了?”
Sofia说,“你老公欠了一位陈老板一大笔钱,这会儿正在当狗呢。连我们这儿的小姐都不如,只能跪在地上,叼着小姐的高跟鞋。”
连周岚也惊讶道,“欠了一大笔钱?”
然后转头看向子腾,子腾却乖乖坐在那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Sofia继续对朱蕾说,“你肯定是个马虎的人,连家里的房产证被抵押了,都不知道吧?”
朱蕾吓得坐在地上,Sofia上前,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说,“没关系,房子卖了你们还能租房子住,有什么不能弥补的。只是现在即便卖了房子,还有上百万的亏空。这可怎么办?都是些香港的客人,看着都是陈老板的面子,借给他的钱。”
朱蕾摇头说,“我老公不会的,他老实巴交,985学校毕业,怎么可能赌得这么大,输得一败涂地!”
Sofia说,“他为了一个小姐,一个女人,说要赚个上千万,在上海买大房子娶她,这才会万劫不复的。”
朱蕾被吓得不轻,她完全不认识Sofia嘴里的男人,“不可能,他为了什么女人?就为了这会所里不值钱的妓女吗?”
Sofia说,“那个小姐可不简单,连我都佩服她的手段,总是将客人迷得天花乱坠,好似睡了一觉,就要赖上一生一世,才肯善罢甘休,我只管称她为聂小倩!”
朱蕾起身说,“我要去找我老公问个清楚,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Sofia这下没拦她,淡淡地说了句,“有什么不相信的,我就是那个小姐,你嘴巴里的不值钱的妓女。”
朱蕾转头盯着她,眼里一下窜出了火,却没冲过来,而是推开门跑了出去,周岚跟着跑出去,子腾赶紧凑在他耳边说,“你看我办的事,怎么样?”
“连我都被哄住了。”周岚说,“不过悠着点,别闹出什么好歹来。”
朱蕾趴在每间包厢门口往里看去,终于在隔壁的门前愣住了,却不敢推门,倒是Sofia走上前,先推开了门,周岚和张子腾跟着进去,正如Sofia所说,一个中年男人跪在角落,像一条丧家之犬。朱蕾跑过去,想要拽开他嘴里的高跟鞋,但Sofia喊住说,“你可想好了,叼十分钟能免去一万块钱的利息,这上海哪里有比这更好的生意?”
朱蕾转头,怒瞪红了眼说,“我要报警,将你们都抓起来!”
正在唱歌的三位西装革履的客人转头,其中一位还是在游艇上见到的那位陈彬总,他有些生气地质问,“Sofia,我看这国金会所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什么人都能闯进来,败坏我们的好兴致。”
周岚对他领导有些于心不忍,即便她不是善类,但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场面,他劝着朱蕾离开,悄悄在她耳边说,“咱们有正经工作,哪里惹得起这些人,若真是你老公欠了人家钱,你也不必把自己搭进去,你还有两个孩子呀。”
一听这话,这个淳朴的女人双腿一软,差点坐下,周岚和张子腾将她又带回之前的包厢,Sofia过来说,“你这一闹,害我又搭了两瓶酒进去赔罪。”
朱蕾将随手抓起一只烟灰缸就向她砸去,Sofia一闪,那烟灰缸砸在门槛上,哐当又落在地上。Sofia有些恼了,走上前甩过朱蕾两个耳光,如自由搏击般,打得她头发散乱。朱蕾气得大骂,“你这样的妓女,就应该千刀万剐,送去阎王殿审判受刑!我就不相信这天下还能让你这样的妓女得了势,等警察来了,我看你用什么花言巧语去迷惑他们!”
Sofia一本正经地反驳,“我怎么了?我什么都没做,不过是这会所里卖酒的姑娘,你老公心思不纯良,为了靠近我,买我的酒,又要说些贪心的誓言,要拿千万家产来养我。我居然还被他迷惑了,以为苦日子到头了,要跟着他离开这赔笑的日子!可是没想到,他的钱袋子是空的,家里还有位苦哈哈的老婆子,自己都吃不饱饭,还抖着碗引我入局,这艘破船我才不要上!”
朱蕾大声说,“那他为什么会欠下那么多钱!”
“我哪里知道他的算盘?我百般拒绝他,他竟然跑到外面地下赌场去赌钱,欠了一屁股债又让我帮他,你说好笑不好笑,我冤不冤枉,我一个不值钱的妓女,还要替嫖客赎身了?”
朱蕾捂着脸哭,一边骂她老公一边骂Sofia,这时候万老板推门而进,对Sofia说,“你在这陪他们干什么!这间包厢还有别的客人要来,赶紧收拾下出来!”
周岚埋着脸,生怕万老板打个招呼,他处心积虑的骗局就一下被拆穿。周岚劝着朱蕾说,“咱们先走吧,我让我朋友再帮你说说,至少今天看到人还在就放心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我让人再说说情,争取明天先让他回家。”
朱蕾哭得六神无主,“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周岚也乏了,他并非真的想解决她的问题,将她送上了出租车,子腾又约他吃了晚饭,两人还一起去看了最近的电影,才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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